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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对的，”在美女的注视下，阿日衮显得很紧张。他用丝绸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哈多吉一人立功，其他人也跟着享福。大汗感念其救命之恩，直接把鹰窠城连同附近的山谷都封给他，连带饶了所有幸存的哈萨辛刺客不死，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把他收为养子，而且将先汗——旭日汗传下来的黄金护腕赐予了他，让他成了一个龙念八纛儿——整个伊力汗国最有勇力的人！可惜成为王子的哈多吉，很快就卷入汗廷的斗争，被阿鲁浑王子拉拢。而这位阿鲁浑王子因为自己的德行不足，久不为大汗喜爱，加上近年来大汗圣体欠安～愿长生天保佑他！阿鲁浑王子怕大汗不把汗位传他，而传给我家主公帖古迭儿王爷，所以对我们报达极为忌惮，时不时就会派遣刺客前来行刺。你们这会儿杀了哈多吉王子，身为伊力汗国的臣民虽然应该觉得难过，但做为帖古迭儿王爷的家臣却又无比庆幸。因为你们正是帮我家主公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噢～”阿武乱恍然大悟，笑着说：“难怪自我们进城起，就没感觉被当成通缉犯。反而处处像贵宾一样，吃好喝好。”

　　“唉，不瞒你说，就算把你们当通缉犯，我现在的兵力也拿不住你们。”阿日衮总督其实是个温和老实的人，说到治理报达城的苦处，他立刻露出悲情的本色，摇头苦笑道：“哈多吉的死讯传来，阿鲁浑王子的阵营人心惶惶，分崩离析了。我家主公认为机不可失，立刻前往大不里士去收拾人心，还把大军全带走了。这么大一座报达城，只留了五百骑给我，而且不是靺古人，都是阿剌壁人！突齐人！这些人本来就不经打，还这么少，根本管不住城内外的这些地痞流氓、马贼土匪啊！更奇怪的是，主公大军一走，倒霉事就发生了，几个月来，城里像染了瘟疫一样，家家户户三天两头就要死个人，连我这些士兵也难逃厄运。到现在，五百人死了大半，只剩下两百多人了。所以，我不但不能把你们当成犯人，反而还要拜托你们来帮我一把，搞定目前城里遭遇到的麻烦。唉，大麻烦呀！”

　　“大麻烦？”贝宝星微笑着说。“您是说，金牛汗吗？”

　　“金牛汗？”阿日衮既惊讶又困惑地看着眼前这驼背的美男子。“连这你们也知道？是的，金牛汗。你们情报搜集得真足啊！对的，就是金牛汗。你看看，人家都自称『汗』了，谋反之心还不明显吗？现在回想起来，正是自从这名字在城里传开来后，怪事才不断发生的。市民像烂熟的椰枣从树上不断掉落，不断死，城外的墓地都葬满了，还得不断找新地来埋葬新尸体。税金也愈来愈难收，市民都说，那个金牛汗居然也派人抽税，按人头收平安钱，已经没多余的钱缴税了。”

　　“收税？”贝宝星说：“简直成立一个新朝廷了。他哪来的人马帮他收税？”

　　“我一开始也觉得纳闷。”阿日衮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在他这个年纪显得过多的皱纹。“那时，原本在外城市场里天天械斗的帮派忽然变乖了，再不打了。一开始我还觉得省心，暗自觉得他们体恤我呢！后来派人暗访一下，才发现这些坏蛋不是讲和，而是化零为整，全都组成一个更大的帮派，叫做『天堂树兄弟会』！帮金牛汗收税的就是这些人。想想也真可怕，不知不觉中，这金牛汗已经控制了城里的税金，也控制了所有的暴徒…”

　　“而且不只报达城，”贝宝星帮他补了一句。“恐怕附近的城镇和村落也被染指了。例如…弼斯罗。”

　　“啊呀！你们全知道了。是的，我们是已经两个月没收到弼斯罗城的音信，整整两个月！这座城在南方，虽然已经靠海，但不过相距三百里，派出去的信差一去不返，那边也没发过一只信鸽过来。我猜弼斯罗现在应该也焦头烂额、凶多吉少吧？因为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都面临类似状况。可惜我兵力不足，根本无能为力。前些日子，税官在南边一个叫迈德因的村落被杀了，我派了一支骑兵队过去，想清理掉村落里的天堂树兄弟，却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好吧好吧，我也不怕出丑了，告诉你们老实话吧！现在，八百里内的大小城镇部落，虽然看似还服咱这座皇城的号令，事实上都断了音讯，随时可反。我每天都着急得睡不着觉啊！好笑的是，这里已经乱成这样，我三番两次加急快马去大不里士禀告我家主公，但主公眼里却还是只有汗位，不愿回来。唉！自家的领地都不要了么？”阿日衮总督坐在交椅上，用一种无能者常有的、自怜的、怪罪他人的语气，垂头丧气地说：“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楣了，惹了这么样的一个煞星。这个金牛汗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不去大不里士、耶路撒冷或大马士革呢？偏偏就要到报达这里来？”

　　“因为，报达城是他的老家。”贝宝星回答他。

　　“什么？老家？”阿日衮困惑地问：“你说这金牛汗是报达人吗？难道…你们知道金牛汗是谁？”

　　“从各种迹象，我判断他是我们的一个老冤家。要说是报达人？他也算吧，他其实是靺古人，出生在西征的路上，却在报达长大，后来去了兀国，最近才又回来的。他的真实身分，其实就是…”贝宝星看着阿日衮的眼睛，慢慢吐出两个字。“孛花。”

　　“孛花？”阿日衮站了起来。

　　苏日娜这时候显然也坐不住了。“贝大人是说，”她坐起身来，眼神更加忧郁了。“金牛汗就是…兀国驸马，龙念八纛儿之一的那个…孛花？”

　　“正是。”

　　“你们的意思是，他回到报达城来了？”苏日娜忧心忡忡地说：“但是，前一阵子才听很多人说他在哈剌和林被阿武大人杀了呀！难道这是假消息？阿武大人，您没杀掉他吗？”

　　“没有，虽然我很想。不，应该这么讲，”阿武乱咬牙切齿地说。“我还没杀，但一定会杀掉他！”

　　“他是回来了，而且不只他自己回来，还带着一个…”贝宝星忽觉背脊发麻停，顿了一下，咬着牙等那阵不快的恶感过去后，才继续说：“还带着一个波斯死灵法师，以及…尸兵。”

　　“尸兵？愈来愈夸张了。”阿日衮抓着座椅扶手的指头发着抖。“老夫没听错吧？你是说…死尸的『尸』，尸兵吗？”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