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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以后的日子里是农人们相对清闲的日子，有些村民们就凑到一起玩一些“掀牛”之类的纸牌，大多数人都是以小石子之类的做筹码，玩个高兴而已。

　　偏偏这范老四几个人玩的时候还带了钱。虽然说也就是些分分硬币，但总得说来这个头开得不好。

　　肖书记和范大队长两个根据他们说的地方，准确地找到了这几个人。其他几个人看到他们来了，都有些紧张，唯有范老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坐在炕上。

　　范大队长是他的侄子，肖子铭他也没有放在眼里。范大队长说：“四爹，您看，大家都过个着穷光阴，您就随便玩个热闹算了，别让大家都跟着学样不是？”

　　范老四很满意侄子的态度，说我们本来就是玩个热闹，就是些分分钱，你们去忙吧。

　　范老四的轻描淡写让两位村部负责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范大队长就往肖书记脸上看。

　　大家都听出来了范老四的意思，你们去忙吧，我们就玩个热闹，意思还是要带钱玩，不带没意思。

　　肖子铭说范老四，咱们村子里不让带钱玩，一开了这个头，大家都跟着学。到时候大人闹娃娃叫的不好收场，再这么玩下去就当赌博处理。

　　范老四梗起了脖子，说肖疤脸你也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就要玩你能咋地？他招呼另外的几个“牌搭子”过来继续玩，那几个人硬是往肖子铭的脸上看，没有一个人往跟前凑。

　　继羽的信中信仍然是一个月两封，可是在收到两封以后再没有了。不光是肖家着急，还有一个人就是小凤，心里比他们还着急，继羽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

　　沈先生已经在私下找了几次小凤，他对小凤和继羽的事情真的不看好。在继羽开学走的时候，肖子铭也找过沈，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把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

　　在乡间想确定两个年轻人的关系，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订婚了。

　　可是这一条在改莲跟前根本就通不过，而沈先生考虑更多的是，即使订婚了又能怎样？

　　沈先生的想法自然比别人看得远，他把林先生也叫了来，三个男人就这个问题商量了好长时间。是啊，就是订婚了把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好呢？

　　继羽上四年大学，小凤扛四年铁锹，差距多大？这个比喻让林先生和肖子铭两个都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那么只好顺其自然了。这是三个男人最后形成的一致看法。

　　继羽到底出了什么事？肖家和小凤都是一样的担心。虽然在他写来的信上都有电话号码，但是在乡人们的理解中，还没有到打电话的地步，也许是孩子的学习突然忙了起来吧？

　　小凤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却无法让自己能把继羽给淡忘了。她对自己和继羽的未来没有信心，但并不代表她的心里就不去思念这个少年。

　　当这种思念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了，坐着新岁的马车到了县城。

　　她下车的时候给新岁说了，让他不要等她，自己想到转转那儿住一晚。

　　她找到了邮电局，她知道各个村上的信都是从这里集中分发的。

　　她在邮电局里找到了好几封寄到范家川的信，写着肖水寒名字的有三封。

　　她把这三封信装到了自已的口袋里，心里充满了甜蜜。在这三封信里，有专门给她写的信中信呢！

　　继羽在上次的信里还是鼓励自己，说是一定回乡来娶她。信上还举了几个例子，都是他们的教授的夫人都是从农村来的家属。

　　她也没有心思和能力去考证他说的事情真伪性，但她明白少年对她的那一片情意。

　　邮电局给范家川送信的邮递员生病了，所以这些信就没有人送了。“就你们一个农村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事情，不耽误。等小吴来了再送也不迟。”邮电局一个大胖子可能是个领导这样说。

　　她到林转转的宿舍去了，林转转不在。她的长相都用不着自我介绍，一个姑娘看到她就说，你姐到地区学习去了，下一周才能结束。

　　哦！到地区学习去了？她从心里感到高兴。能在乡上工作本来就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到地区去了，地区，那是多大的地方？

　　她本来是计划着住一晚的，林转转不在，她就往回返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走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从乡上到村子里有一段路最不好走，马车到这一段都是能空车就尽量空车的。两边不知道都是什么时代挖的沙窑，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一个个魔鬼大张的嘴巴，让人望而生畏。

　　小凤没有见过魔鬼，但她见过村子庙里供奉着的蛇神，和这个样子差不多。小时候到庙里上香，她都是要用小手把眼睛蒙起来，不太敢看。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快了，快了，再走过五个沙窑口，就到大路上了。

　　她很后悔今天出来的这么晚，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新岁把自己等一下呢。这个无助的姑娘都快要哭起来了。这样的山路在这样的时节还真是没有走过。

　　她好像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但瞬间又把自己否定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地方除了自己，连个鬼都没有。

　　当她经过第三个沙窑的时候，这一次她听到了真切的人的气息，那是粗重的鼻息。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她想呼救才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分明是一个男人，而且力气很大。他从后面抱住了她，自然遭到了她猛烈的反抗。

　　在这带着浓黑夜色的野外，姑娘只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挨了几拳，眼冒金星，脸上好像还有潮热的东西在流，好像是鼻血流了下来。

　　他的拳头还在她的头上猛击。姑娘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她选择了装死。

　　这个人半抱半拖着把她往一个沙窑里拉。她的一只鞋掉了，她也不敢吭声。

　　从崖边上竟然传来了说话声！这一声让姑娘听到了希望，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叫了一声：“救命啊”头上又遭到了一拳猛击。

　　从崖边过来的是这个村的岳家三兄弟。前一段时间他们请阴阳先生给安顿阳宅，没想到阴阳先生说是阴宅有大问题。给择了个日子就是今天晚上让他们按照要求去拾掇一下。

　　大白天的又不敢去，他们的大队书记是个破除封建迷信的标兵，逮住了可是要挨斗的。

　　他们分明听到了刚才那一声求救的叫声，但也仅仅是一声。

　　岳老三说大哥有人喊着救命咧！阶级斗争是当前的大事，三个人立即绷起了阶级斗争这根弦，顺着声音找了过来。

　　他们打着了火镰，在沙窑的边上找到了被打昏了的姑娘。

　　姑娘倒没有什么大碍，岳老大略懂一点医学常识，掐了一下人中，姑娘醒来了。

　　这个时节把一个年轻姑娘劫持到这个地方，傻子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姑娘跪在地上向他们道谢，岳老三把那只丢了的鞋也给找了回来。

　　三个人护送着姑娘到了范家川村口，岳家兄弟都没有问姑娘的名字，他们都知道，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尤其对于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孩来说，那种打击是毁灭性的。

　　小凤失魂落魄地跑回了家，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上有好几处浮肿。她哭着用毛巾蘸着热水，一点一点地擦着脸上的伤。

　　小凤继续在队里做着她的伙计，并没有想到一个围绕着她的话题已经在范家川蔓延了开来。

　　条沟村的一个小媳妇在夜里遭到了袭击，一个男人在打昏她以后强暴了她。当她把头伸进绳套的时候，提前回来的丈夫救了她。

　　丈夫是一个血性方刚的汉子，他根本无法容忍在这个伟大的时代还有这么丑恶的事情发生。

　　县公安局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接到报案以后高度重视，对现场进行严格勘察后，意识到这是一个惯犯，经过通宵达旦地会议研究，并发动各村部，在很短的时间里把嫌疑犯锁定了。

　　身高力大，又爱做这种事的，单身的光棍可能性最大。他们围绕条沟村辐射，以别的名义把几个村部都调查了。

　　给生产队放羊的邱老二是在饲养圈的炕上被抓的。四个警察在制服他的过程中，已经认定，没问题了，就是这个人。

　　他看到警察进来，还没问话竟然去拿墙上挂着的一把铲刀！警察是什么？人民的保护神！一个贫苦出身的人看到警察想反抗，不是做了坏事还能怎么解释？

　　邱老二倒也痛快，直接交待了自己共作了多少起案子。不用警察审，他自己都把细节往出讲，还说自己虽然穷，没有一个女人嫁给自己，却是睡了十几个。可惜的是，最漂亮的两个都没有得手，一个是当时有人来了，只好跑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不在状态。

　　邱老二还在那里后悔他的两次美中不足呢，公安局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个把头已经伸进绳套让丈夫救了下来的女人，第二次寻了短见，这一次，却是谁也没有救下来。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