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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山的景致有些奇特,可能是因为地震,也可能是因为像是传说中的那样,因为触犯了神灵,被劈成了两半。
总之,最终形成的景象,是一座山峰,当中分成了两半。中间一道峡谷,一二十米宽,能供十匹骏马,并排通过。
每一处景致,当地人总喜欢添油加醋的编造出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在里面。以这种极其玄乎的事情,来彰显景致的与众不同。
当地传说,传说这两界山原本是一体的,传说山体未开之时,山体中存有一尊山神。那山神在山体中建造洞府居住。随着时间推移,山神修成正果,只差一步就能登天逍遥。
于是乎,忽有一日,白日惊雷,从天而降一道神雷,将山体一分为二,接引山神登天为官。
所以呢,这两界山的颜色呈现一种灰褐,那是因为,当年神雷把山体劈成了黑色,经过时间的流逝,千百年后的今天,黑色逐渐淡去,这才形成了灰褐的颜色。
当地传说中还有另一个版本,传说这山最初之时,的确是一体的。后来啊,黄河泛滥,大禹治水。大禹奔波各地治理水患,有一天来到了这里,却被山体堵住了路途,大禹为了节省奔波的时间,他抄起自己的神器开山斧,就把大山给劈成了两半。
没曾想,劈开大山之后,竟然放出了一条黑色恶龙。没办法,为了不让黑龙祸害人间,大禹决定降妖除魔,与恶龙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最终,大禹斩杀了黑龙,龙血洒遍整座山,黑色的血液,把整座山都染成了黑色。同样的格调,同样的说法,千八百年过去了,黑龙血越来越淡,这山体的颜色,也就逐渐从黑色变成了灰褐色。
两个传说,有鼻子有眼,也并非都是无中生有的乱扯。
来俊臣把这些当故事听,但凡是能够经久不衰的故事,就总有点儿现实依据。
这就跟说谎是一个套路,真中掺假,假中有真。后辈若是质疑神话的真伪,老一辈就会指着真实存在的神奇景物,反驳后辈说:“你质疑神话是假的,那你能解释解释这些景物是怎么回事吗?”
有三件事是真的,第一,若是能够去掉中间的峡谷裂缝,将两座半山推到一起,那么你就会发现,这两座推到一处的半山,真的是浑然一体,完美契合。就仿佛,真的是被人一分为二一样。
第二,这山里,真的有个洞,好大的洞。因为山体被一分为二,那山体里的洞,也被分成了两半。
第三,这山甭管是被雷劈了,还是被龙血染的,总之,它的确是灰褐色。
有人说,那山体里的洞是山神的府邸,也有人说那是黑龙的巢穴。
双方各执一词,都是有鼻子有眼互不相让。
于是乎,当地人在左边山地体雕石刻画,修整成了山神庙。又在右边山体洞中,树立一尊大禹持斧斩黑龙的石像,盖了座禹皇庙。
来俊臣对神话鬼怪不感兴趣,他已经在右边山体的洞中待了两天。肚子饿的咕咕叫,这该死的山,看起来草木匆匆,树木茂盛,然而在实际上,来俊臣这两天都是摘些野果果腹,连个野鸡兔子都没碰到。
饿的有气无力,来俊臣坐在山体边缘,向下看去,只见官道上清清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
肚子一直都在叫唤,来俊臣愤愤不平的嘟囔一句:“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些只吃素的素食主义者,他们是怎么不被饿死的。顿顿都是素,我就没吃饱过。”
无聊中,随手捡了些碎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往下扔。
山洞很高,离地十多米。往对面一瞧,只见对面山洞里的山神塑像,正冲自己龇牙咧嘴。
看见这神像,来俊臣心里就有气,随手一块石子扔了过去,来俊臣大声抱怨道:“这山里一只活物都看不见,一准是你当年贪吃,把肉食都吃绝种了。你倒是舒坦了,吃饱喝足登天为官,害得我要在这里忍饥挨饿,不厚道,你真不厚道。”
无聊中,自我消遣娱乐的话语一说完,就听见底下有人噗嗤一笑,回应道:“那你怎么就不想想,或是是因为龙血洒遍满山,龙威太重,吓的那些走兽活物不敢靠近此山呢?”
听见有人说话,虽然还没看见人影,但是也着实让来俊臣兴奋不少。
话语先捡要紧的问,来俊臣立即说道:“有吃的吗?我说的是肉。”
话语间,来俊臣还在不停的往下扔石子,想要探知出,说话之人的方位。
此时,又听底下人抱怨道:“有是有,不过你刚才扔的石子,砸我身上了。”
“所以呢?”来俊臣问道。
底下人回应道:“所以我不给你。”
来俊臣哈哈大笑,顺接岩壁上被人开凿出的台阶往下走,边走边说道:“巧了,面对这种我情你不愿的事情,我太熟悉了,正是我的老本行。”
侧耳倾听,听音辨位。
双脚一落地,来俊臣就立即走向自己认准的方位,拐个弯,立即看到一块大岩石之后,有一个二三十岁的高壮男子正坐在地上啃一张大饼。
这人有些奇怪,一只手拿着大饼,另一只手则是握着毛笔。细细一看,一处还算平滑的岩壁上,还有一行刚刚写下的文字。
来俊臣心道:“管你是谁,我先打个劫再说。”
走了过去,来俊臣的眉毛顿时一皱,只见那行文字,正是半句诗,在岩壁上写道:“人生遥遥路漫漫,”
这高壮男子五大三粗,面目方正,肤色黝黑,像个极不平凡的庄稼汉。
之所以说他不平凡,除去他身上那种刚正浩大的气质之外。最关键的地方则在于,这家伙浑身肌肉疙瘩,并且还是伤疤密布。
来俊臣在心中盘算盘算,心道:看情形,是遇到练家子。我有伤在身,未必打得过他。
对面的男子也在打量来俊臣,他只见来俊臣身穿黑色斗篷,左臂还帮着竹片,分为多段,从肩膀一直绑到手腕。
瞧这打扮,脖子上挂着一根绳子,吊着左臂。似乎是左臂骨头断了,正是处于续骨养伤的期间。
两人谁都没说话,大眼瞪小眼。
来俊臣轻咳一声,实在是看不下去那行字,于是就说道:“字真丑,虽说这里是荒郊野外,但是这官道上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了去,也难免会徒增笑料,心生鄙视。”
那高壮男子面色一红,而后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不是每个人,都向你这样不请自来,无礼张狂。”
话音落地,来俊臣点点头,玩味的说道:“有点道理,写了就走,不留名,旁人就是想嘲笑,也找不着正主。来跟我说说,你这随笔乱画,是几个意思?”
听见来俊臣这么说,男子的面色更红了。来俊臣正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也知道自己的字丑,原本就是一时兴起想要写点东西,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留下名字。
男子冷哼一声,堵着气说道:“这山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着吗?”
话语至此,这男子又是奋笔疾书,又写下一句:“路途行至两界仙。”
前后两个半句对仗一瞧,来俊臣只见这男子写道:“人生遥遥路漫漫,路途行至两界仙。”
来俊臣哈哈大笑,直言说道:“瞧你这意思,你是打算写个流水账喽。你是想写笔记还是咋滴,要不要再添上一句,啃着大饼留诗句,今朝贞观十九年?”
也亏得这男子本来就黑,若不然,光是害臊的情绪,就能让他满面通红,比猴子屁股还红。
害臊,羞耻,愤怒等等的情绪涌上心头,男子冷哼一声,无言反驳,只能气哼哼的瞪着来俊臣这个不请自来的讨厌坏种。
来俊臣全然无视男子的作态,捏着下巴,极其认真的说了句:“字真丑!”
这话一说完,男子的脸色,彻底红了。
来俊臣呵呵一笑,伸出手说道:“把笔给我,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做字。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我都替你害臊。”
被人接连羞辱,男子心里只有气。听到这话之后,男子收拾东西,起身就要走。
瞧见他的作态,来俊臣上前几步,贴近岩壁,举着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回头说道:“看好了,字丑就该多练练,说你两句你就沉不住气,一点虚心请教的态度都没有,活该你这辈子都是一手狗刨字。”
望着岩壁上的两行字:“人生遥遥路漫漫,路途行至两界仙。”
来俊臣心中叹息一声:“这都什么文学功底啊,这样起头,他也真是个人才。严重怀疑,这家伙一准是把他的教书老师给气死了,否则他也不会写了这样一手烂字没人管。”
来俊臣叹了口气!
男子一愣,他心中很是好奇,来俊臣伸出一根手指是几个意思。
就在男子的愣神中,他只见来俊臣抬头瞅瞅四周,而后将转身将手指贴紧岩壁。
想干嘛?
这是想干嘛?
难道是想用手指写字?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男子甩甩头,将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出脑海。此时的他,脑子里只剩不屑,他认准来俊臣就是一个张狂痴傻的疯子。
扛着自己的方天画戟,男子拎着包裹,转身就走。
走着走着,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
一回头,这扛着方天画戟的男子,立即就傻了。
一副见着鬼的模样,他亲眼看着来俊臣的手指深入岩壁一寸,正在笔走龙蛇,哦,不对,是手走龙蛇的写下两行诗句。
时间仿佛在此时凝固,高壮男子张大嘴,瞪大了眼睛,傻兮兮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这样死死盯着正在书写中的来俊臣。
片刻之后,来俊臣拍了拍手,让过身,将自己补全的那句诗,完整呈现在男子眼前。
有个词,叫做一瞬间的惊艳。
太漂亮了,字体方方正正,铁画银钩,大气浩然。
看完字迹,再看诗句,男子立即心生拜服,只见来俊臣写的是:“一朝机遇乘风起,天威赫赫五千年。”
什么叫差距?
这就是差距!
自己写了句:“人生遥遥路漫漫,路途行至两界仙。”
这人补了句:“一朝机遇乘风起,天威赫赫五千年。”
无论是从字迹,还是文采,自己瞬间落败,败的毫无悬念,直被此人按在地上摩擦,连个反抗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男子咽了口唾沫,心生拜服,开口说道:“尊驾是何人?山野草民薛仁……。”
不等这人把话说完,来俊臣就是耸耸肩,吊儿郎当的说道:“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让你开了眼,作为报酬,你把身上的食物给我留下。以后甭跟人说见过我,若是让人知道我教你这样的货色写字,我丢不起这人。”
一腔热血,澎湃涌动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全被来俊臣给堵了回去。
男子面色尴尬,问道:“这算是强买强卖吗?”
话音落地,来俊臣摇摇头,无所谓的说道:“你说错了,这是在打劫。若是长眼,你就把食物留下,也好省得我费力去揍你。”
男子面色一僵,他手臂一甩,肩膀上扛着的方天画戟立即弹跳而起,直指来俊臣。
来俊臣则是万分不屑,方天画戟,这就是个唬人的玩意儿。用这种兵器的人,来俊臣见过太多,太多人就是为了装个逼,拿来显摆用的。
没办法,只因方天画戟的名头太大,相当年项羽手持大戟,硬是在天威秦朝杀出一个‘西楚霸王’的盖世威名。
后有三国吕布,依仗一杆方天画戬,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勇冠绝当世,得到‘温侯’之名。
男子大戟直指来俊臣,锋锐狰狞凌厉,张口说道:“贼子,你找错人了,我薛礼不是畏惧强蛮之人。”
来俊臣瞬间一愣,以手指在岩壁留字的手段都摆出来了,这场面,这震撼,这种手段都镇不住场?
莫非?
莫非这男子已经吓傻了,若是不然,他哪来的勇气,还敢跟自己吆五喝六?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