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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勒根、浩吉格日，”古夷记得他手下全部两百六十名战士的名字。“这次出去这么久？”
一高一矮的斥候各骑一匹疲累不堪的靺古马，吃力地踩着厚雪慢慢走过来。两人看起来都非常狼狈。全身从头到脚裹着厚厚的毛皮灰袍，只露出眼睛，但眼眶周围都堆积着雪。
“风雪太大了啊。”矮小的胡勒根蜷缩在马鞍上，声音沙哑地说。“还在可失合儿的城外遇上暴风雪，我俩差点没命。”
“可失合儿城？还有多少路程？”一听到有城市，银刹女连忙兴奋地问。
“大概也就两天的路程，不过要看大家的骑速了。这风雪天真的不好讲。”还是矮小的胡勒根在回答。可能是真病了，喉咙哑得都不像平时的声音。而旁边看起来比他强壮许多的浩吉格日状况似乎更糟，呆坐在马鞍上不发一语。
“打听到哈多吉和公主的下落吗？”阿武乱问。
“有咧，”胡勒根点点头。“他们现在就在可失合儿城里。听说要在城里过完冬，才继续上路。”
“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阿武乱总算松了一口气。“追了三个月，终于追到了。”
“而且城里可以补充粮食。咱们已经没什么存粮了，俺还一直担心如果前面没有部落或城市，可能就要开始宰马来吃了呢。”古夷也松了口气，但他紧接着问：“但今天的事，今天先解决，前面有地方扎营吗？”
古夷其实最关心这个。他像个父亲一样照顾所有人的食宿，每天接近旁晚时，都要挑选适合部队的落脚点。选得不好的话，很可能一早醒来牲畜就被冻死一半。就像刚离开乌伦古湖没多久的某一天，他选在一个毫无遮掩，但是傍着一条小溪的草原上扎营，结果晚上突然刮风降雪，一早起来，带出来的一群母羊全冻死了。那几天虽然大家加了菜，尽量要吃光那些羊肉，但从此后就没羊奶可以喝了。
“有，有！”胡勒根连忙说：“往西再走个两时辰，山丘有一座废弃古堡，可避今夜风雪。”
“古堡？你是说，石头墙筑起来的古堡？”古夷一听大喜。在这种冰寒高原上，没有什么比人类造出来的石墙更能遮风挡雪的了。他忍不住转头对身后的骑兵们高呼起来。“弟兄们，长生天庇佑啊！咱们今晚有地方落脚啦！呼咧～呼咧！”
原本安安静静骑马慢慢前行的骑兵们一听到老大这么说，全都欢呼起来。
虽然因为太冷太累了，大家也欢呼得有气无力，但知道今晚能住城堡废墟，还是都抖擞起精神，所有人忽然都抬起头，挺起胸来。
“辛苦你们了。”古夷对两人说。两个斥候点了点头，便骑到骑兵队伍后面去了。
他俩一离开，阿武乱才看到骑着红马，披着红色斗篷的完颜轻薰伫立在两人身后，她歪着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冷冷地打量着两人背影。
阿武乱夹了夹马肚子，将金甲上积满碎雪（这下真的叫做雪沐了）的大黑马骑到她的身边。“怎么了？”阿武乱问。“盯着他们看做啥？”
“没什么。”她用那双美丽的杏眼回望阿武乱一眼，耸耸肩膀，缰绳一扯，便转头跟着部队继续往前行。
“没什么？”阿武乱骑马追上来，跟在她的身边。“那为什么我觉得妳怪怪的？”
“该觉得奇怪的你不奇怪，不该觉得奇怪的你反而觉得奇怪。”
“什么意思啊？”阿武乱急了。“妳不要学贝宝星一样，尽说些谜语折磨人！”
“只是身为杀手的直觉呗。”完颜轻薰靠近阿武乱，压低了声音说：“你确定这两个人是我们派出去的那两个？”
“啊？胡勒根和浩吉格日？”阿武乱一听，本能想回头看看确认一下，完颜轻薰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千万别回头。照样骑你的马。”完颜轻薰像没事一样，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继续小声地说：“虽然天气冷，风雪大，但我对于看不到脸，声音又跟平时不一样的人，就是感觉不舒服。不管他理由是什么，再怎么合理，都免不了要犯疑心病。或许是以前干刺客的时候，我自己也常常利用这种伎俩混进目标的府里吧？总之，这两人一回来，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阿武乱仔细一想，的确，矮小的胡勒根声音沙哑，跟之前是不大像了；而大只佬浩吉格日根本连一声都没吭。两个人全身包裹紧实，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还积满了雪花，实在难以辨认。
“所以，妳的意思是说，这两人是杀手假冒的？”
“我看是。”
“哈多吉的山老杀手？”
“或许呗。要不然就是兀国的。但这里实在离兀国的腹地太远了，我觉得应该还是哈多吉的杀手比较有可能。”
“如果他们是杀手的话…那真正的胡勒根和浩吉格日呢？”
“你说呢？”
阿武乱恍然大悟。“干！那么还等什么？马上揪出来斩了，替胡勒根和浩吉格日报仇！”说着就要拔剑。
“急什么呀？不冲动你会死吗？”完颜轻薰急着制止他。“今天他俩是混进来了，但你觉得只凭他们，就想杀光搜龙军所有的人吗？不可能的，他们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们现在面对的绝对不只这两人，这附近一定还有人监视着我们呢！这两人的任务应该只是引我们到主力埋伏的地方而已。”
“废弃古堡？”
“那里才是今晚的战场。如果你要问小女子浅见的话。”完颜轻薰若无其事拍掉肩膀上的雪花，一边说：“那里听起来是这附近最完美的营地了，完美到我们无法拒绝，一定会落入圈套的。”
“那不能去了。”
“不去的话，你上哪找哈多吉？”完颜轻薰微笑地说：“与其我们顶着风寒到处找他，不如让他自己找上门。”
“嗯，没错。实力强的话，不怕人家找上门。”阿武乱听到马上可以跟哈多吉交手，很快地热血沸腾了。“晚上要不要把那两人先吊起来拷问一下，看看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拷问？”完颜轻薰笑了。
“你忘了斯钦巴日那时候说过的吗？这些山老杀手以为自己见过天堂，恨不得死在敌人手里，可以重回天堂，根本不怕死。信仰的力量有时候不可思议地强大，你拷问这种人，是拷问不出什么的。”
“嗯，也对。求死的人，谁也拿他没办法。 ”
“所以，我们应该不动声色进入这个圈套，在哈多吉以为计谋得逞而大开始意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那会很爽。”
“肯定的呗。”
“哗～”阿武乱眼神发光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到她的智慧后，觉得这张冷艳的脸变得更加美艳了，忍不住用他想得到最推崇的话赞叹道：“妳…快要跟小贝一样聪明了。”
“快要？”完颜轻薰一副要晕眩的模样，摇头苦笑道：“你这人真会说话，唉，服你了。好啦，快去告诉你的小贝爷我刚刚说的话吧。不过务必小心，别让周围的眼睛看出我们识破计策了。”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