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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和娇娇两个躺在炕上,打开看那幅画。
“哎呀,这人画得真像!”娇娇一看到就赞叹上了。
确实,这幅画真是把人物画活了!丹青的眉眼是那么俊俏,笑容真的和观音一样,特别和善。
可是水寒总觉得这幅画那个地方不对劲。他仔细地把画又看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上面画的人不是丹青,而是一个和丹青长得很像的人。
可是丹青的妈妈他见过,叫小翠,长得和丹青一点都不像。
他隐隐记得,好像在哥哥上高中时说过一件事,说的可能就是这幅画了。
那时候他贪玩,听得不太仔细,只记得因为一幅画,丹青找到了从未见过面的舅舅,也就是现在的公安局局长孟局长。
那么这个人是谁?不是她的妈妈那又是她的什么人?
上面有时间,画家叫李凤山。他算了一下日期,这画都和丹青的年龄差不多了。
观音锁海!这名字起得好!他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叫李凤山的人和这个画上的人,应该是一对夫妻或者是一对恋人。可是,如果这是丹青的妈妈,那么小翠又怎么解释?如果李凤山是她爹的话,她怎么又姓姚?
只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闪过而已,他无法得出结论,当然也无须去了解这些。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
他把画很仔细地看了几遍,像要把它刻在脑子里一样。娇娇靠在他的怀里,帮着他把画铺展。
水寒琢磨着把这幅画藏在哪里。这画对于丹青的意义肯定非同寻常,一定要保护好它。
他嘴角一扬笑了。娇娇看着这个男人那种笑容,突然感觉他很有趣。
他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娇娇痴痴地看着他,好像总是看不够的样子。
水寒把房间正中挂着的伟人像取了下来,铺在了桌子上。娇娇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把这幅观音像用一点面沾了点水粘在了背面。
当这项任务完成后,水寒笑着说,这下谁能想到这画会藏在这个地方?让伟大的红太阳保佑它吧!
娇娇和水寒两个忙乎完了以后就亲热到了一起。两个还处在新婚甜蜜的人儿,粘在一起有多少时间都是不够用的。
今天早上的饭是娇娇做的,在农村俗称“开刀面”,都是由新娘子做,预示以后的厨房就交给她了。
娇娇刚来到这个家庭,一切都是新鲜的。但从一开始,她就有一种感觉,婆婆表面上对她很客气,但似乎对她总有一种隔膜。
她在嫁到肖家之前,就听说过婆婆的精明和强势。可是我喜欢的是水寒呀!她在心里这样说。
她喜欢公公,虽然公公的脸上受过伤。公公看她的眼神很慈爱,她能感觉得出,公公对她是满意的。
合作是个直性子,两个人玩得也挺好。尤其是婚前她就见过合作,对合作本来就挺喜欢的。
他们结婚的时候,大哥大嫂都来了。大哥人倒是挺好的,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新衣服,说是大嫂做的。
大嫂和婆婆客气中透着一种陌生。妯娌俩个只见了一面,在她的印象里,就是一个农村人面对城里人无法消除的自卑。
可是我有我的水寒呢!娇娇在心里说,这才是我要过十辈子的人呢!
娇娇和水寒就这样开始了幸福而清贫的生活。因为水寒和解放关系好,娇娇自然和解放的婆娘花儿成了很好的伙伴,就像范家川其他婆娘一样,她们经常在一起,因为长得出众,到哪里都是人们注意的对象。
解放的婆娘显怀了。这个结婚几年没有动静的女人终于怀上了,解放妈把这归结于她每天晚上求神的结果。
她坐在解放的炕上,絮絮叨叨地讲着她是怎样在一个个夜里,跑到那个已经破败了的庙门前,祈祷着让范家的祖宗保佑,给她送一个大胖孙子。娇娇就想,你们范家列祖列宗不是在坟园里埋着,你到庙里求个啥嘛?
娇娇就忍住笑,陪着花儿一起听着她讲,她讲着讲着就开始哭了,花儿也陪着哭。
娇娇就不再偷偷笑了,她这才知道,原来花儿的公公在解放还很小的时候,就突然失踪了。
解放妈说话有个特点,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以后,会重新再讲一遍。花儿的耐心真好,她永远像是第一次听这些话一样,该提问的时候提问,该哭的时候哭,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私下问花儿,说你把你婆婆配合得真好。花儿就叹口气说,那么年轻男人就不见了,就生了一个解放,我要是在不待见,活得就太可怜了。
娇娇很是感动,每天回来和水寒睡下的时候,就讲她每天看到和听到的一些见闻。
他们两个也好奇解放的爹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个多少年前的旧案成了这两个好奇心重的小夫妻的主要话题。
娇娇是一个精灵古怪的人,水寒就喜欢她的这股劲儿。
娇娇分析说,解放的爹肯定是让人给害了,可以报案让查呀,公安局长孟局长不是说是丹青姐的舅舅吗?
水寒就笑着说,查过,但根本就没有什么结果。解放爹失踪那年,解放也才三四岁,他根本都记不得爹是什么样子。
两个人有时候就望着那幅伟人像笑,那种笑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得。
被他藏在伟人像后面的观音像,其实也在折磨着范新甲。
他回来以后把沈岁眼狠狠地骂了一顿,如果不是边上有人,估计他扑上去打的可能都有。
沈岁眼依然跟着范新甲,在他的理解中,范家川是范家人得势,跟着他们总是有好处的。
范新甲和他爹他哥三个也在家里说了几回那幅画的事,虽然说范老大骂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对这事本身还是很感兴趣的。
凭他的经验,他相信那幅画是存在的。如果有那么一幅画也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就是说扣个封建迷信的帽子,大不了烧了了事。
可是儿子那么晚为什么会找不到那幅画呢?它到底到哪里去了?这个问题也是父子三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
范新甲说他怀疑是沈岁眼出去告了密,范老大说没有这种可能,沈岁眼胆小怕事,是沈家为数不多和范家亲近的人,再说了,他和沈照禄家本来关系也很一般。
这个奇怪的问题成了他们父子三个人经常说起的话题,就连范家川,人们都私下议论,总的来说,人们大多数会相信,丹青家原来是有那么一幅画的。
沈岁眼的婆娘在地头遇到丹青的时候,就说不好意思呀侄媳妇,我也就是在家里给你岁眼爸当笑话说了一下,那个人就那个毛病,喝上两口酒就装不住话。
丹青笑笑说,婶呀,你这个玩笑开得,让村里人都以为我真有那么一幅画,有的人还以为能值多少钱呢。
丹青笑得咯咯地,边上人等她走远了都说,丑丑的这个婆娘呀,可是个聪明人呢,这脾气也是真好。
村里隔三差五地放开了电影,公社和县上的都有电影队,他们选择天气好的日子,在各村里巡演。
那些没有成家的青皮小子们就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地,趁着黑在小媳妇大姑娘身上占点便宜。
解放和花儿都去看了,老远就看到水寒领着娇娇,提着小板凳。
花儿经常受到那些青皮小子在黑处伸来的狗爪,就是范新甲有一次都把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她又不好意思给解放说,怕的是解放如果生气找人算账的话,丢人的还是自己。
没有人敢打娇娇的主意。当有一天花儿给娇娇说的时候,娇娇一脸惊奇的表情,意思好像这些事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
花儿就说,其实他们是不敢占你的便宜,我也看来着呢,这个川上好多人都把水寒敬着,苗家人可是把水寒敬得很。
花儿还说,其实更多的人是怕水寒呢,你不知道,水寒挺硬气的,提着一把铡刀救肖家爸的时候,人们说得就和故事一样地。
娇娇就很骄傲,自己嫁了个好男人。两个人回来说着说着就亲热上了,娇娇在一天吃饭时,一声干呕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娇娇这是害喜了呢!第一个表示出极大欢喜和重视的就是婆婆改莲了。
“娇娇这是怀上了!”改莲喜形于色地,在家里和下地的时候,都把娇娇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改莲甚至拐弯抹角地对娇娇说,你们还年轻,晚上早点睡,怀头胎一定要小心,弄不好以后再怀就不容易了。
娇娇就臊了个大红脸。晚上给水寒一说,水寒说妈也真是的,说的这是什么话么!
改莲给娇娇说,你以后要给咱们多生几个娃,最少得三个。你看你哥在省城了,生了个孙子成了徐家的了。
这件事对改莲来说,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心病。所以只有水寒多生几个,才是她最满意的。至于继羽身上落下的亏欠,也好像就补上了。
看电影成了乡人们晚上打发时间的最好去处。这一天电影出现了几位开国元勋,几个老太太就抹开了眼泪,范新甲干脆来了个热蒸现卖,竟然领着人喊开了口号。
沈先生和林先生两个坐在一起看着,当上面出现了副统帅的时候,沈先生说这个人怎么感觉长得像个奸臣呢?
林先生就笑着把他拉了一把,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是要小心的。
还是有人把沈先生的这句话告诉了范新科。当时说的时候,范新甲也在边上,一听就来了劲,说那还等什么?哥,把沈得文抓起来斗呀,这可是现行反革命!
范新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干些正事,过些日子公社给咱们的拖拉机就要到了,我想着让你开去。
范新甲就两眼放光起来,这是个好差事,他当然愿意干了。范新科说你可别得意,你一天到处惹是生非的,估计在村部还得走个过场。你可别忘记了,肖子铭是书记,他可有个儿子水寒,人家可是大能人,都能给死人整形呢!
范新甲就有些泄气,说哥,这事你还得多争取,总不能让一个外乡人把这好事给占了吧?
范新科再没有言语,他已经听到公社来人了,在院子外面一个劲地喊着范队长在家吗?
范大队长这次到公社听到了一个吓死人的消息,那就是前些日子还让人提起的副统帅,往国外逃跑的时候从飞机上掉下来给摔死了。
那么大的官往国外逃跑?村部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紧张地站了起来。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