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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还行不行？
你问谁呢？
我好话说了一大堆，耐着性子把老本都掏出来了。现在你跟我说不去，是想诚心逗我玩吗？
来俊臣笑眯眯的揽过胖墩的肩头，而后右臂发力，按到胖墩就是一顿揍。
盏茶时间之后，来俊臣吐了口唾沫，瞧着乖巧无比的胖墩，撇嘴说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揍你你就不知道厉害。看什么看，当年你师父可是说了。我算你半个师父，想怎么揍你都行。你瞪什么眼？你再瞪一个试试，不服是不是？”
瞧见来俊臣再一次举起手，胖墩连忙摆手，哭丧着脸叫道：“我没有不服。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说动手就动手，也不知道我师父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交给你。”
“因为你欠调教呗。”
…………
……
晚饭时，气氛非常微妙。
小多多闷闷不乐，嘟着嘴，板着自己的小手指在生着闷气。
来俊臣给多多夹了个鸡腿，小家伙龇牙咧嘴的表示愤怒，她示威性的嘟嘴叫道：“别以为一个鸡腿，就可以把我给收买了。我很生气的，以后都不喜欢你了。”
话语说的凶狠，面对美食的诱惑，小多多砸吧砸吧嘴，门头吃的正香。
“你是不是把我给卖了？”小多多吃完鸡腿之后，一抹嘴，故意板着她的小脸，努力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没把你给卖了，只是给你找了个师傅，让他教你暗器功夫？”来俊臣摇摇头，柔声细语的哄孩子。
多多歪着小脑袋，眨眨眼问道：“什么是暗器？”
来俊臣瞬间一愣，思索片刻之后，认真回应道：“远距离进攻，就是那种只有你打人，别人不能打你的功夫。”
这话一出口，小丫头眼睛一亮，拍着小手欣喜道：“好啊好啊，我要学。我好聪明的，我学会之后，我要凑那个绿胖子。”
“哪个绿胖子？”来俊臣有些疑惑，感觉自己的脑袋，跟不上小家伙的思维跳跃。
小多多张牙舞爪，兴奋的说道：“就是在裴家大院，剥我衣服还打我的那个小胖子。”
一听这话，来俊臣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虽说已经时隔多日，此时听闻这话，来俊臣还是一阵揪心的疼。
怜惜，愧疚，痛恨，无奈，憋屈。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来俊臣只感觉胸口堵得慌。
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来俊臣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是我没本事，被人束手束脚。我发誓，早晚有一天，你所讨厌的所有人，统统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番话语，小多多听不懂其中意思。
姚四却是浑身一个激灵，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姚四放下饭碗，张了张口，几次开合之后，最终还是说道：“你少做点杀业，就当积德了。小孩子打架而已，你何必耿耿于怀记在心里？”
“你懂个屁。”来俊臣说翻脸就翻脸，前一刻还在同桌吃饭，后一秒便是面色森寒，冰冷的不近人情。
姚四猛然站起，怒目直视来俊臣。
来俊臣眯起凤目，冷声说道：“给我滚出去。”
话语干脆，没有半分情面可讲。姚六姐推了来俊臣一把，责怪的看了一眼。
而后，姚六姐给她四哥盛了碗汤，打圆场说道：“哥，吃饭了。一家人吃饭，咱不说外面的事。”
姚四心里憋屈极了，他负气一甩袖子，望着姚六姐说了句：“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尽是向外。”
来俊臣眉头一挑，感觉姚四还较上真了。
还没等来俊臣发火呢，姚四就是摔门而去，临走还给来俊臣甩了个脸色。
“他是我哥，你就不能让着他吗。”姚六姐转过头，不满的说到两句。
话音落地！
来俊臣抱着小多多起身就走，理都不理姚六姐，捏着多多的小脸说道：“走，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煲仔饭。”多多笑眯眯的回应道，她还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猫的模样。
黄哲算是倒了霉，遭了罪。
这两天他得了风寒，总是感觉睡不够。
黄哲的房间里！
这不，黄哲本打算早早上床休息，谁是刚刚躺下，便被来俊臣叫了起来。
来俊臣干脆利索，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去买砂锅和腊肉，再给我搞点松香木炭。一个时辰后给我送到厨房，我要用。”
黄哲当场傻了眼，这都哪跟哪啊？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黄哲小声说道：“老爷唉，这砂锅尚且好说，去酒楼找找，总能找着。可是这腊肉，这大晚上的，我上哪弄去啊？再说了，我在青阳好几年了，就没见有人吃腊肉。松香木炭也是没地找，这又不是冬天。”
“抱怨完了没有？”听完话语之后，来俊臣幽幽问道。
黄哲瞧见来俊臣变了脸色，心中一激灵，感觉自己先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连忙改口说道：“没抱怨，我这就去。”
瞧见黄哲穿着睡衣，抓着外套，衣衫不整的往外跑。来俊臣突然眼珠子一转，捏了捏多多的小脸问道：“我是不是吓着他了？”
小多多垮着脸，没吭声。
来俊臣乐呵呵的说道：“来，笑一个。一定能让你吃上煲仔饭，黄哲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这话刚刚说完，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满脸烫伤疤痕，坑坑洼洼的很是渗人。
冷不防看见这颗脑袋，小家伙惊叫一声，立即缩在来俊臣怀里叫道：“别吓我，再吓我，我就打死你。”
转头看去，对于这人，来俊臣还有点印象。前几日这家伙，大献殷勤，偷摸着给来俊臣做了碗肉羹。
他开口一个姑爷，闭口一个老爷。自卖自夸的说自己手艺好，非要来俊臣尝尝他做的肉羹。
说句实话，肉羹的味道还行。来俊臣当兵那会儿，很乐意天天吃上这样一碗肉羹。
只可惜，人是会变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兵，做匪，后来丝绸路上一家独大，来俊臣要什么都有。一开始还好，一大老爷们，怎么凑合都行。自从有了媳妇，这吃穿用度上的讲究，是嗖嗖的直往上窜。
到了如今，哪怕是宫廷御膳放在眼前，来俊臣也未必能瞧上眼。
伸手捂住小丫头的眼睛，来俊臣没好气的说道：“给你五句话的时间，有事说事，你想干嘛？”
这人低下头，一点都不客气，直来直往的低下头，直接叫道：“姑爷，我当兵那会儿就是火头军，做饭的手艺人人都说好。”
“别像个娘们似的说话大喘气，你到底想说什么？”来俊臣有些不耐烦，真是不知道，这家伙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咱宅院大，人多，我想管后厨。”烫伤脸一抬头，直奔主题。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点破事，竟然吓了我家孩子一跳，你可真会找时间。
心里暗自不满的嘀咕一句，而后来俊臣不耐烦的摆摆手，回应道：“家里的事情找黄哲，他做主。”
“这不行，家里的事都是他管。我要是找他去说，他一定不同意。”烫伤脸立即回应，开口之利索，显然是事先有了腹稿。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同意呢？”来俊臣起了好奇心，询问道。
“姑爷您想啊，我要是管了后厨，这不是摆明从他口袋里捞钱吗？他肯定不同意，问都不用问。”烫伤脸如此回复道。
听到这话，来俊臣一愣。低头想了想，才算明白这人的意思。
俗话说得好，十个厨子九个贼，做饭的伙夫会偷吃。
伙夫还好，顶多就是偷吃点饭菜而已。但是后厨总管嘛，他偷的那就是钱喽。油盐酱醋，米面柴火，用多用少全凭他一张嘴，报账的时候多写一个数字。回过头，那多出来的数字，转眼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鼠目寸光，说的就是烫伤脸这种人。
黄哲家世代经商，祖上专干酒水行业，还一度成为宫廷御用贡酒。他家大业大，自己本是富甲一方的员外。
他会贪图这点米面柴火钱吗？
你就是放在地上让他捡，他也没脸弯下腰。
想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还没等来俊臣开口说话，这烫伤脸就继续说道：“姑爷，咱都是一家人。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不能便宜了黄哲那个外人。您看，您就把这后厨总管的位子，给我得了，咱都是一家人。”
听完这话，来俊臣气的想骂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还真不那拿自个当外人。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自个想贪啊！
与其让外人贪，就不如让你贪。
这他妈都什么逻辑？
绕来绕去，本老爷不仅要当冤大头，还他妈得装点傻？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如开口问我要呢。
转这个弯弯道道，诚心就是恶心我。
一念至此，来俊臣开口说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我为什么就非得让你贪呢？”
烫伤脸顿时一愣，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应道：“姑爷，您是青阳县的官老爷，不差这点散碎银子。姚六姐，她三婶的婆家是我爹的堂兄弟。论辈分，我是姚六姐的远房表哥，我跟黄哲不一样，咱是自己人。姑爷，您点头给个痛快话，我已经准备好了，明个就能上任。”
眨了眨眼，这是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来俊臣伸手一指，忍着气，冷声说道：“立刻，马上，麻溜的给我滚。”
烫伤脸面色一垮，而后堆笑凑了过来，贱兮兮的说道：“姑爷您别拒绝啊，要不，我回头让姚六姐跟您说说？”
来俊臣杀人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担心宰了他，会激起姚四一干人等的反抗。
来俊臣一准会当场杀了他，似是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杀一个少一个。杀上百八十个，也一点都不嫌多。
瞧见他抬出姚六姐，来俊臣压住火气，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此时，来俊臣嘴角挂笑，向烫伤脸说道：“你说得对，本官不差钱。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一点小钱我不在意。可问题的关键则在于，我花钱不是为了找恶心，而是为了舒心省事。”
“懂，我懂。”烫伤脸指天发誓，继续说道：“我办事，一定比黄哲更妥当。姑爷您……”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当下，来俊臣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立即说道：“先前你就在门外，我跟黄哲说的话你应该都听清楚了。既然你说你比黄哲更妥当，那你就按照我的要求，把事给我办咯。”
办事？
砂锅，腊肉，松香木炭吗？
烫伤脸立即点头，在他眼中，这都是小事。烫伤脸点头哈腰，一脸欣喜的应承道：“姑爷，您就瞧好吧，我这就去办。”
等他匆匆走远之后，来俊臣不屑的轻哼一声，松开捂住多多双眼的手，向小丫头说道：“丫头啊，你记住，向他这种人，就是不要脸的人。”
小多多点点头，在她单纯无知的观念里，隐隐对‘不要脸’这个词，有了初步的印象与认知。
…………
……
说来也巧，来俊臣与黄哲这主仆二人，今晚都不是挺顺心。
来俊臣是被一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气着了。
两相比较，黄哲就比较有艳福，至少让他心里不痛快的那人，是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
话说先前，黄哲一出府院大门，就看见门口有个女人。天色昏暗，感觉有些眼熟。黄哲心中惦记来俊臣的吩咐，当时也没在意。
当老爷就是好，轻飘飘的说一句话，能让底下人跑断腿。
大半夜，黄哲生着病，还得摸黑去找什么砂锅和腊肉，更奇葩的是，来俊臣还点名要了松香木炭。
心里抱怨着，脚步匆匆的来到安然居。抬头看了看匾额，黄哲心想：这是青阳最有名的酒楼，应该会有砂锅和腊肉吧。最好连松香木炭一块有，赶紧办完差事，别让咱家那位爷等急喽。
小二八面玲玲，眼光独到。一看黄哲的穿着，就是这是一位富贵人。小二迎上前去，逢人就笑，开口说道：“这位老爷，您想吃点什么，咱这全都有。”
先给了十几枚铜钱，黄哲这才说道：“有砂锅和腊肉吗？”
“您说啥？”小二拿了钱，愣愣的问道。
“做煲仔饭的砂锅和腊肉，如果有松香木炭，也给我拿点。咱不差钱，差事办好喽，还会再赏你些银钱。”黄哲直勾勾的盯着店小二，有些尴尬的问道。
小二苦笑道：“这位爷，小的很想赚这份赏钱。实话不瞒您，您要的东西，咱家店里还真没有。”
小二人虽穷，做事还挺讲究。他将手里的十几枚铜钱还给黄哲，弯腰抱歉的说道：“对不住了，没帮上啥忙，这钱我不能要。要不，您吃点别的？”
给出去的赏钱，黄哲没好意思收回。
黄哲转身就走，叹了口说道：“不吃了，俺家老爷还等着砂锅和腊肉呢，没时间。”
小二握着手中的铜钱，一拍脑门，突然向黄哲叫道：“这位爷，您若真想找砂锅和腊肉，那就不妨去县东城的裴家瓷器铺瞧瞧。腊肉也不难找，就是有些麻烦，逢年过节，穷苦人家舍不得吃肉，没荤腥又不算是过年，于是他们总会将鲜肉制成腊肉慢慢吃。您挨家挨户的找找，兴许还有吃剩下的。至于松香木炭，那我就没招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谁家用木炭，还有这般雅致的讲究。”
听了这话，无疑是给黄哲指了路。黄哲心中高兴，当下就赏了店小二一块银子。
这小二为人讲究，推脱不过。他一咬牙，向安然居的掌柜请了假。问明白黄哲的住处后，这小二边跑边说道：“这位爷，您往东我往西，西边多是贫民，咱们一块找。找着之后，立即就给您送府上。”
东边？
我刚从东边来！
黄哲想要开口叫住店小二，一抬头，只见小二已经跑没影了。
无奈之下，黄哲原路返回。路过衙门的时候，黄哲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颇为眼熟。
仔细一瞧，只见那女子在门口来回徘徊。距离再近一些，借助衙门门口的光亮灯火，黄哲立即上前说道：“裴三小姐，您这是，想找我家老爷吗？”
这女子，正是裴三小姐。她从傍晚时分，一直徘徊到天黑。几次鼓足勇气想要敲门，却是始终下不去手。
此时看见黄哲，裴家三小姐来来回回，已经走得两腿发麻胀痛。
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裴家三小姐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黄哲的话语。
“那您请进，我去敲门。”黄哲待人客气有礼，做足礼数。
开门之后，瞧见黄哲转头就走，裴家三小姐有些心慌，她拦住黄哲问道：“你不进去吗？”
无奈的摊摊手，黄哲回应道：“我家多多小祖宗想吃煲仔饭，我家老爷让我出门买砂锅和腊肉。”
一听这话，裴家三小姐退出府邸，开口说道：“这个容易，咱们一起去找。有求于人，可不好空手上门。”
自此，黄哲的悲催时光，由此开始展开。
裴家三小姐一路喋喋不休，她向黄哲大诉苦水，讲解自己的难处。其内容，无非是自家怎么可怜，希望来俊臣能够高抬贵手。
黄哲很想告诉她，说：我就是一个下人，您跟我诉苦水没用，做主的是我家老爷。再说了，裴家的男人都不露头，你一女孩子半夜上门，这要是传出去，不好听也不合适。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