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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占元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确是老了,以前还只是与人这样说说,可是现在已不得不承认这现象了!尤其是这一月来,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老得是最快!现在拐杖都不敢离手。温良辰老婆的那番话说得也没有什么不对!现在村上但凡年过花甲的老人都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一年一个或着两个,大家预计好的呢叫排队,出乎意外的就叫插队。吴占元知道很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毕竟现在大家在路上见了之后,比的都是谁活得久。
回家后因为急着想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所以现在走得会有些快!然不料的是在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咣!”的一声摔倒了下去,不过好在就近的柱子上绑着有一根绳子!因为是及时抓住了绳子,所以现在只是左脚被扭伤了。这种程度的扭伤对于年轻人来说只需要甩几下脚就好了,可是对于现在的吴占元来说却是个大麻烦!扶着墙保持着这个极为不雅动作好一会儿了都还是不敢动。吴占元原本以为自己能站直身子向堂屋去,可是刚一动脚便是从头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于是这才不得不尽可能大声的朝大门外喊着:“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我摔倒了,有没有人……”
虽然只喊了一会儿,但吴占元此时已是觉得嗓子都快喊哑了!好在这时,温良辰推开大门看了一眼后便就快步地走了过来。温良辰没有问原因,只先是把吴占元扶到了房间内的床上躺着,之后便是想要去找医生来看看情况!然刚有此举时却听吴占元叨声道:“不用了,让我睡一觉就会好了,你有……轩儿的消息了吗?”
吴占元虽然从良辰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结果,但还是把之后的话说了出来!“畜比人同!身为父母,果然是只能养他身,养不了他心啊!小时候总是会担心他冷着了、怕他病着了、怕他饿着了、忧他痛!现在长大了,他也不需要我了,认我是啰嗦,是负赘。唉!亏了亏了哟。”
“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没找到人。”温良辰说到此时,头忽然偏向了别处,他再次看了房间内的景象后,忍不住心痛得落下了泪!抹了泪后又是回头看向了床上躺着的吴占元,言语仓促地说道:“我一会儿过来接你上我那里去住,”
吴占元哀叹着还没有来得及问是为什么?却见温良辰已是转身走了,再听小鱼的吠叫声,人确实也已经走远了。吴占元没太去想刚才良辰说的话,现在只是呆呆的看着墙面,而忽想到良辰说没找到轩儿时,他顿时就再次感觉心里像是突然少了什么东西!看着墙上那不规则的图像,只觉着越看越是像轩儿。有好几次,吴占元还忍不住叨出了声,“轩儿?轩儿?”
过了不知多久,温良辰又进来了,不过这次他叫来了两个抬滑竿的人。看到滑竿时,吴占元都还奇怪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这东西!不过接着便是见温良辰从衣柜里拿了自己的几套衣服在手上,本来还担心那些衣服会使他看了感到恶心,谁知他竟已是心有计划的说道:“你现在腿脚不方便,我接你上我家里住几天,你就别固执了,你要是不去我那里,你自己又做不了饭来吃,就听我的。”
很快,吴占元被扶上了滑竿!吴占元有些不情愿但又没有办法,于是对这房子是看了又看。最后在要被抬出门的时候,吴占元不忍道:“那条狗……”
温良辰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狗,那家伙因是自己经常来吴占元家,所以它并不会对着自己汪汪大叫,虽说是熟了但也不能直接上手,于是道:“它要是能跟来就跟来吧,……我会想办法安顿好它的。”
吴占元有些不大相信温良辰的话,那镇上那么多的人,小鱼是万不敢去的!他说想办法安顿倒不如说是要想办法把它打来吃了。吴占元会如此想,是因为之前有听闻过温喜爱吃炖狗肉的嗜好。
到了温良辰家后,只见得他老婆对他的做法感到很是惊愕!其走上前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温良辰已是把她快快地拉向了别处并简要的说明了事由,之后又把手里提着的衣服扔给了她,是叫她拿去洗了。看到此,吴占元忙是伸手道不必了,那些衣服自己能洗!而这时女人本是要开口……但不料的是被温良辰三两句话给打发了,“你先去,我一会儿跟你细说。”
因为房间是新腾出来的,所以吴占元才会感到更不好意思!当再次见到温良辰老婆从不远处走过时,也忙是对她道:“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们俩了,放心!等我这条不争气的腿好了之后,我会马上离开的,决不会弄脏你们的房子的。”
吴占元本来以为她会置若罔闻,谁料她竟是客气的回声说不麻烦的,还说自己是良辰的干爹,现在接过来供养也是分内之中的事。再见她的神情也确实满是真诚!看不出有带任何的假意,再联想刚才温良辰看她的神情,吴占元突然觉得这像是别人两口子在可怜自己。
现在虽说是住进温良辰家有三天了,但是吴占元却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虽然老家里没什么可让贼人惦记的东西,但是自己总觉得:金窝银窝,始终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者就是自己确实也担心小鱼是不是已经被人打来吃了,因为昨天温良辰从街上提了狗肉回来,他虽然说是看自己风湿病严重、手指都变形了,才去买的狗肉!但是当时自己看那袋子里血淋淋的狗肉后还是忍不住会多想。现在轩儿在外欠债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如今连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像是在昨天傍晚时候才传开的,据说是因追债的人又上门了,由于看到老家的大门是锁着的,所以便四处问房子的主人去向何处?而就在昨天夜里九点多的时候,那些追债的人跟据消息找到了温良辰家里来!不过昨天恰是温良辰请朋友到家吃饭,所以那两个追债的人在大门口还没说上几句便是被温良辰给吓走了。自己也是随后才知道这次来追债的两个人长相与之前的人大不相同,而且这次的交通工具是骑自行车来的。虽说人是走了,但吴占元心里还是一阵担心!再加今天早上起床后,喉咙不知为何却开始咳嗽了起来?因为觉得自己不像是得了风寒,所以对于温良辰的关心,自己也是应声道:“人老了,毛病多是正常的,用不着吃药。”
天气很快入了冬,这时候的吴占元已经不再进山采药了。在前段时间时,他偶有听到温良辰老婆的闲话,说自己在她家里是白吃白住,而且还觉得良辰不应该总是买新衣服给自己!再一个就是因为现在的自己需要烤火才能使得手脚不僵硬,所以在早上的时候,按着温良辰之前的吩咐:他老婆每天早上都要把火笼拿去装好硬炭。可能是因为对这件事做烦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喜欢把痰吐到火笼里面,从而使得她见了之后多有心感反胃和生厌的缘故。而因于这些琐碎的事,所以吴占元也时常见温良辰小两口拌嘴,虽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各自有理,但是自己却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而起不合!于是夜里偷偷找温良辰说自己想回老家去了,毕竟现在腿脚也全好了。但是温良辰没同意,于是之后的几天,吴占元又提了好几次,最后温良辰终于唤人来把吴占元送回了榆兴村。只是这一天,吴占元发现温良辰的脸色很不对,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硬是要走而生的气?所以现在也一直默不作声。
到家后的第二天,吴占元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温良辰在昨天夜里就走了,原因竟是因为与他老婆拌了嘴!吴占元也不好问原因,只想着那多是与自己有脱不了的关系。
刚到家的那天,让吴占元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小鱼居然还活着,它守在门口!一见到自己后,它就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它的脚还是那样。温良辰在走之前劳人去从镇上买了些口粮回来,说是够自己吃半年了。吴占元觉得虽然说他是自己的干儿子但是此时候还是觉得这份恩情真的是太大了,毕竟之前还向他借了那么多的钱还没有还上,一想自己在死之前怕是还不上了!只有等轩儿了,可是……唉!
吴占元发现自从自己到家后,几乎每天都有人在门外喊自己的名字,可当自己应声出去后,那人却又是走了。有时,曾光久还会到自己家来坐一坐,当然他每次一来,自己也会陪他说几句话,虽然对话生硬但自己总觉这是别人的好意!就算他与那些人的想法一样:都是怕自己一个人悄悄死在了家中!但是自己总还是要满怀着感激的情义的。
这天早上,让吴占元感到十分意外的一件事情就是:温良辰的老婆竟然带着的她的儿子到了家里来看望自己!说还要在这里生火做饭。吴占元虽然帮不上忙但心里是既内疚又感激!到了吃饭的时候都还在为以前的事而抱歉着,然也是在这时才听她道:“多心了,良辰之所以那天夜里要急着走,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别人谣传的,他啊是因为去江苏那边跟人谈生意去了,你啊就好好注意着自己身体就行了!别老是说什么死啊死的,现在想吃什么呢,你都可以跟我说,以后我每隔几天都会下来看你一次。早上进来的时候,我也拜托过隔壁家的姜老爷,让他没事就来家里陪你说说话,反正你们两岁数也差不多大、有话题可聊!这样你也就不会整天想着死啊死的了。好了!碗我也已经洗过了。对啦,还有啊,温良辰特别交待我的,他说你不要总是一个菜都吃了三四天都还在吃,按我们镇上的规矩是:菜不隔夜的。我这就先回去了,你坐你的,不用起来送我了。”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