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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黄皮子拜月

　　三天过后，亮子果然恢复了正常，亮子妈拎了一只芦花老母鸡，亲自上门向爷爷表示感谢。

　　小四眼正好来找我玩，刚进院门就看见亮子，登时就像见鬼似的，眼睛一瞪，撒丫子就往门外跑。之前在山神庙的经历给小四眼留下了心理阴影，看见亮子他就害怕。

　　亮子就在后面追：“小四眼！哎，小四眼，你别跑啊，我是亮子啊！”

　　小四眼吓得抱头鼠窜：“我知道你是亮子，就是因为你是亮子我才跑啊！妈妈呀，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亮子已经清醒了，后来听我说起那日在山神庙的事情，他自己都浑然不知。当他听说自己差点失手掐死小四眼的时候，也是懊恼不已，一直寻思着要亲自去小四眼的家里赔罪。

　　小四眼撒丫子飞奔，亮子就在后面跟着追，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去的远了。

　　我也不知道亮子后来跟小四眼说了什么，反正两人是互搂着肩膀回来找我玩的。男子汉的心里都没有隔夜仇，看见两个好兄弟能够和好如初，我也打从心眼里感到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静，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村里人基本上都在张罗着过节的事情。中秋象征着阖家团圆，除了吃月饼以外，不少人家都在杀鸡宰羊，欢度佳节。

　　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圆又圆。

　　临近八月十五，这几天晚上的月亮都特别明亮，尤其是在山村的夜晚，整块天幕一片漆黑，没有闪烁的霓虹，也没有射向苍穹的激光灯，那月盘便显得更加明亮，皎洁的月辉沐浴着小山村，宁静而又安详，宛若童话里的世界。

　　趁着明亮的月光，我们哥几个挽着裤腿，打着赤脚，在积满淤泥的池塘里面捉青蛙。

　　乡村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捉青蛙是我们非常喜欢的事情。当然，捉青蛙的过程并没有多大乐趣，更多的乐趣是因为青蛙肉又嫩又香，特别好吃。尤其是用辣椒、花椒干煸着吃，那味道真是绝了。

　　小四眼举着一支手电走在前面，我和亮子一人背着一个小竹篓跟在后面。

　　忙活了大半夜，捉了好几十只青蛙，把竹篓都塞满了，那些青蛙在竹篓里蹦来蹦去，哇哇的乱叫。

　　我们乐得眉开眼笑，一合计，决定把青蛙交给小四眼带回家，明儿正午哥几个一块儿去小四眼家吃饭。

　　回到家里我也很困了，草草洗了个澡就爬上床睡觉。

　　正在迷迷糊糊，眼睛似闭非闭的时候，院墙下的狗崽子突然古怪地嚎了一嗓子，声音短促而尖锐，还带着一丝惶恐。

　　突如其来的犬吠声一下子将我惊醒了，我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来。

　　月光华华，如流水般从古老的窗棱子上倾泻下来，就像给卧室铺上一层雪白的寒霜。而在这寒霜之中，竟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影子。

　　我先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一个奇怪的倒影正好铺落在我的床头，从那倒影的轮廓来看，竟像是一个……人！

　　吓！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往窗棱上望去，这一望，吓得我魂飞魄散，差点没有滚到床下去。

　　只见纸糊的窗户上面果真出现了一条人影，那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趴在窗棱子上，就像鬼魅一样的看着我，由于隔着窗户，我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但是大晚上的乍然看见一条人影站在窗户外面看你睡觉，我真心快要吓尿了，感觉大脑放空，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听使唤了。

　　“谁……谁在外面？”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哗啦！

　　纸糊的窗户突然被捅了个窟窿，一只手从窗户外面伸了进来。

　　“妈妈呀！”我大吃一惊，一骨碌滚到床下面去了。

　　我惶然失色，抬头看向窗户，只见那不是一只正常人的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窗户上果然挂着一只爪子！

　　呼哧！

　　我倒吸一口凉气，天呐，莫不是什么猛兽不成？

　　就在这时候，我的卧房里突然泛起了一丝奇异的金光，而金光的来源竟是挂在墙上的一面铜镜。那面铜镜约莫巴掌大小，正对着窗户，铜镜上面有些古怪的纹饰，这面铜镜是用来镇宅的，俗称“镇妖镜”。爷爷说，只要把这镇妖镜挂在家里，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轻易靠近。

　　其实只要到乡下走一遭，就会发现很多村民的家中都有这样的镇妖镜，挂在进屋的正堂门口或者卧室的墙壁上，亦或者挂在灶房的窗户下，而且镜面之上还用朱砂画着一些龙飞凤舞的符咒。

　　我惊奇地看着墙上的镇妖镜，只见铜镜里面浮现出一圈金光，那圈金光如水纹状缓缓旋转。突然，那圈金光汇聚成一束，唰地从铜镜里面激射出来，一下子击中了挂在窗户上的那只爪子。

　　“呜哇——”哀嚎声打破夜的寂静，那只爪子蹿腾起一团黑烟，发出火烧般的噼啪声响，然后触电般收了回去。

　　我怔怔地看着墙上的那面铜镜，心中啧啧称奇，殊不知我家还有这样的镇宅之宝。

　　我好奇心大盛，迅速爬上床头，透过窗户上的窟窿朝外面望去，然后我看见了这辈子我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在我家的院子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坐着上百只黄皮子！

　　没错，那些黄皮子不是趴着，也不是卧着，而是像人一样的蹲坐着。

　　如此多的黄皮子寂静无声地坐在院子里，就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塑。

　　惨白的月华下面，这样的场景显得无比诡异。

　　我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黄皮子该不是跑到我家开会来了吧？

　　我紧紧地趴在窗棱子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时候，就听吱呀一声，我家正堂的木门突然打开了，一条人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那条人影的轮廓我自然是无比熟悉的，因为那是我的爷爷，司徒长风。

　　爷爷双手背负在身后，面色冷若冰霜地站在门口，月光下面，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寂静的夜里，只听爷爷朗声说道：“大胆孽障，你们是想上门报仇吗？哼！今儿个我倒想看看，有几个能够踏进我家大门！”

　　爷爷说话的语气非常冰冷，也非常霸气，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上门报仇？！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黄皮子！又是黄皮子！难道今晚发生的事情，跟之前爷爷射杀的那只黄皮子有关？莫非真像爷爷所说，这些黄皮子是为它们死去的同伴报仇来了？

　　爷爷独自一人，就这样跟一群黄皮子冷冷对持着，空气凝固的仿佛都要结冰了。

　　一片黑云被夜风吹散，圆圆的月亮就像玉盘一样挂在天上，把整个桃花村都映照得格外明亮。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些黄皮子一只接一只，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就像作揖的姿势，然后这些黄皮子居然仰望夜空，对着天幕上的月亮虔诚地叩拜起来。

　　天呐！

　　黄皮子拜月！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呀！

　　那些黄皮子也不做声，就这样静悄悄地叩拜着，这样的场景真是悚然莫名。

　　也不知道这些黄皮子叩拜了多长时间，我都快要趴在窗棱上睡着的时候，忽听院子传来黄皮子的凄啸之声。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再次深深地震撼着我幼小的心灵。

　　只见那些黄皮子在拜月之后，它们的眼睛竟然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模样狰狞无比，上百只黄皮子如同潮水般汇聚在一起，疯狂地冲向正堂大门。

　　面对这些疯狂的黄皮子，爷爷丝毫不为所动，他仍然背负着双手，犹如老僧入定。

　　我急得睁大眼睛，张嘴就要叫喊。

　　突然，就听唰唰唰几声破空声响，正堂里面、灶房里面，还有四角屋檐、以及两侧厢房，竟然同时射出夺目金光，一下子将院子照耀得如同白昼。八束金光汇聚在一起，幻化成一个金光熠熠的八卦盾。这个八卦盾非常大，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浩然正气的金光就像流水般飞泻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那一拨黄皮子猝不及防，前仆后继地撞在那个八卦盾上面，登时发出一声哀嚎，在灼灼金光中化为飞灰。

　　不过那些黄皮子并没有就此罢休，更没有就此屈服，它们就像着了魔一样，对着那个八卦盾发起一波又一波攻击，而且一波比一波凶猛。八卦盾在黄皮子的进攻浪潮下竟然摇摇欲坠，金光也明显变得暗淡许多。

　　这个时候，爷爷终于动了。

　　只见爷爷踏前一步，衣衫无风自鼓，白眉须发飞扬起来，右手托着左掌在胸口翻转一圈，猛地咬破指尖，接着双手捏了个剑诀，唰地往前一指，同时从嘴里激喷出一大口鲜血，正好就喷在那个八卦盾上面。

　　“呔！”

　　说来也怪，爷爷这一口鲜血喷上去，就像激发了八卦盾的威力，八卦盾上面的金光再次暴盛。 最后一个狩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