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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蛋。
这是嘲笑我矮吗？
先前说话的那个富态乡绅，他冷哼一声，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除去陈达以外，公堂上还有两个生面孔，他们分别是张文和张武两兄弟。
乡绅和百姓们的注意力，之所以都放在陈达身上，一是因为他的身材太扎眼，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第二，则是因为他所站的位置太过显眼。张文和张武都是站在衙役行列，然而，陈达则是站在来俊臣公堂长案之前，他与尹东海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分列左右，像是两尊镇门狮子一样威风严谨，不怒自威。
主位上，来俊臣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止住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伸手拿过仵作递来的尸检报告，来俊臣扬声向欧阳成说道：“欧阳成，拟写公文，发布告示。以十两银子的价格，悬赏此尸的身份信息。但有能够提供准确信息者，十两银子已做报酬。”
来俊臣的这话一说完，乡绅人群中，顿时就有一人心里‘咯噔’一声。
那是一位胖员外，他在来俊臣的话语说完之后，冷汗‘哗啦’一声就全出来了。
是啊。
尸体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表弟为了给我办事，还真的杀了个人？
一念至此，这位胖员外也顾不得许多，他连连向一名衙役施展眼色。想要求一个心安！
然而，那名衙役却是对富豪的眼色视而不见，没有任何的回应。
居高临下，一切情形都被来俊臣看在眼中，来俊臣呵呵一笑，一拍惊堂木，扬声说道：“左列第八位的那位胖子，本官注意你很久了。公堂之上，你挤眉弄眼，可是想亵渎公堂，哗众取宠？”
众人依照来俊臣的话语望去，往左看，挨个的数。
果然，乡绅排列第八位的位置上，果然站着一个胖子。
这胖子，被来俊臣的一声惊堂木，吓的浑身一哆嗦。他心中有鬼，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
乡绅集团中，有人陪着笑脸，为这胖子说好话。
来俊臣很大度，既往不咎。而是转头向门外的围观百姓们喊道：“你们依次入内，都来瞧一瞧这具尸体。”
一声令下，有衙役维持继续，让喜欢瞧热闹的百姓排成长队，以门口为起点，围着公堂中的尸体，绕了个‘n＇形。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金银的力量，是无穷的。
果然！
没过多久，有一须发半百的庄稼汉，他瞅着尸体绕了一圈，而后一拍脑门，蹲下身就要剥开尸体的衣物。
有衙役阻止他，厉声喝道：“你这老头，想要作甚？”
等话语说完的时候，那老头已经掀开了尸体的衣物，他哈哈大笑，欣喜的说道：“合该我王老汉赚这一笔横财，果然是他。”
老汉自顾自的喊完这一句之后，他哆哆嗦嗦的陪着笑脸，向先前说话的衙役回应道：“不干嘛，不干嘛。我就是瞧他眼熟，想要确认一下。”
一听此话，所有人都是眉头一挑。
来俊臣在此时，扬声说道：“这老汉，你有话直说，若能确定尸体的身份，本官算你功劳一件。”
王老汉搓搓手，干巴巴的脸膛挤出谄媚的笑容，向来俊臣说道：“来大人，您那告示都还没发出去呢，十两银子的事情，您看……。”
话语只说了一半。
欧阳成在一旁哈哈一笑，他将还没写完的告示扔在一旁，先来俊臣一步，向那老汉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来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开了金口，还能贪墨那区区十两银子不成？”
来俊臣跟声说道：“你若能够当堂确认死者的身份，本官就立即赏你十两银子。”
“好嘞，等的就是您这句话。”王老汉听闻此话，他一抬头，指着这具尸体说道：“虽然胖了些，但我仍旧认得他。他是俺们村隔壁李家庄的李异凡。”
此话一出，人群百姓中，立即有人咋咋呼呼的喊道：“老王头，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为了十两银子，你竟敢在来大人面前胡编乱造。”
话音落地，有站在王老汉身旁的百姓，他转身向来俊臣说道：“来大人，您莫要听王老汉胡说，李异凡五天前就入土下葬了，白事宴席上，我也随了份子。”
这话说完，也有百姓向公堂内喊道：“俺就是李家庄的人，俺能作证，李异凡五天前就被埋了，就葬在俺们李家宗族的祖坟地里。”
听见有人反对自己的话语，王老汉立即叉腰骂道：“是哪个混蛋乱咬人，你瞎了眼，我老王可不眼瞎。你说俺扯谎，那你过来瞧瞧，这躺着的死人，是不是李家庄的李异凡。俺要是认错了人，你尽管扣我一双眼珠子。”
王老汉在赌咒发誓，瞧他这副气急的模样。看起来，可信度还挺高。
来俊臣一拍惊堂木，压下满堂议论纷争，向王老汉问道：“王老汉，赌咒发誓做不得铁证。公堂之上，证据为先，你何以确定死尸就是李异凡？”
“回大人的话，我是个泥瓦匠，曾经给李异凡修过房屋。李异凡是个读书的文人，家里有财，出手大方。小老儿一生给数百人建屋修房，很少能碰到向他这种以礼相待，好酒好肉管饱善待泥瓦匠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话语至此，王老汉显然是说上瘾了。似是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大众，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犹如众星捧月，为众人数目过。
王老汉一点都不怯场，为了一点虚荣心，他滔滔不绝的说道：“俺记得那是两年前的夏天，是最炎热的六月份。李东家是个好人，一点都不嫌弃俺们这些下等人。有一天工友摔伤了腿，是他张罗着送去医馆，还给了药费。”
来俊臣嘴角一抽，有些不耐烦，当下直言说道：“说重点。”
王老汉讪讪一笑，回应道：“少了个工人，人手不够。李异凡东家为了不拖延工程，他放下书卷，亲自下场干活。天气炎热，都是光着膀子，俺清楚记得，李东家的胸口上有一颗大痔。”
话语说道这里，王老汉一弯腰，掀开死尸的衣物，向人群里喊道：“先前那个自称李家庄的人，你给俺过来瞧瞧，这是不是的你们庄的李异凡。马勒戈壁的，我若认错，你扣我俩眼珠子。你要是错了，我非抽你两嘴巴子不可。”
“去就去，谁怕谁。”人群有人喊话，他从最外围，推开瞧热闹的人群，往公堂里挤。
此人人到公堂，只望了一眼，就清楚瞧见死尸的胸口位置，果然有一颗大痔。这人脸色一变，蹲下身仔细瞧瞧死尸的面孔。
王老汉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叫道：“看清楚了没有，你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有话没话，先放个屁来听听。”
死尸虽然浮肿，但是还未曾到达腐烂的程度。那人看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看来赌咒的那两巴掌，是难以躲过了。
这人也有小心思，他眼珠子一转，直接就往衙门之外跑。边跑边喊道：“你给我等着，我跟李异凡不太熟，我回去把他媳妇喊来。妈的，我还得回去通知族老，若是真有人挖了俺们李氏祖坟，我们非打死他不可。”
这人说跑就跑，为了躲避两巴掌，腿脚格外麻溜。
来俊臣向张文说道：“张文，你带两名衙役，跟着先前那人一同前往李家庄。通知李家庄掌话人前来认识，再去李家祖坟看一看李异凡的坟墓，是否被人毁坏过。”
张文拿了签令，领了命令，立即随手点了两名衙役，出门而去。
此时的公堂，一片肃静。
所有人都在议论，议论是哪个天杀的混蛋，竟然把刚埋没几天的死尸给挖了出来，还要挂在城门口悬尸示众。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竟然要这么糟践别人？
乡绅人群中，有一个胖子的冷汗是哗哗直冒。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公堂，一把掐死自己的表弟。
众人都不傻，凡是有脑子的，都能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来俊臣将仵作的验尸报告公之于众，直言说道：“经本县的仵作检验，死者绝非是近日死亡，只是苦于不能确定身份，以至案情毫无头绪。”
来俊臣的话语一说完，王老汉立即就像来俊臣问道：“来大人，那十两银子您什么时候给我？”
话音落地，站在大案前的尹东海，立即板着脸说道：“等一会儿，李家庄离此不远，稍后确认，自然会给你赏钱。”
胖员外心惊担颤，他从乡绅集团中与三五个人低头交耳一阵之后。此人面带生硬的微笑，独自走到大案前，弯着腰向来俊臣说道：“来大人，我有些事想与您商量，可否借一步说话？”
来俊臣呵呵一笑，眯起凤目，看着眼前装孙子似的胖员外，幽幽说道：“胖子，我记得你。当日在裴家，本官的接风宴上，你出了一副好上联。让本官想想，你的上联是怎么说的？哦，我想起来了，是‘鼠无大小皆称老！’。”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