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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纪古夫。
死了。
阿武乱其实并不想伤他性命，一点也不想。
但既是死斗，刀剑无眼。
他不杀他，就会被他杀死。
在刚才那场为时不长的决斗里，他是那么想打倒这个强大的对手；一旦真的把他杀了，却又深深惋惜。
他一时忘记了赌注，忘了龙器，忘了自己受了伤的腹部，忘记自己还处在战争中，只是呆望着洛纪古夫的尸体。
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做了一场记不太清楚的梦。
“我…杀了他？”阿武乱握着水蛟剑的手微微颤抖。“用的是…天音剑法？”
身为天游剑派的弟子，这是阿武乱一直以来的终极愿望。
但悟剑后，他却没有想像中的喜悦，望着单膝跪立着的、不像死了更像是疲累而睡着的红骑士，只感到不胜唏嘘。
“洛纪古夫大人，你是一个强大可敬的对手！”阿武乱走到那尸体旁边，诚心地对死去的骑士说：“你的勇力实在令我难以匹敌，几乎已经要输掉这场决斗了。但天公开恩，可怜我们汉人的命运，不让搜龙大业中断，才让我在最后一刻悟了剑…”他叹了一口气。“兄弟，你并不是输给我，而是输给了天命。”然后，抬头望了望灿烂的星空。“雨茉，我知道是妳在帮我。谢谢妳…”他轻轻地说。
这时候，搜龙军众过来了。银刹女一到，拎着龙脂白玉和龙鬃斗篷连忙跳下马，一把将玉塞进阿武乱的嘴里，然后帮他披上斗篷。生肖侠们也纷纷滚下马鞍，七手八脚帮老大卸甲，然后将其余的龙器一一换上。
骑士团的人马也都围上来。
那些穿着红袍的骑兵冲在其他两色骑兵前面，还没到就全跳下马，心急地朝着主人跑来。
看着跪立着的、一动不动的洛纪古夫，每一个人脸上尽是不相信、不接受的表情。有些人狐疑，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尚未走近，就开始捶胸顿足痛哭了起来。
百战百胜的主人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但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冰面，却又确认了这个噩耗。
“嘿！你们的红骑士已经被我们老大杀了，他的火剑可以交出来了吧？”石双牛对着几个一边低泣一边为主人收尸的骑士团士兵喊道：“该不会赌输了不服，想反悔吧？”
士兵们听得怒火中烧，好几个还想冲过来打他，但被其他的士兵拉住了。
“大人说过，打输了要让路给他们走，不可阻拦。”他们泪流满面地劝阻同袍。“你们忘了吗？”
众兵皆唏嘘不已，伤心欲绝把主人的尸体抬走了。
那名帮洛纪古夫拿着宝剑的罗斯人副官，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阿武乱的面前。
“您杀了我家主人，我们红色骑士团誓将追杀您到天涯海角，但不是今天。今天，我们让路，让您们过去。”他湿红着鼻子和眼眶，双手捧着发光的龙牙剑，交给了阿武乱。“我家主人生前极重荣誉，言出必行，死后我们也会帮他信守诺言。现在，主人的火剑是您的了。”
龙牙剑，到手。
阿武乱解下水蛟剑，交给了石双牛，颤抖着手握住龙牙剑缠着龙革的剑柄。
虽然这是一把梦寐以求的剑，拿在手里并没有想像中的喜悦。
这是杀了一个优秀的武者才获得的战利品。
想到这里，阿武乱很难高兴得起来。
整把剑缭绕着五色龙光。但近看才知道剑刃原来不是钢铁打铸，而是龙骨磨出来的。除了剑刃尖端以及镶嵌在两侧的獠牙外，其他的地方并不锋利。但拿在手里，和其他龙器一样，可以感觉到那股由内而外不断涌出来的力量。
“听师父说，这剑削铁如泥，看来并不是因为锋利，说到底还是靠这五色龙光。”阿武乱眯着眼端详这把美丽的兵器。“对了，师父还说，这剑能随心伸缩自如，要怎么弄呢？”
他手往前一抖，那缠着龙皮的剑柄居然立刻伸长，一把大剑瞬间变成三尖两刃枪，围观的众人不禁都惊呼赞叹。
“这东西比你那张弓还神奇。”古夷啧啧称奇道：“俺还在想这剑刃怎么看起来有些短，原来抖了就变成枪，也不适合太长。”
“阿武乱大人！”一个女人叫他，而且在“乱”字上还特别弹了舌，让这个原本已经不太像汉名的名字更加有异国风味。
阿武乱转头一看，原来是白骑士瓦莲京娜。
“你现在也有矛枪了。”这位骑士公主意气风发地骑在那匹披着银白铠甲的白马上，高举着那根枪尖发出淡淡冷光的银矛冰枪。“我也跟你比一场马上枪术，你要是输了，就乖乖跟我回去见大汗！”
“今晚在下无意再和任何人比试了。”阿武乱叹了口气。“一天死了一个优秀的骑士，够了。”
“你们说话不算话吗？”石双牛很不爽。“决斗前红骑士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就会让路，没有人会阻挠我们。”
“那是他的人会让路，不是我们。”瓦莲京娜指着红色骑士团的士兵。“洛纪古夫自作主张的事，我们不负责。大汗如果下令拦住你们，我们就不可能放你们走。”
“公主殿下，妳想做什么？”康士坦丁诺赶了过来。“挑战洛纪古夫都打不过的人？”
“我们必须把他们带回去！”瓦莲京娜的脚用力跺着马镫。“否则大汗一旦降罪，说不定连我的梁赞国领地、臣民都要遭殃。”
“妳就这么怕那靺古头子吗？”
说话的是狄米崔大公。
“妳拒绝他婚约时，我不记得妳有这么怕他。”说话同时，大公翻开自己斗篷的兜帽。露出自己的面容。“瓦莲京娜。”他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瓦莲京娜本来要发火，但仔细品味这声音，心里却暗暗吃惊。转头再看到大公月光下那张清秀、苍白的脸蛋，她整个人便完全愣住了。
“狄米卓娃！”
瓦莲京娜万般委屈喊出这个名字，眼泪终于像断线的珠炼般一颗颗滚了下来。 龙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