出到门来,吴襄跟我说了这个密室的机关以及行走的方法等等,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复杂,只是不知道的人就会遭殃而已。
我没有看到那丫鬟,我问她哪里去了。
吴襄淡淡的回答说:“我刚才已经顺手解决了她,所以你放心,你今晚的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一听,心下一痛,差点摔倒在地,为什么跟随在我身边的丫鬟总是得不到善终?这已经是第几个丫鬟受我连累、因我之故从而身受横祸的了?
同时,我也甚是钦佩吴襄的手段,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他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好了。
吴襄边送我走,边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到地谈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只要可以保全我们吴家的事情,你可以大胆应允了他,现如今正是乱世,自保才是王道。”
我说:“毕竟他们都是逆贼,是不得民心的,朝廷会剿了他们的。”
吴襄呵呵笑了笑,说:“你果然是一个女流之辈,他们是逆贼不错,可是他们却相反得了民心,反而是皇上失了民心,要不他们的声势也不会如此之大,再者,现在皇上连自己的身家生命也成了一个谜,何来剿了他们?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驻扎在周围的兵马可曾有行动了?那些声声说着要勤王的大臣将领们可曾行动了?说一句不好听的,现在皇上连他身边的人都呼唤不动了。”
吴襄顿了顿又说:“我们要看清形势,天下之势,历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不亏待我们就行,他姓朱的当皇帝,我们也是臣,他姓李的当皇帝,我们也是臣,但是这个臣与那个臣却是不一样的臣,一个是丧家之臣,一个却是开国功臣。”
我听到了吴襄的话,我更是吃惊不已,我猜想,连吴襄都这样了,都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那其他的人呢?难道皇上现在真的是成了孤家寡人吗?
我忍不住问道:“那三桂怎么办?”
吴襄听到我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防不及防,愣了愣,说:“放心,三桂那边没问题的。”
我说:“万一三桂与逆贼厮杀起来呢?”
吴襄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我知道这一直都是他的一个心病,也是他一直所顾忌与不愿意谈起的,但是这是个现实,轮不到他躲避。
吴襄忽然一把把灯笼交到了我的手中,说道:“你自己回去吧,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希望你能自己写一封信给三桂,最好叫他能识时务,再者,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能出门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马上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方法跑到密室里去,那里还是相对安全的。”
说完,吴襄头也不回就走了,我站在黑夜中,手中提着灯笼,晚风吹来,丝丝的寒意侵身而过,我觉得是那样的无助,我非常的彷徨不安,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很想把我今晚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皇上,我希望能以此来劝动皇上不要等所谓的救援与勤王了,赶紧突围到南方去,只要他能突围,我相信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也一定会铲除逆贼,兴我大明的。
可是我现在哪里还能见得到他呢?
我又想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李自成,这个男人,妖孽一般的男人,在我的潜意识里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他真的是如此痴迷于我吗?他怎么就能如此的相信我?他真的能为了我而和皇上议和吗?如果他们真的议和了,我就真的一定会随这个李自成而去吗?
自然而然的,我又想到了我的吴三桂,他现在到了哪里呢?他会不会奋力回师勤王?
我感觉到京城就好像一个孤岛,而吴府却是孤岛中的孤岛。
可是我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已经坏到了那种境地。
十七日,逆贼进高碑店、西直门,以大炮轰城,入午攻打平则门、彰义门。
整整一天,我看见吴襄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脸色如同苦瓜般。
吴府里的女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神色慌张的说着什么,我无意参与,但是从她们的神色以及声音中,我知道了局势非常的不利,逆贼好像势如破竹。
我还从买菜的厨娘那里知道,今天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卖菜的人,整条大街上到处都是来回紧张奔跑的将士,昔日繁华的大街上已经不复从前。
到了半夜时分,我猛地被一阵阵如同雷声的炮声惊醒过来,瞬即,我也听到了吴府到处都传来了惊慌的喊叫声,我以为逆贼已经攻了进来,慌张着立马起来,也来不及更衣,一把拉开了房门,发现两个老妈子和两个丫鬟神色慌张,身子如同抖糠般的站在了门外。
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中一人回答:“老爷叫我在这里的。”
我马上明白了这是吴襄的主意,他可能是怕我害怕吧。
另外一个老妈子惊恐的说道:“老身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听到这么恐怖的声音,整整一个晚上了,南郊一带都是隆隆的炮声,吓死人了,少夫人,您说京城能保得住吗?”
我轻声的回了一句应该可以吧,然后就轻轻的关上了门,回到了床上去,静静的躺在床上。
外面还是不时隐约传来隆隆的炮声,可是我却不再感到半点的害怕,我知道现在皇上也肯定像我一样夜不能寐,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那精瘦的脸庞上的焦急与愤怒。
我的内心不断的喊着:皇上,你快点突围吧,别留在这里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皇上怎么可能听得见呢?
自我懂事以来,就未曾怎样安定过,我是多么的期待太平盛世啊!
天一大早,我刚起来,一到大院里,吴襄刚好狠狠的摔了一只酒壶,他的眼睛红红的,脸色憔悴,头发凌乱,显得疲惫不堪,我想他昨晚肯定一宿未眠,肯定在喝了一个晚上的酒。
他一见到我,马上上前来,瞪着眼望我,满脸酒气的说:“你说,你说,如果全是派和你一样的女子上前面的城墙去守,你们会那么快就败溃下来吗?才短短的一天时间,南郊一带竟然全都丢了,大明朝危矣,皇上危矣。”
我强忍着心痛,看着吴襄,我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老男人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忠臣,但是从他所做的一切来说,他是的。
吴襄又转过头去,一把坐在了地上,喃喃而道:“没用的,再多的精兵都没用的,亏皇上一直对那些王八蛋那么好,尤其是曹化淳那个龟儿子,深受皇恩,却背弃皇上亲自打开了广宁门,历史啊,历史是何其的相似,遥想当年,成祖清君侧之时,也是拜这些龟儿子所赐开了城门才有了正统,当时与此是何其相似啊,难道历代的皇帝就忘了吗?怎么一直都不提防?”
我听着吴襄如此说,看着他的举动,我知道他已经醉了,否则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如此惶惶不已的过了一天,晚上时分,吴襄忽然又亲自来叫我速速跟随他走。
我以为大事不好,马上慌张的跟着跑了出去,一起跑向了密室。
我完全没有感觉得到周围有什么的不同。
到了密室,一看,钟明这时候已经坐在了那里。
我心中一喜,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马上高兴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宁负天下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