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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屠户的一番演讲叙述,取得了非常成功的硕果。
只可惜。
他面前的那个人是来俊臣。
来俊臣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他的关注点自然也与常人不同。
一转身,来俊臣指着正在拔树的大傻子,向陈屠子问道:“你刚才说十多年前,这么算来,你家的傻小子还不满二十?”
陈屠子很诧异,他咧着嘴,愣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自己的家只是个狗窝猪圈,但是这好歹也是祖传的宅院。
来俊臣堂堂一县令,如今屈尊到此,这其中很定有事啊。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最清楚,这十里八村好多年了,自己一直就没有好名声。如今,如今恐怕是摊上事儿了。
大人啊,您能不能别这么突然!
我还有好多说词没讲呢。
咱别换话题行吗?
您倒是问啊,只要您一问,我肯定全部交代。
您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我心里不踏实啊。
话音落下,良久不见回音,来俊臣再次说道:“愣什么愣,本官问你话呢。”
“回大人话,犬子今年十七。”陈屠夫收起心思,他眼巴巴的望着来俊臣说道。
来俊臣嘴角抽搐一下,十七岁,好一个十七岁。你家孩子是拿大力丸当饭吃吧,十七岁的身高竟然两米出头。
披头散发,健壮的像是一头狗熊。
“大人,您就不打算问点什么吗?”陈屠户憋不住了,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与其畏畏缩缩,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坦白交代,这样还能落个好印象。
来俊臣在看大傻子,那个大傻子在跟老槐树较着劲儿,片刻之后,他可能是力竭了,也可能是突然想明白了。总之,这大傻子一转身,跑远了。
“大人,您别理他。这小子是不会放弃的。”陈屠户小心说道。
来俊臣饶有性子的问道:“为什么?”
“自从俺家来了个叫金甲的伙计,这傻小子就跟这门口的两颗老槐树较上了劲。一晃四五年过去了,这小子至今还认为,他能把老槐树给拔出来。”陈屠户顺着话头,陪着笑脸回应道。
“那个金甲是什么人?如此忽悠你儿子,你就没找他算账?”
陈屠户立即回应道:“我感谢他都来不及呢。这傻小子以前成天打闹,惹是生非。如今他哪都不去,乖巧又让人省心。”
“大人啊,您就不问点别的吗?”一语之后,陈屠子自己扯开了话题,他自顾自的说道:“大人,我这些年真没干过欺行霸市的勾当…………。”
来俊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直接说道:“本官没闲心找你秋后算账,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民不举,官不究,本官懒得问。”
“那您屈尊寒舍,是所谓何事?”陈屠户说道。
“不为别的,只是想问问两年前的金饼失窃案。”
…………
……
小半个时辰后,来俊臣颇为恼火的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对于金饼失窃案的原尾始末,身为受害者的陈屠户,竟然是一问三不知。
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挖出了一罐金饼,然后去通报官府,官府验收之后抬去了县衙。
转天之后,金饼变成了泥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接下来的事,有些诡异。
陈屠户的做法很让人费解,金饼不翼而飞之后,陈屠夫不管不问,不吵不闹,也不去衙门里了解情况。
在陈屠夫极不符合常理的做法之下,一切都是那样的风平浪静,金饼丢失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溅起半点波折。
来俊臣气急之下,当场暴揍陈屠户一顿。
陈屠户一口咬死,他说,县衙早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他相信朝廷,相信法律。他不吵不闹,只是为了不给衙门添麻烦,好让他们专心办案。
这种荒唐的做法,荒唐的说词,你在糊弄谁呢?
打!
接着打!
来俊臣又是一通暴揍下去,陈屠夫鼻青脸肿的说道:“大人啊,别打了。我承认我先前说的都是屁话,可我真不敢闹腾啊。”
“为什么?”
“自古官官相护,民不与官斗。金饼是在衙门里丢的,这明显是被人给贪了。不管是谁贪的,能在这事上做手脚的人,我都惹不起啊。”陈屠夫被揍成了猪头,他顶着两个熊猫眼,如此回应道。
话语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来俊臣也是彻底没了脾气。
粗看之下,陈屠夫的做法虽然荒唐不智。但是,这正是百姓的苦啊。合情合理,事实上,现实真的就是如此。
荒唐的背后,是忍屈、受辱、无奈、欺压、卑微、低贱、有苦不能诉,有冤不能伸。
…………
……
坐在马车里,来俊臣抱着多多,心情有些低落,气氛有些压抑。
小丫头很懂事,她卖乖似的给来俊臣揉着肩膀,捶着腿。忙前忙后,还时不时在来俊臣怀里撒个娇,扮个鬼脸儿。
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来俊臣笑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直接弄死他。这样的憋屈鸟气,谁敢用在你身上,我非杀他全家不可。”
小丫头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小孩终究是小孩,她并不能完全理解,那话语是什么意思。
两个轮的马车,行走在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上,很不舒服。
在这时,拉车的马匹突然嘶鸣一声,停下身形,止蹄不前。
车厢内,来俊臣稳住身形,挑起车帘向车夫问道:“怎么了?”
“大~~大~~~大人,有~有~~有……”
车夫结结巴巴,张目结舌。他哆哆嗦嗦说了半响,也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正当来俊臣想要下车,查看周围情形的时候。
只听一声炸雷似的大吼,在车厢外响起说道:“你还没给俺买糖呢。”
大傻子?
挑开车帘,扭头一看,还真是那个傻子。
大傻子喘气粗重,下巴上还滴着汗珠。看情形,应该是一路匆忙跑来,紧追不舍。
来俊臣没好气的向他调侃说道:“怎么着,你还真把你家门口的老槐树给拔出来了不成?”
“没有。”大傻子呆头呆脑的坦然回应道。
来俊臣心情不好,没心思逗弄他。挥了挥手,来俊臣直接说道:“什么时候拔出来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要糖。现在,你赶紧给我滚蛋。”
话音落下,这个两米多高的大狗熊,竟然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他摸着自己的脑袋,畏畏缩缩的问道:“俺拔了颗别的树,能换一块糖不?”
拔树?
别扯淡了。
你当你跟我一样,有一条神奇的右臂吗。
对于大傻子的话语,来俊臣压根就不信。没人会跟一个傻子认真计较,一心想把这傻子打发走,来俊臣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在大傻子面前晃了晃说道:“钱在这,你自个拿去买糖吃。”
一句说完,大傻子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炸雷似的喊道:“我去拿树。”
来俊臣皱了皱眉毛,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收起银票,来俊臣向车夫说道:“甭理他,咱们继续走。”
片刻之后,马车又是停了下来。
这一回,马车停的很平稳。
车夫挑起车帘,他看着来俊臣,神色颇为怪异的说道:“来大人,那傻子又追来了。”
这傻子明明是一个人跑在路上,却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泥土路上,一时间,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傻子大吼大叫,一马当先的跑在前。在他身后,还风骚到极致的拖着一颗树。
人到马车前,傻子立即大叫道:“你瞧瞧这个,能换一块糖不。”
来俊臣看呆了,所有人也都看愣了。
虽说马车漫步而行,走的不快。但是这个傻子竟然能拖着一颗树,直直的追上马车,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回过神来,来俊臣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车帘放下。
当然得放下了。
马车向南行走,风向也是向南。
这傻小子拖着树,一路尘土飞扬的跑过来。在他屁股后面带起的灰尘,就跟刮了一场风暴似的。
时过片刻,再次挑开车帘之后。
来俊臣抬头一看,顿时就乐了。
满满一层的灰尘,直接把这傻小子染成了泥人。再看车夫,也是浑身的泥土,像一个泥猴子。
傻小子一手指着地面,一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他向来俊臣说道:“你看这棵树,能换一块糖不。”
“嘶~~!”
胖墩顺着手指看过去,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胖墩人如其名,身胖脑袋大,喜庆个不高,他伸手比划着,这棵树虽比那老槐树要细很多,但是仍旧要比他的脑袋粗。
小丫头也是有样学样,她看着地上的树,张开双手比划一个圈,比她自己的腰还粗。
人才啊。
来俊臣看的清楚,这树木的根部带有新鲜泥土,像是刚从土里出来。再去瞧那些根须的断口,只见参差不齐,裂茬很新,明显就是被蛮力扯断的。
来俊臣不说话了,因为他动了心思,他在心里暗自琢磨道:人才倒是个人才,就是傻了点。 大唐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