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唐御史台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一番话语之后,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经过冯柔这么一提醒,先前的场景就如历历在目,在众人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走了一遍。
尹东海真的尽力了,但是他说不清。
俗话说眼见为实,众人可都是看的真真切切。来俊臣真的只是伸手去拿,就跟探囊取物一样的自然。只是眨眼之间,就拿到了尹东海腰间的那柄金刀。
众人不吭声,先前说话那人也是叹息一声,自此没了言语。
尹东海心中委屈,他看着面前疯狂叫嚣中的冯柔,却是突然间没了火气。
尹东海握住冯柔手腕的五指松动了,他不发一言的看着周围之人,苦笑着辩解一句:“你们误会了。”
俗话说,隔行如何山。
对于尹东海的话,众人只是当成了笑话来听。
尹东海是谁?
他可是金刀名捕的后人。
炼血洗髓,堂堂四品武功,当世有数的高手。
大唐武风强盛,就连一般的军中将领,也难在尹东海手里走过十招。
他要是想拦,又岂能拦不住?
气氛又一次的沉默,有人寻了个台阶,轻轻说道:“冯公子有伤在身,调养为重。是非对错,以后再说吧。”
一句话,让双方都有了台阶可下。
众人搀扶着冯柔离去之时,冯柔还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
瞪了一眼停留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位是尹东海,一位是衙役,一个是先前忙着打圆场的六房官差。
衙役是尹东海的儿子,就是号称有晕血症的那个。
六房官差则是被冯柔喝骂过的那位,也就是先前在屋内,率先松了口的,说了一句‘身家性命都在青阳的’那位官差。
尹东海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许中,我说这真是个误会,你信吗?”
话音落地,被称作许中的那位六房官差,他扭头认真打量着尹东海。
目光严谨而认真。
看了片刻。
就在尹东海心中腾起希望之时,许中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信。”
尹东海的心,当真是如,被一桶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可否拖令郎办件事?”六房官差,也就是许中在此时向尹东海问道。
皱着眉头,尹东海回应道:“何事?”
“身体不适,请假月余。就这一件事,请令郎向来大人转达。”许中如此说道。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尹东海疑惑的问道。
许中叹了口气,他望着冯荣众人离去的方向,向尹东海回应道:“我若亲自去,实属招惹祸端,说不清啊。”
尹东海沉默了,他是了解许中的。许中在衙门里当差三十年,处处以和为贵,是衙门里有名的和事老。衙门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许中一直稳如顽石,任由流水冲刷,却始终安安稳稳坐在衙门里。
若是论资排辈,这人当属第一元老。
墙头草有很多,但是能像许中这样屡受重用,握有实权的例子,还当真就只有他一个。
三十年如一日,由此可见,许中为人处世的道行之深。
现在就是风尖浪口,谁往来俊臣身旁挨边,谁就得成为众人之矢,就得遭受众人质疑。
“犬子无能,这事,许兄还是另请他人吧。”思索之后,尹东海想都不想的直接给推脱了。
尹东海有些急躁,他准备立即寻个缘由,去冯家一趟,他打算把今日误会给解释清楚。
以尹东海对钱谷师爷冯荣的了解,冯荣老谋深算,是一位听得进人言的人物。
这个时候,只听许中说道:“我与人为善,自认能够为我说两句好话的人,还有不少。我不去向来大人请假,是因为我害怕谗言作祟,有小人趁机在冯家面前搬弄是非。”
一句说完,许中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衙门里面,事非多。处处以和为贵,但是人生两难全啊。三十年,有人嫉妒,有人眼红。得罪的人,虽是不多,却也是如芒在背,让人不得不防。”
这个时候,许中笑了,他看着尹东海说道:“以我许中为人,尚且如此小心翼翼求全避嫌。我不去,因为我还有退路可走。尹捕头,你有吗?”
是啊,尹东海为人磊落,心思正大。说不上圣洁无暇,但是跟这青阳县的衙门一对比,那还当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许中依仗长袖善舞,从而左右逢源。
尹东海祖上名声浩大,这虽然是一种福荫,但有时候,也是一种祸害。
去除祖上金刀名捕的名号,尹东海之所以能在青阳衙门里的泥潭中立足,只是因为一种需要罢了。
冯荣以师爷的身份当了家,冯荣需要借势,也需要一把好刀。
尹东海武艺高强,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武夫。虽说不是个莽汉,但是以官场那一套是是非非的勾心斗角来说,也足够将尹东海的智商辗轧十数遍。
说白了,冯荣就是需要一个充门面的高级打手罢了。数便青阳,还有比尹东海更适合的打手吗?
有人指点,分说厉害。颇有自知之明的尹东海,也就想明白了。官场很脏,有时候明明是黑的,却可以光明正大变成白的。并且,这一切,还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那么的顺其自然。
“犬子行吗?”尹东海开始了另一种疑惑。
来俊臣那一副乖张怪异的作风,实在让人摸不清南北,也猜不出个喜怒。
害怕,让人不得不担忧。
许中笑了,听着这明显同意的话语,许中说道:“一定可以。”
“为什么?”
“因为来大人聪慧,他一定明白事情背后有什么。”一句说完,瞧见尹东海还在疑惑,许中不得不稍点即止的说了句:“这是一种需要。”
一句说完,许中不打算再做多言。
他向尹东海行了一礼,口中说了句:“拜托了。”
而后,转头就走。
许中走后。
尹东海重重舒了口气,他拉着衙役要走。
那年轻衙役,却是橡根木头似的站在原地。
尹东海再去拉他,青年衙役却是反手推了过去,张口吼道:“别碰我。”
青年衙役全身紧绷,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怎么了?”尹东海关怀的问道。
青年衙役瞪着眼,说道:“冯家那个败类,他打你。”
尹东海沉默了,青年衙役却是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还手?是你教我的,男人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被人打了不还手,你还有什么脸去祠堂面见祖宗。”
青年衙役说话的语气,已经触及了尹东海的自尊,更是触碰到了身为人父的颜面。
“住口。”尹东海暴喝而出,他张口瞪目,片刻之后,纵有千言万语,却是无奈化归成了一句:“这是大人的事。”
青年衙役的心情很复杂,他有着自己的骄傲,也有着对家族的崇拜。他从小以父亲为偶像,可是今日所见所闻,却让他完全看到了一个不同的尹东海。
金刀尹家的颜面被人践踏,可是偶像父亲却成了窝囊废。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情绪。
如果来俊臣在场,他会很明确的指出,这就是典型的信仰崩塌,三观尽毁。
青年衙役,委屈,耻辱,愤怒,以及痛恨自己的无能,这等等一切的情绪都交织在了一起。
一个生活在父亲羽翼下的青年,是承受不住这种打击的。
于是,青年衙役,也就是尹银川。
他跑了。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