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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哲很痛苦，就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乱叫。
偏偏裴家三小姐身份尊贵，让人无法驱赶。
…………
……
宅院中，厨房里。
来俊臣熬了一锅黑色汤汁，顺手还往里面扔了一堆生姜片。
小多多嘟着嘴，捏着自己的鼻子委屈道：“好难闻，我才不要喝呢，我要吃煲仔饭。”
来俊臣回过头，扔了铜勺，回应道：“又不是给你喝的，想喝也不给你。”
来大厨是个勤快人，这边扔了勺子，那边就是拎起菜刀开始片肉切菜。
刀法精湛，眨眼就切出一盘雪花牛肉。
何为雪花牛肉？
说白了，就是比纸还薄的牛肉片。对着烛火灯光一照，必须得是半透明。
来俊臣自我感觉良好，他砸了咂嘴，嘟囔道：“托我媳妇的福，我这厨艺上的刀功，比杀人保命的刀法还要熟练精湛。”
神乎其神的刀功，唬的小丫头一愣一愣。
瞧见厨房里还有些猪羊肉，来俊臣思索片刻，决定再做一道红烧狮子头来尝尝。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已经很饿了。
多多从随身小布包里翻出糕点，表情好痛苦。肚子饿，她想要吃。可是，又担心吃饱了，就不能再吃煲仔饭。
举着一块桂花糕，小家伙直皱眉头。犹豫良久之后，小多多狠下心，张嘴咬了一口，边吃边小声嘟囔着。
来俊臣心中好奇，凑近一听，只听小家伙嘟囔道：“我好厉害的，我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我好厉害的……。”
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乐的来俊臣捂着肚子轻笑。这幅样子，萌到了极致。
“姑爷，我回来了。”烫伤脸大喊大叫，邀功似的抱着砂锅，背着麻袋闯进门。
小多多瞬间没了胃口，那张脸实在太恶心，坑坑洼洼，像是癞蛤蟆的皮肤，尽是肉疙瘩。
来俊臣皱起眉头，说句实话，他不是讨厌这人的长相，也不是讨厌他的不要脸。
统御下属，不怕手下人贪财好色迷恋权柄，就怕属下无欲无求，无欲则刚。
来俊臣很讨厌他，不为别的，只因为小多多不喜欢他。
皱着眉头，来俊臣问道：“我要的是砂锅，你抱着个药罐子是几个意思？”
烫伤脸嘿嘿一笑，不回反问，向来俊臣问道：“黄哲回来了吗？”
“还没有。”来俊臣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烫伤脸拍着胸口，然后将熬药用的药罐子放在桌上叫道：“没找着砂锅，药罐子也一样用。姑爷您放心，都一样。”
一样个屁，离我一两米，我都能闻到一股子药味。用这玩意做出来的饭，能吃吗？
来俊臣都懒得理他，奈何这个烫伤脸却是恬不知耻的踢了踢脚边麻袋，得意洋洋的说道：“松香木炭没到找，这里有木炭也有煤炭，一样惯用。”
来俊臣的嘴角抽了抽，就你这办事的态度，你还想做后厨总管？
耐着性子，来俊臣问道：“腊肉呢？”
烫伤脸满脸堆笑，本就令人恶心的面孔上，却是凭空生出狰狞的感觉。让人不忍直视，实在没法看。
这家伙，竟然直接从药罐子里掏出两条咸鱼。
来俊臣气的想骂娘，老子要的是腊肉，你给我拿了两条咸鱼？
来俊臣被他给气乐了，他现在是连骂人的心思没有。
无奈的挥挥手，来俊臣指着一个座椅说道：“坐下等着。”
小多多扭过头，翘起嘴，委屈的说道：“我不吃煲仔饭了。”
时不过片刻，黄哲一身乌黑的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来俊臣看着黄哲，不解的问道。
“回老爷话，全是让这松香木炭给闹的。挨家挨户找了好多人，这不是冬天，用剩下的木炭，被人胡乱跟煤炭混在一起。我一块块的挑，才把自己弄成这乌漆嘛黑的德行。那家人说了，冬天时，他买的是松香木炭。至于到底是不是，我就没这个眼力劲了，分辨不清。”黄哲将麻袋放在地上，找块抹布擦了擦手，如此回应道。
烫伤脸坐在门口，不屑的瘪了瘪嘴，小声说道：“瞎讲究，木炭跟煤炭能有啥区别？抹的一身黑，故意卖乖。”
来俊臣耳朵一动，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啥，我是说，我要是时间足够，我也能找着木炭。”烫伤脸赶忙站起身，向来俊臣回应道。
懒得搭理他！
砂锅是用布包着的，好大一堆。
解开之后，来俊臣发现，那竟然是三个砂锅，有新有旧，款式不一。另在外，还有两包腊肉。
黄哲双手个提一包腊肉，晃晃左手说道：“这是我找到的，全是猪肉。那户贫民说了，不是什么好肉。为了节省，制作时多放了些盐，若是用来做煲仔饭，应该会很咸。”
话语说完，黄哲晃了晃右手继续说道：“这是裴家三小姐回家拿来的，根据裴家三小姐所说，他家有吃腊肉的习惯。口味适中，用料讲究，专门是用来做菜的。”
“裴家三小姐？”来俊臣眉头一挑，疑惑的问道。
“我一出门就看见她了。她说有事求人，不好空手上门。多亏她帮了忙，要不然我也找不到这些腊肉，有鸡有鸭还有猪肉。”终究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一包腊肉，换来黄哲在来俊臣面前说了一句好话。
烫伤脸很是讨厌，他嗓门提高几分，似是故意说给来俊臣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算本事，我要是认识裴家三小姐，我也能请她帮忙。”
“甭搭理他，你继续说。”来俊臣指着三个砂锅，向黄哲说道。
“这砂锅有三个，新的那个，是连夜敲开商铺大门，新买的。有豁口最难看的那个，是我买腊肉时，顺手从贫民家里要来的。听他说，这砂锅用了十多年，专门用来煮肉熬汤。最后一个，是裴家三小姐捎带脚拿来的。”黄哲如此回应，说明三个砂锅的来历。
来俊臣哈哈一笑，黄哲办事，果然靠谱。
做饭里的门道，若是讲究起来，可谓是汪洋似海，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
说个最简单的！
就像是后世，电磁炉做的饭，没有煤气灶做的好吃，煤气灶却是永远比不上地锅柴火饭。
砂锅也是如此，新的砂锅，就是个垃圾。越是旧的，做出饭就越是好吃有味。
煮肉熬汤用了十多年，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就是个宝贝。虽然，虽然它的模样丑了点。但它，但它仍旧是个难得的物件。
来俊臣挑着眉毛，看着站在房门口的烫伤脸，幽幽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我将家里的事情交给黄哲，他有这个本事让我满意。用他做事，我放心并且舒心。而你呢？我要砂锅，你跟我拎来个药罐子。我要腊肉，你却是给我找了两条咸鱼。”
“你说的没错，砂锅也能煮饭，咸鱼也算腊肉。这不是砂锅和腊肉的问题，而是思想与态度的不同。若是让你代替了黄哲，就凭你这办事的姿态与本事，老子这个家还不如趁早散伙。砂锅和腊肉很难找吗？凭什么黄哲找得到，而你就不行？人活着，想要有出息，就别怨天尤人。机会都是一样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别给失败找借口，要给成功找理由。”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烫伤脸已是哑口无言。
这人转头就走，再也不提顶替黄哲之事。
望着他的背影，来俊臣心里想道：看来，他还是要点脸的。
黄哲有些发愣，他望着那人背影，向来俊臣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没别的事，他想顶替你。因为他觉得，在你的岗位上，他能从我身上捞钱。别在意，这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来俊臣呵呵一笑，话语说到这里，转身指着一锅汤药向黄哲继续说道：“喝了它，给你熬了点药。”
望着那黑乎乎的一锅汤药，黄哲捏着鼻子，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他不得不小心的问了句：“老爷，您会医术吗？”
来俊臣摇了摇头，干净利索的回应道：“不会。”
“那么，您确定这是给人喝的？”黄哲都快哭了，既然您不会医术，那您瞎熬什么药啊！
到了最后，黄哲捏着鼻子，心中做了最坏打算，仰头给自己灌了一碗。
来俊臣则是洗干净砂锅，切可腊肉，淘了米。一切配料早已准备就绪，此时生火做饭，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黄哲嘴里发苦，没话找话的问道：“老爷，为什么一定要松香木炭？”
“松木有油，火候足。做出的饭，更好吃。”来俊臣一边做饭，一边向黄哲问道：“你的酒水产业怎么样了？”
“是您的。”黄哲纠正道。
纠正过后，黄哲这才说道：“当初您说府里人多眼杂，存有别人的耳目，让我先缓缓。后来一把火，全被大悲寺给烧了。有先前的底子在，我有信心能在一个月里，把蒸馏设备给建设完毕。”
话语至此，黄哲心里想道：毕竟是拿了人家的东西，把人一个姑娘晾在外面不管不顾，终究是说不过去。
一念至此，黄哲向来俊臣提醒道：“老爷，裴家三小姐还在外面等着呢。”
点了点头，来俊臣向黄哲又是问道：“裴家三小姐找你诉苦了？”
“您怎么知道？”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