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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白胡子老头的话语之后,来俊臣丢掉所有的漫不经心。
来俊臣低下头,认真的去看那一纸状书。
多年之前,本地张家村有个姓张的财主。张财主早年家贫落魄,幸好有个青梅竹马的同村女子不嫌他穷,那女子家境还算富裕,陪嫁的嫁妆是一头牛。
就是靠着这头耕牛,与岳父家时不时的接济。
张财主一年又一年的在地里刨食,年年有余粮,也就年年攒下一些散碎银子。张财主头脑灵活,用这些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散碎银子,开始起早贪黑的干起了小买卖。
张财主为人实在,小商小贩做买卖,口碑极好,很得人心。
虽是本小利微,但是积年累月算下来,只是用了三年,就将十两血本,翻到了五百两。有了这五百两做本钱,依仗极好的口碑,张财主的事业飞速发展。
这就在这个时候,共患难的妻子终于怀了孕,张财主可谓是家庭与事业双丰收。奈何老天总是不开眼,结发妻子为张财主生下一女,自己却死于难产。
张财主心中愧对妻子,成亲多年共患难同风雨,如今眼看着家境殷实,却没让她享受一天富贵。因为这份愧疚,张财主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百般溺爱,养成一副刁蛮习气。
张财主一心扑在事业上,并没有再娶。
待女儿长大成人之后,张财主左挑右选,选了个上门女婿,那上门女婿正是如今公堂上只剩半口气的李二。
事情的转折就在于此,成亲之后,小夫妻对张财主并不孝顺,张财主为此伤心不已。
心伤催人老,女儿女婿虽然就在身旁,但是张财主却一年比一年孤独。人越老,事业心越是消磨。岁数越大,越是渴望温暖。五十多岁的张财主在寂寞中纳了一房小妾,不指望小妾能给他生儿育女,只期望晚来能有个说话的人。
纳妾之后,小妾对张财主百般温顺,照顾体贴。纳妾两年后,小妾为张财主生了个胖儿子,取名一飞。
奇怪的是,自从小一飞出生之后,女儿女婿却是一改常态,对张财主孝顺起来。为了此事,张财主倒也是高兴。庆幸自己晚年还能享受一番家庭美满的天伦之乐。也由此,对小一飞越加宠爱。
一飞三岁时,张财主突然重病,卧床不起。病危时,张财主将女儿女婿唤作床前悄悄说道:“我将不久于人世,这偌大家业是我与你母亲同风同雨一点一滴挣来的。我年近六十,老来得子。古今六十生子者,世所罕见,若说一飞是我儿子,我终究是有些不信。关于财产问题,小妾不是正房,他的儿子没资格继承家业。财产尽数交与你们夫妇,但是,一飞终究是我养大的,我是真喜欢那孩子,你们继承家业之后要善待他们母子,不能将他们扫地出门,也算是为你们自己积点阴德。”
张财主说完这些话语之后,便拿出纸笔书写遗嘱。遗嘱写了一半,张财主吐血不止。
此时此景,只差临门一脚。望着写了一半的遗嘱,女婿慌忙去请郎中,万万不能让张财主在此时咽了气。
郎中急诊之后,张财主虽是缓过一口气,却是不能再提笔书写。如此情形之下,女婿女儿又去请来村中族长,一是为了代笔书写,二是为了让族中长辈做个公证。
写了一半的遗嘱作废,新的遗嘱由张财主躺在病床上口述,是白胡子老头亲笔书写而成。
白胡子老头写完遗嘱,给张财主念了一遍道:“张一,非吾子也,家财尽数与吾婿,外人不得争夺。”
张财主躺在病床上,听白胡子老头念完之后,才强撑着一口气按了手印,然后两眼一闭,没了声息。
看完这一纸诉状,来俊臣揉着太阳穴,眼瞅着白胡子老头说道:“老而不死是为妖,你们还挺贼,真会留心眼。以前就没个明白官,把案子给你们断了吗?”
白胡子老头有些惊奇,诧异的望着来俊臣说道:“您看出来了?”
来俊臣点了点头。
白胡子老头胸前一尺银须,他抚须尴尬一笑说道:“当年张财主还悄悄给我塞了张纸条。”
“纸条呢?”来俊臣不阴不阳的问了句,被人当刀用的感觉很不好,虽说体察冤情是来俊臣的本职工作。
“保管不善,弄丢了。可能也没丢,记不清自己藏哪了,反正就是找不着了。”白胡子老头越说越尴尬。
来俊臣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白胡子老头。
来俊臣低头想了想,少了点证据也就少了,够用就行。
…………
……
来俊臣将诉状交给文启师爷,扬声说道:“师爷,这状纸你给读读,读完之后传阅四周。”
文启师爷领命宣读,读完之后交给衙役传阅人群。
看完状纸之后,衙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待众人高昂的情绪有所缓解之时,来俊臣扬手一拍惊堂木。
‘啪’一声脆响。
惊堂木砸在大案上,来俊臣捏着下巴低头不语。
证据不足,这事有点辣手。若是按部就班,依照正统套路来断案,恐怕会陷入扯皮说不清的局面。
皱眉想了想,来俊臣始终没想出绕开漏洞的方法。
众人看到惊堂木之后,来俊臣久久不语。
堂外顿时就有看热闹的人,起哄说道:“来大人,您怎么了?”
“赶紧判啊,状纸我们都看明白了,就等着您呢。”
“别耽误事,大家都挺忙。”
李二趴在公堂上,整个后背全是血,他被来俊臣打的半死。众人就想看看,来俊臣怎么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
一拍惊堂木。
来俊臣将这些惹人烦的声音统统压了回去,而后望着李二,幽幽问了句:“李二,本官问你,宣读状纸之时,你听清了没有?”
李二抬头,嘴里往外冒血的回应道:“都听清了。”
证据不足,那就气势补救。以奇压正,兴许还能糊弄过去。
一念至此,来俊臣又问道:“本官再问你,那状纸上可有虚言?”
“句句属实,不曾有假。”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