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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 美人

龙与汗 阿武主公 6164 2021-04-06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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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双牛回到楼下时,发现阿武乱已经叫了一碟盐水毛豆、一碟卤豆干、一壶蒸黄酒,自己在那儿吃喝着。

  那酒用一只雨青色的冰裂花纹壶装着,放在一个注满热水的荷瓣白瓷碗里保温,器皿看起来都相当讲究。因为已经没有空桌了,酒菜便直接摆在凳板一端,而阿武乱则跨坐在另一端。光景虽有点寒酸,但他看起来还是相当享受。

  “睡了吗,你的恩婆?”

  “不知道。”石双牛说:“我把行李放进房里,就出来了。”

  “你也来一碗吧。这蒸酒很香,非常赞喔!这种寒天,喝酒最爽。”阿武乱脸色微红,看来这酒的确很带劲。他摇着酒壶,对厮波吆喝着:“小二,多来个碗!”

  “不了,阿武爷。”石双牛虽说不喝,但眼睛就是没办法从酒壶上移开。“我爱喝您也是知道的,但是看到这群人,我就没心情喝。只是下来跟您讲一声,我待会儿会守在门外,以免恩婆有事唤不到人。您也少喝点吧!恩婆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哈哈!别叫她恩婆了,她不爱听。”阿武乱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别急着走。跟你打个赌,她今天累坏了,上床就要睡的,而且这一睡,保证一觉到天亮。现在是咱们男人的时间了。你葫芦里的酒应该喝光了吧?真的不来一碗?”

  “我看这些人就有气。不喝!”

  虽然口气很坚定,但石双牛眼睛还是忍不住盯着酒壶看。

  “喝了,就不气了。”阿武乱笑着说。小厮送来一个白瓷碗,他在碗中斟满了酒,递给石双牛。“来,就算天塌下来,也别跟好酒过不去。喝碗酒,待会好睡。”

  石双牛的确顶不住这诱惑。他不情愿地——至少有装出来,用仅存的那只右手接过酒碗,先用舌尖沾了一口,嘴唇发出啧啧的尝酒声,闭着眼睛感受着酒香在口腔里渲染开来的幸福,接着眉眼像是刚被点着的蜡烛般亮了起来,然后一饮而尽。

  “好!”阿武乱击掌大笑。“自己知道跟这些人不同就行了。酒要喝,靺子我们也还是要打。这跟国仇已无关系,我当这是私怨。”

  “私怨?”

  “虽然我此刻坐在这里和你喝酒,耳朵听得到琴声,鼻子闻得到灯油香,嘴里尝得到酒味,但这些事对我来说都是多出来的。”

  “多出来的?”

  阿武乱微笑着没有回答,替两只碗又各斟一碗酒。石双牛喝出了味道,索性把酒菜移到长凳中央,自己也坐下来,一口又将碗里的酒喝光。

  端起酒碗,阿武乱才继续说:“是的。多出来的,本来不该发生的。懂么?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被那个拿锤子的大家伙打死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弄活的,我感谢他。不过我可不会用『救』这字,因为已经死去的人是救不活的;我想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还魂吧?我自己很清楚,那时的确是死了。”

  石双牛咽下一口带着酒味的口水,原本就圆滚滚的眼睛睁得牛铃般大。

  虽然他很清楚阿武乱在常城最后的遭遇,但在这样的深夜,听一个白发的年轻人谈论自己曾经死去的事情,感觉还是十分诡异。

  “朋友被杀都要报仇,何况是自己呢?”阿武乱用筷子夹了一片卤得很入味的豆干,扔进嘴里,然后啜了一口暖呼呼的热酒。“所以我说是私怨。你说呢?”

  “我…我不知道。”

  “别忘了,靺古人也欠你一条手臂。”阿武乱笑着说:“他们跟你结下的冤仇也不轻哪!”

  “就算我想报仇,也打不过他们。”石双牛无奈地说:“阿武爷,我跟您没法比。您是个武骑尉,是个真正的武将,堂堂的武进士,您的武艺是有来历的。我只是个小小的、普通的步军队将,军中教习的那些破玩意儿,什么教法格刀法、教法格枪法嘛!跟您一比,就没啥鸟用了。”

  “错!”阿武乱喝光了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兵营里教的武术,招式或许不漂亮,但都很实用。你想想看,不是好东西,朝廷干嘛拿来让几十万人学呢?可能只是没请到好教头,也可能是官兵们因为天天练,练懒了;到后来只做个样子,上下敷衍,没人在乎其中的奥义,才没办法使出威力。”

  “教法格枪法和刀法我都练过的,”石双牛嘟哝着:“还真没啥特别。”

  “刀法没学过不敢讲,但教法格枪法我倒是玩过,其实很不错的。”阿武乱是认真的。“我进泉城军才学到这套枪法的,他们也说没用,我偏不信。但我想,这枪法既是先帝神宗明订禁军常习的枪法,怎么会没有用呢?于是我每天玩玩,像以前练剑一样练枪,后来果然玩出威力来了,营里的人见我使得有劲,纷纷从头学起。后来,泉城军里人人都在重练这套枪法。”

  “是么?”

  “你现在只剩一条臂,枪是无法使了,明天你使刀给我看,帮你点拨点拨。”阿武乱又替两个酒碗斟满酒。“保证让你对自己刮目相看。”

  “是喔。”石双让牛半信半疑地应着,他打从心里觉得军队的武术远不如武林门派的奇学怪招。

  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女人的笑声。

  如果声音也有姿色的话,这一定是天下最美丽的声音了!

  而且,这样的美丽是带着攻击性的、撩人的,所有人像是着魔一般,听觉完全被它掠夺了。

  只见店门一开,洒进一片银光,跟着笑声飘来一股令人销魂的香气,原本闹哄哄的气氛立即肃静下来。

  进来了一个少女。

  一个美得令所有人安静的少女。

  她的美丽,不是属于人间的。全场的人甚至还来不及自惭形秽,就已经完全惊醉于她的美丽之下。

  所有人都看愣了、发呆了,一句话都没说,仿佛从他们那平凡的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都可能会玷污这梦一般的景象。

  这女人有一张无论任何人见了都会说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都见不到的精致脸庞。完美的瓜子脸蛋,眉心间贴了个金色的、火焰状的花黄;又高又挺的鼻子从雪白的面皮上轻轻翘起;形状完美、涂得艳红的嘴唇,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香气;尤其是那对弧线优美、黑白分明的凤眼,水光闪烁,只要被她瞧上一眼,魂都要给摄了去。

  少女身材并不特别高,但比例完美,姿态妖娆;蛇一般的小腰,使胸臀看起来更加浑圆性感。肌肤雪白中透着微微的粉红,晶莹润透,仿佛掐着就要破了;黑得发蓝的秀发在头上盘个高髻,发上别着一大朵灿烂的银花钿饰。

  银色显然是她的最爱。上襦、长裙、披帛都是银色的上等绸缎织成;衣服上没有繁复的绣饰,仅仅在边缘滚着白毛边。腰带看起来较为特殊,与其说衣带,不如说是将一条银链子当成腰带系着,两个白银铸成的小爪子像腰带头一样垂下来。右腰挂着一只白色的皮酒壶,左边则挂一块温润的古玉,那是一匹雕工精湛的白玉卧马。

  少女浑身缭绕着香气,走到大厅中央,用一种轻细但每个角落却都刚刚好听得见、带着京城行安腔的美妙声音,吐出了几个字。

  “呦,没桌子了?”

  这嗓音清脆曼妙,好听至极,比起她的美貌来丝毫不逊色。大厅里的人们瞬间痴迷了,许多人甚至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她咬出的每一个字。

  “幸福。”石双牛也一副发痴的样子。“我听到仙女说话了,真幸福。”

  “仙女?”阿武乱瞪了石双牛一眼。

  店老板和量酒博士恭敬地跑到她的面前,动作之快,像在迎接公主驾到似的。

  “这位小姑娘,小店目前的确是没有多的桌子了。”即使整天跟几十个妓女对望,量酒博士到了这娇艳的女人面前,脸还是羞得涨红。但他努力保持着酒家服务人员应有的专业,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楼上贝二爷为姑娘留了个上位,如果不嫌弃,二爷请您上楼,赏个脸,同座共饮何如?”

  “贝二爷?何许人也?”美少女问。

  量酒博士凑过耳去,说:“二爷乃宜城县尉贝大人的亲侄,本县第一名士、也是第一美男子,今年刚中进士,朝廷已经派为华亭县长史,明天中午就要走马上任。今晚,几个好友正在给他饯行呢。”

  “名士?还是个美男子?有些话不好自夸的,本姑娘见了自有分晓。”女子咯咯笑道:“他们有酒么?”

  “上等好酒。”

  “有好酒直说了便是,啰嗦了一堆名号,俗气了。”那女子又美又巧的舌尖,昙花一现般掠过自己鲜红的嘴唇。这一舔,差点把在场所有男人的心都舔出来了。“在哪儿?带路。”

  众人目送银衣少女上楼后,才开始低声讨论起来,然后整个大厅重新被闹哄哄的气氛笼罩。

  “什么仙女?我看也就是妓女。”阿武乱显然有点妒忌。“三更半夜,一个女人自己上酒家来喝酒,男人一请就上楼,有这样的仙女么?”

  “就算是妓女,也是仙女一样的妓女。”石双牛的眼光跟着女子上楼后,就一直停在那边。“同样是人,为什么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

  “那是。”阿武乱不得不同意。“我看把泉城所有头牌名妓的姿色全加起来,也不能比上这女人的一根手指头。”

  “那个什么二爷的一定是个高贵人物,”石双牛羡慕地说:“如果不是风流倜傥,或家财万贯,怎敢开口邀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喝酒?”

  “不过是区区小县的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有啥稀罕?”阿武乱把最后的酒平分,倒在石双牛和自己的碗里,两个人一起干掉,然后说:“什么贝二爷嘛?我如果现在还在老家,人家也叫我阿武九爷呢!只要袖子里有银子,拉个美人陪座何难?唉,可惜此处是别人的地盘,别说是银子,剩下这几贯钱还不知道够不够付房金和酒菜呢!认了吧,至少现在,这等女人咱消受不起。”

  楼上传来音乐声、吟酒诗声、和美人妖娆的笑声。

  所有人听得心里皆不是滋味。虽然许多桌子的客人都有自己打酒座的陪妓,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艳冠群芳的美人,平凡的妓女只会更加令人感到无趣而已。

  那少女清脆的笑声虽然好听,但阿武乱似乎还是更喜欢甄雨茉那种小男生一样倔强的鼻音。他听着听着,想起甄雨茉来了。

  “肥牛,我们今晚睡门廊么?”

  “嗯…啥?”石双牛一时闪了神,完全没听到他问什么。

  “痴汉!别看了,上楼吧!有了仙女,就不管你的恩婆啦?”阿武乱见石双牛失魂落魄的样子,哈哈大笑。他记了酒帐,把还在发痴的石双牛强拉上楼。“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龙与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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