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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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楚歌此时身体如同火烧,疼得满头大汗,分出心来应付一尘更是难受,身体里两股灵气冲撞,似是要从经脉里炸裂开来。
见她这般痛苦,一尘手下动作不禁慢了几分,“‘万里追踪’的后遗症,哪有那么容易治愈。”他自顾自地叹气,如老父亲一般,叮嘱她:“你现在之所以感觉到痛苦,是因为我在驱逐你体内的灵气,‘万里追踪’是上古秘术,以你现在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承受它的诅咒。”
话说着,他收回双手,将楚歌扶起做好,盘腿坐在她身后。吐出一口浊气,他将手心覆上她的背,把自己仅存的生气全数渡给她。
以命续命。
楚歌闷哼一声,察觉到比之前更加汹涌的痛楚,来不及叫一声停,她竟是疼得失去神智,昏死过去。可这禁术哪能让她这么轻松,一尘两道剑眉拧得死紧,脑门分泌出细汗,他时刻堤防着楚歌昏厥,一次次将她拍醒,让她继续承受续命的痛苦。
晨鸡报晓,天边逐渐翻起鱼肚白,黑暗无声褪去,新的一天即是新生。
小茅屋里透进来和煦的晨光,一尘睁开眼,收功。将楚歌放平躺好,他自己却支撑不住,一头栽下床去。
他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楚歌垂下来的手,却无力地像是在抚摸一般:“神仙,现在你欠我一条命了,可一定要记得还!”
也不知楚歌有没有听到,一尘感觉到身体里仅有的生气在流失,他连支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仰躺在杂乱的地上,他从胸口掏出泛黄的竹制青鸟,笑得轻松又灿烂:“以我之命救战神一命,这回,我总该有资格与你同行了吧?”
楚歌是被三毛舔醒的,湿糯的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她的伤口,微痒,却感觉不到疼痛。伸手挡住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楚歌脑子里轰然涌现昨天的一幕幕,猛地从床上坐起,“三毛!我师父呢!”
三毛顿住动作,似是惊喜她的清醒,啊呜一声扑了上来,楚歌腰上受力,一声“咔嚓”的响声从腰间传来,楚歌捂着扭到的腰,大骂:“你这狼崽子!不想活啦!”
一尘失踪了,地上唯有“康健,勿念”四字。可这不足以让她宽心,楚歌费尽心思搜寻,却终不得果。
好在,她的身体可见地康复,只是不知为何,她身体里的内力似乎并不与自己融合,此刻的她,功力大减,再无法回到从前。不过,楚歌心态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命则是万幸。
赵凌岚最近被朱仁毅逼得头疼,眼看着大捷在即,可他却时不时来逼自己和慕容晓晓成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母过世后,朱仁毅对他视如己出,赵凌岚甚是感激,可这不代表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交由他来决定。
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爷,军师来了。”
“请他进来。”
赵凌岚伸手捏了捏眉心,想着今日该用什么说辞来婉拒他的“好意”。
这次的朱仁毅不同以往,在门边徘徊了好几步,似是在思考该不该进来。赵凌岚心里奇怪,唤了声:“师父,怎的不进来?”
赵凌岚端起茶壶,泡上他钟爱的龙井,哗啦的水声中,朱仁毅进了门。
“阿岚,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朱仁毅满脸愁容。
赵凌岚眉心微蹙,端起茶杯,放置他面前,道:“师父但讲无妨。”
朱仁毅坐下,脸上是罕见的郑重:“这是今晚外围的弟兄收到的信件,你且拆开看看。”
一个小小的油纸信封,外看微微隆起,朱仁毅递过来的瞬间,依稀听到里面清脆的声响。
好像是铃铛?
“阿岚,师父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长乐郡主,只是......”朱仁毅欲言又止,见赵凌岚忽然停了动作抬眼看他,微微叹口气继续说道:“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也莫要介怀。”
话音刚落,赵凌岚已经将那信封打开,那个他再眼熟不过的红梅簪子应声掉了出来,夹带着的还有一封信。
他呼吸一滞,顿了下手,慢慢展开信件。确实像他临摹过千万遍的字迹。
赵凌岚微微握拳,那封写满决绝狠心话语的信,被他抓得皱成一团。他低头盯着茶杯里沉淀着的茶,低声下了逐客令:“师父,先让我静一静。”
朱仁毅应言起身,长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阿岚,你要知道,楚歌性子强硬,你与她对立,难免受伤,为师看那慕容姑娘知书达理,家底雄厚,她才是你的最佳选择。”
那向来面容和煦的男子,此刻眼底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狠戾,是被伤透心的反应,朱仁毅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之前我与你说过的婚事,你意下......”
“师父,我现在不想回答!”赵凌岚打断他的话,抬起脸来已是双眼猩红。朱仁毅眉头一挑,识趣地离开了。
枯坐半宿。
深夜,北风吹,霜露重。赵凌岚坐在桌边,手边的茶早已冰冷刺骨,未关的窗户透进来一阵阵寒风,让人不得不清醒。
他早知道朱仁毅对楚歌心存芥蒂,却不想严重到了这一步。
红梅簪子是两人的信物,阿楚再怎么样也不会随意丢弃,而且那封信,破绽太多了。
如今,赵凌岚最担忧的是楚歌的境况,不知朱仁毅有没有威胁到她的安全。他低声唤来暗卫,迫切地想知道楚歌的讯息。
京都,一片死寂,赵凌岚的军队驻守在城墙外,决战一触即发。
楚志岐杵着铁枪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不远处,黑压压的军队将整个京都围得水泄不通,无力回天了。
身后的宫殿扬着明黄色的道旗,巨大的祭坛设立在大殿中央,几把香烟袅袅,飘散着的是赵政孤注一掷的最后念想。
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在楚志岐握枪的手上,一丝清凉钻进将军满是疤痕的肌肤里。原是寒冬来早了,四周景色早已不见生机,以往热闹的京都,如今街道破败,冷风四起。
突然,人影一晃,铁枪哐当倒地,年老的将军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巨大的响声传来,路过的宫女太监吓得失声尖叫:
“楚将军跳城楼啦!”
滚烫的鲜血融化了飘落的雪花,楚志岐仰面躺在地上,灰暗的天空雪花簌簌,越下越大。
“阿楚,好好活下去。”他幽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翌日,楚将军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赵凌岚摔碎了上好的茶杯,亲自指挥攻城,一举拿下老皇帝,砍下他那颗迂腐的脑壳,推翻那燃香的鼎炉,代替楚歌祭奠楚将军在天之灵。
大仇终于得报,赵凌岚没有如众人所愿坐上皇位,而是在清扫了余党之后,扶九皇子赵誉登基,自己则自立摄政王。
赵誉已至舞勺年华,却如脱胎换骨,再不似以前那般跳脱。许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了父亲的昏庸,也可能是对不可抗争的命运妥协,他竟然选择心甘情愿成为赵凌岚的傀儡。
朱仁毅当初极力反对赵凌岚留下这个威胁,原本担心这少年会出幺蛾子,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听话,让人不由地放松了戒备。
清冷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完成登基仪式,任人摆布,在经过赵凌岚身侧时,他眼底泛起一丝光,问他:“我师父呢?你可有她的消息?”
赵凌岚微怔,他都忘记了,当年赵誉和楚歌之间有这层关系。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赵凌岚透出无力,仿佛让人扼住了舌头,不知如何作答。
毕竟,他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楚将军已故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可原本赶来京都的楚歌却消失了,宛如人间蒸发。
他曾怀疑是不是朱仁毅对她下了杀手,可在京都附近,找到了他们当初驻扎的痕迹。那是在他收到红梅簪子之后。
楚歌还活着,只是不愿见他罢了。他是这么猜想的。
这年,京都再没下雪,似是知道一切有了希望,暖春如约而至。遍地花红柳绿,街道热闹非凡,不多久又恢复了当年的鼎盛。
晋国国号不改,一切慢慢步入正轨,赵凌岚向来仁义,身居高位也让人心悦诚服。司徒煜成功将蛮子赶回老巢,接替了当年楚志岐的位置,而江国那边,由于宁子逸还在养伤尚未动作,便省去了许多麻烦。赵凌岚责委派前太尉沈流风坐镇,晋国终于重得太平,满朝欢喜。
春去秋来,两年已过,又是一年中秋。
这两年内,赵凌岚从未放弃寻找楚歌,偶尔听见一点她的消息,他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可终是徒劳。
这日,朱仁毅又来了。
“王爷,如今连皇上都已大婚,您是时候考虑下终身大事了。”
过去的两年里,赵凌岚总是以立国根本为借口,推辞了朱仁毅多次好意,可如今又见盛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推脱借口了。 青山不改,冤家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