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郡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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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两口子也因为儿子的学习问题,有过不少分歧,但是让赵廉欣慰的是,赵凌岚自小便勤学好问,从不爱三心二意,更不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身上。
可尽管赵凌岚已经这样自觉,身为父亲的赵廉却依旧对他十分严格。此刻,他不愿与妻子起争执,心底里又十分相信儿子的选择,遂象征性的问一句:“阿岚,你不愿去郡主府对吗?”
“阿爹,我愿意去。”赵凌岚立马行礼回话。
屋里陷入一阵沉静......
“阿爹,阿娘。”赵凌岚若无其事地叫醒呆愣的父母,继续道:“时候不早了,儿子现在做完功课,抓紧过去。”
夫妻二人这才回过神来,白悠悠连忙喊住他。
“阿岚!”她一针见血地问:“你是不是心悦小楚歌?”
赵廉坐在一旁,还未从儿子的转变中彻底缓过神来,听得白悠悠这么一问,他瞪大眼睛表现出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他才冠京都的儿子,心无旁骛的儿子,不近女色的儿子,怎么可能突然就喜欢上一个远方来的野姑娘。
“阿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还好还好,赵廉听到儿子的答案,松了一口气,脸上再度浮现一丝欣慰,可当他抬眼看向赵凌岚时,看到他满面春风,眉眼含笑,顿觉天雷滚滚。
这反应,他再熟悉不过了!
赵廉扶额顿悟:儿子春心动了,没差了!
“老天爷,我的儿子终于开窍了!”老母亲白悠悠笑开了花,开始谢天谢地谢祖宗,赵凌岚到底脸上挂不住,快些告别了父母,他得赶紧做完功课去郡主府。
出门前,白悠悠叫住了赵凌岚,硬给他塞了几盒点心。
“阿岚,阿楚那孩子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你顺便帮娘给她送几盒过去。”说完还不忘冲他挤眉弄眼,生怕会耽误了时间似的,推着他往外走,“不要着急回来用饭。”
赵凌岚站定在自家门外,看着迅速关上的大门,有种被母亲赶出家门的错觉,手里提着的红布食盒,与他今日特意着的一身清雅白衣格外不搭。
“阿福,你随我一起去,这个你提着。”
赵凌岚暗叹一口气,阿娘这点心,送不好会断送了他的姻缘。
而他挂念的长乐郡主,此刻正在郡主府享受连日来难得的清闲,心血来潮逗逗狼:“三毛,今天中午我们吃素怎么样?”
“啊呜~”(我不要!)
“呀!你同意了啊!”楚歌无视三毛委屈的汪汪眼,伸出魔爪,揉乱那一头狼毛,语重心长道:“小朋友要荤素搭配才更健康哦!”
“啊呜~”(我不要!)
“郡主,恭亲王府岚世子来了。”夏雪打断这一人一狼和谐的聊天画面,进来通报。
“快请他进来!”楚歌继续逗狼......
当初发誓再不来郡主府的岚世子,此刻正负手站在大门口的老树下。秋阳下,他衣袍胜雪,身姿如松,左手握拳负在腰后,右手悠悠地摇着一把折扇,既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有智者的沉着稳重。
“哟,你这小孩儿,今日穿得这么骚气,在这儿等谁呢?”
司徒煜刚采办完行李,从外头打马回府,马蹄扬起灰尘阵阵,赵凌岚被迫沾了一身,这人还没进门,脸就黑了。
“巧得很,正是在等司徒公子,承蒙关照,第一次登府拜访,特备薄礼一份,敬请笑纳。”赵凌岚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带,眉尾一挑,唤来阿福拿来糕点。
司徒煜从马上跳下来,一手接过食盒,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不愧是赵家小子,真是越发懂礼了,走,随我进去坐!”
“甚好!”赵凌岚收起扇子,跟着他走了进去。
郡主府雕梁画栋与其他府邸无差,只是,院子里没有假山水池,没有画廊鸟雀,有的是一些兵器箭靶,木桩沙包,真是看不出半点女儿家的痕迹。
可赵凌岚却魔怔了一半,仿佛在这些刀光剑影中,看到了楚歌每日练功的景象,嘴角浮起一丝甜蜜的笑。
离中秋夜宴后,又有好些天没见了,那人不知道有没有想他。
事实证明,想他是不可能想的,目前是不可能的,她宁愿在院子里逗狼都不愿意去迎接他。
“小孩儿你来了,我们郡主府的稀客呀!”楚歌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示意夏雪端茶过来。
赵凌岚眉心微蹙,正色提醒她纠正:“阿楚,叫我阿岚。”
楚歌清咳一声,心道,虽不知赵凌岚这厮为何突然热络,但能够拉近距离也是好事。遂大方改口:“阿岚。”
赵凌岚嘴角微抿,两个酒窝得意地钻了出来,丝毫不客气地走到石桌边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小孩儿,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干啥了?”司徒煜一屁股坐上桌子,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
想到楚歌是因为被罚才给逼去国学府的,赵凌岚忧喜参半,喜的是日后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忧的是她到底是被罚的人,名誉有损不说,日后前途未卜。
言归正传,赵凌岚清了声嗓子:“阿楚,因了你上次在‘醉花间’打了年辰,那年相今日在朝堂上参了你一本。”
楚歌杏眼微眯,冷哼一声:“小人就喜欢在背后作妖。”
“皇上倒也没怪罪你,只是下令让你明日辰时起,去国学府上学。”赵凌岚想了会,安慰道:“其实学点知识也好。”
楚歌纵然心里有不乐意,却也识的大体,年相这一出,无疑是又一次将楚家推上风口浪尖。是她大意了,这京都,到底比不得边关。
司徒煜听到年辰的名字也是一阵气恼,只恨当日没有多打他几拳,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出门了,他将楚歌轻轻拉到旁边。
“阿楚,我明日就要出发去找那老道士了,你一个人在京都......”
司徒煜提防地看了一眼试图靠近的赵凌岚,悄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以前可不是今日这态度,你首个就要防着他!”
赵凌岚看两人的脑袋挨到了一块,眉心起了疙瘩,脸色明显不悦,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司徒公子,我特意给你带来的糕点,你快些趁热吃了。”
几人这才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红色食盒,楚歌一听他还带了糕点来,脑子里有关的一些不好的回忆,不自觉就冒了出来,想来是阴影够深了。
赵凌岚给她一个眼神,楚歌便迅速会意,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阿煜,你也该享受一下“皇家糕点”了!
见她手上抢先一步打开食盒,扑面而来的果然是一股熟悉的果香味,想当初自己就是被这酸甜的清香给骗了。
“阿煜,张嘴。”楚歌捏起一块外形精致的糕点,对司徒煜道:“快点快点!”
虽然明知楚歌是在恶作剧,赵凌岚也丝毫忍不得,外人通常喜欢用“青梅竹马”来形容楚歌和司徒煜,可在他听来,却十分刺耳。
“对!快吃!”赵凌岚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楚歌手里夺过那块糕点,快准狠地塞进了司徒煜的嘴里。
“啊!”
毫无意外,司徒煜面露狰狞,抓耳挠腮,发出痛嚎:“赵家小子,你竟然毒害我!”
楚歌见他这反应已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临别前捉弄他一回,也算是给小伙伴践行了。另外,管他明天是去国学府家学府的,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
少女在树荫下笑得花枝乱颤,斑驳的光影在她脸上晃动,无暇的肌肤映出一层淡淡的柔光,秋阳似火,明媚如她。
这一刻,赵凌岚竟然看呆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一颦一笑都让他发了疯般着迷。
翌日辰时,楚歌踩点到达国学府,国学府掌教的朱太傅在门口看着她狂奔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道:“又一颗顽石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国学府内书声琅琅,赵凌岚端坐在一群公子哥儿中,没有似其他人一样摇头晃脑背着诗词,只是安安静静的垂眸默读。
“阿岚~”楚歌隔着窗户跟赵凌岚打起了招呼。
赵凌岚闻声看过来,看见她站在窗外对着自己眉飞色舞,顿时心情大好,眼角眉梢喜不自胜,一旁的同门只觉惊奇。
“今日可真是老铁树开花了,这岚世子竟然会笑了!”
朱太傅将楚歌引到女学部,在这国学府中,教学也是分男女的。
“夏大人,这是长乐郡主 ,以后要麻烦多费心了。”
夏瑾是女学部的掌事女官,她从业十余年,教学经验老道丰富,当她看到朱太傅身后的楚歌时,也学起了他的摇头晃脑,唉,这气质、这形态,与她平常教养出的官家小姐,相差太多了!
楚歌心大,来到新环境后,她还有些兴致盎然。
女学部显然比前厅的男学部精致得多,庭内楼阁雅致,花团簇拥,堂前的金菊开得正旺,一看便知是十分珍贵的品种。 青山不改,冤家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