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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羽闷头吃饭的时候，爹妈都问你下一周就要高考了，你感觉咋样？
继羽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笑着说就那样呗，爹妈，你们也不要急，我好好考就是了。
继羽的书包里装着一份信，他一直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让爹妈看。
上一周的时候，学校传达室的小黑板上写着他的名字，后面括号里写着：有信件。他很诧异谁会给自己写信。
那是一份来自新疆的信件，一看上面的标识就知道是从部队寄来的。
他开头还以为是双全寄来的，打开以后才发现，这份信的主人是那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团长叔叔。
更让他奇怪的是信里还夹了十元钱。信倒是很短就一页，字写得很漂亮。
上面写道：
继羽，知道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也为你高兴。随信寄来十元钱，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在高考的时候能吃好点。
我和你的父母是朋友，也是老乡。至于别的估计你妈妈会给你说，或者不说，但都没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学习特别好，考个好大学肯定没有问题。至于我和你的交往，你自己考虑能不能告诉你的父母，有些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就最好不要让发生了，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本来想在信里再夹上十元钱，但一是超重路上也不安全，同时我也担心你不知道是否能够接受我的这份心意。
祝你有一个好成绩！也祝福你和你的家人都好！
老宋
1962年6月25日
对于收到的这封信，在他认为并不意外，那个宋团长看他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东西，他说不清楚，但却又能感觉到。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自己和那个宋团长长得很像这一点上，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猜测过自己和这个人的关系了。
但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即使心里有再大的疑团，他都是不会问父母的。
自己的家庭再穷，但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馨的家庭，有可亲可敬的父母和可爱的弟弟妹妹，这就够了。
还有小凤！他在心里想到小凤的时候，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和想到父母以及水寒合作完全不同。
他的嘴唇已经长出了黑黑的茸毛，喉结突出，这一切都预示着自己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
他的学习成绩在学校是拔尖的，在同级的几个班里，提起肖继羽的名字，人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将来要上重点大学的人。
他已经把程小凤印在了心里，等我把大学考上了，就娶你！
这句话是那天他和小凤抱在一起的时候说的，为了这一天他也要努力！
他牵着合作到小凤家里也没有找到人，猜想她可能到她尕爹那里去了，也就没有再去找。
1962年的高考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县上的学生还是住在自己的宿舍，学校的伙食倒是稍微比往常好了一点。国家经过了几年的困难时期还在延伸，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
肖继羽还是住在学校里，班主任和校长都找他谈了，鼓励他好好考。继羽笑了笑，就是你们不说，我也会好好考的，请校长和老师放心。
丹青带着孩子到了金沿县城，孩子还小，她也不用参加劳动。丑丑在村里疼老婆孩子是出了名的，在路上看到有个顺车，就让她来了。
丹青知道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就站在校门口等着。走的时候她去了肖家，两口子都说继羽要考，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的，地里抢收还着急着呢。
丹青一问门房，门房对肖继羽根本不陌生，这倒让丹青很惊讶。门房老头骄傲地说：“县一中只要会喘气的都知道肖继羽，和校长的知名度差不多。”
这句话让丹青更加惊讶，她这才知道肖继羽竟然学习如此优秀。老头很热情地让她到门房坐着等，说你是肖继羽的姐呀，那我把你放进来，我们一中就指望他给我们考状元呢！他的考场我都知道，等会你到门口等去。
继羽出来看到了丹青，说姐呀你咋来了？说着把敏政的小手亲了一下，顺手抱了过来。
丹青说好个继羽，你在一中名气这么大呀，都说今年的状元都等着你考呢！
继羽笑笑说，姐咱们到我们学校食堂吃去，挺好吃的。
丹青说你把敏政抱好，小心娃的腰，今天你考试，姐请你下馆子。
姐弟两个在饭馆吃饭的当口，小凤和林转转也到了学校。
小凤是今天早上到的，她也知道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她到药店找到了林转转，说是想去看看继羽，他今天高考着呢。
林转转进了学校门，直接就往学校食堂方向走。她也听说过肖家这个老大生活特别简朴，不在学校食堂吃能到哪去？
门房老头平时对出进的人是不怎么管的，但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就在后面大声问了一句：“哎哎哎，那两个女的，你们是干嘛的？”
林转转一边走一边和小凤说着话，无论从地位见识和姐妹这个关系上，她都认为自己有很多地方要给这个傻妹妹讲。
这一顾着说了话，根本就没有听得到门房老头那种夸张的叫声。在老头的理解中，这两个人纯粹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这种事情是坚决不能容忍的。
当门房老头挡住姐妹俩的路时，她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干嘛。
林转转对这种拿个鸡毛当令箭的门房很反感，三两句不合，两个人就杠上了。
老头更加生气，一口一个今天高考，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林转转指着边上来来往往的人，一个劲地说他是狗眼看人低。还说公社和县政府的大门都能随便进，今天一个学校的大门还不让进了，不就是高考吗？我还以为里面打仗呢！
老头也是个倔性子，我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小凤急了说我们就是进去找个人，他叫肖继羽。
老头听到肖继羽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心里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就想好好捉弄一下这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丫头，一看就是在城里待了两天的农村娃子，跑到这个地方给大爷我吹什么公社和县政府来了，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老头的路子姐妹俩自然不知道，还等着他开恩让她们进去呢。
老头突然换了一副嘴脸，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把林转转盯着看了一阵说：“我以为是找谁呢，肖继羽是我们一中的状元郎，就你这种材料都找，能挨上你吗？你也不把自己照照！”
林转转气得脸色都变了，说老头你说话咋这么难听的，找个人还要论什么资格吗？
老头说一考完就有一个比你漂亮十倍的小姑娘把他领走了，高考期间要吃好休息好，这个你不懂吧？
林转转看了一眼小凤。小凤不相信他的话，说：“叔，您别骗我，我们都是和他一个村的，就是过来看看他。”
老头看这个女孩人还不错，其实已经想告诉她实话了，可这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又不好收。就硬着头皮说：“前面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陪着他走了，他们好像是同学。那个女孩爸好像是咱们哪个局的局长。”
老头编故事的能力很不错，他把丹青的长相和学校一个局长的女儿嫁接到了一起，就是为这气一下这个女的，他只要出了这口气就行。
小凤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老头这才发现不对劲，也就不好意思再编，说那是他们宿舍，你们俩过去问一下吧，这一会兴许回来了，我们都在这里缠了半天了。
两人来到继羽的宿舍门口，一问他的同学，单单有一个人说他看到继羽在学校门口和一个女的走了，长得很漂亮，但却没有说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孩子就让继羽抱着。
老头的话得到了印证，姐妹俩再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往外走。出门的时候，那个老头得意地向林转转呲了呲牙。
姐妹俩经过一家饭馆的时候，姐姐说小凤咱到这里吃饭了再回吧。小凤说姐我不饿，不想吃。
小饭馆里，丹青点了两碗面，又要了三两肉。本来要了半斤，继羽坚决不行，才给减成了三两。
继羽和丹青太熟了，就像亲姐弟一样。两个人逗着敏政玩了一会，话题又说到了高考上。
丹青说我来的时候，肖家爸和婶都忙着抢收呢，也来不了。
继羽说这考试么，来了又帮不了忙的。姐你什么时候回去，搭个顺车，走着回去抱个敏政，累死了。
丹青说我去看看我舅，好长时间没去过了。再说他在公安局，认识人多，给我随便就能问个顺车回去的。
姐弟两个出来的时候，丹青给他掏了五块钱，继羽推着不要，说姐我有呢，真的有呢！
丹青打趣说是小凤给的私房钱吧？继羽红着脸说，不是的，姐，你也取笑我。
回到宿舍没有人提到有两个女孩来找过他的事情，大家都在忙着看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道理大家都知道的。
小凤躺在转转的床上，一个劲地胡思乱想。床头上放着转转打来的饭，一口都没有吃。
转转说我的傻妹妹呀，你没听那个肖家老大学习都是能考状元的，这还在学校呢就有局长的女儿跟着巴结呢，真考上了还得几年，你能等住呀？
小凤说姐你可别乱说，继羽那人好，不会的。
转转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那你好好等着吧，到头来把自己等成一个老姑娘，都让人笑死了。
小凤最讨厌别人在后面说继羽的坏话，说姐你别说了，同学之间吃个饭很正常，你别把人都想成了那样的。
转转说反正我就觉得你等他没个结果，范家那个娃不错，嫁了还实在些。
小凤本来还打算今晚在这里住一晚上的，可以在下午去把继羽见一下的。这么一听，心里就烦透了，起来说姐我走了，回村里去，人家都在抢收呢，我还得混几个工分去！
说完以后就往外走，林转转在后面“哎哎哎”地叫着，她就当没有听见一样。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