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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亲事

旧城烟云 付秋 8147 2021-04-06 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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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占元本来是想伸手去拿木枝,没想手却被母亲抓住了!“起来,给我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便是把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蜘蛛膜(蜘蛛做的巢,一般常见于门缝墙边处。)给贴在了吴占元的左手食指第一节上。

  母亲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吴占元想可能是父亲告诉她的。就算如此,也是迟已!因为手指上的伤口在受伤后的那会儿,自己就已处理过了。嘴吸血、撒香灰,现在早就不流血了。

  锅里的肉,那可能不是肉而是肉干!

  吃饭时候,一言不发的吴占元只听得父亲与母亲说了些他听得倒懂不懂的话。

  弟弟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头发有些黄白相间!脸比吴占元要圆些。很久之前吴占元便听外面的人说在他不记事之年,他父亲到镇上去找一卜卦师算过,弟弟是文曲星转世!虽有教书先生之命但自命清高!终也是个方圆驰名之人。

  听起来,母亲中午时候是去给弟弟送饭了。可是弟弟的饭通常都是与其他的学生一样,由父母定期把米放在教书先生那儿。可今天却有些不合情理,难不成是放在先生那儿的米,已经被弟弟给大口吃完了?

  母亲:“我已经和那张家人商量过了,他们也较满意。”

  父亲:“只要他学业有成,那当年的指腹为婚也不算失言别人了。”

  “什么指腹为婚?!”现也就吴占元围坐在桌旁听父母亲的对话,听得虽不仔细但这时却是眼向另一边正玩耍的弟弟。弟弟似从来不闻大人所说的话,自己偶听得他与父母亲交谈,但从来都只是问书本上和书院的事,至于今后过往,他却是从来不关心!现在一听,原来是父母早为他安排好了。

  “不把碗端去洗了,在这儿愣着做什么!?明天跟我一路,干活去。”

  父亲虽是说话面色难看,但吴占元还是不情愿的站起了身。

  碗不多,但就在母亲也动手捡筷时,父亲却如是嫌弃的说道:“让他学着自己弄,现在也不小了,该懂事了。他不想念书学艺,那就学种地干活!只要勤俭会持家,那也饿不死人。”

  厨房与堂屋相隔不远,吴占元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得些。

  “我听人说外面打仗了,是不是真得?”

  “你也听说了,”

  “还是……”

  “是跟日本人打,前线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日本人说是要成立个什么伪满洲国,真是荒唐!”

  “让占元也去……”

  “那是去送死,怎么可以让他去,再说他年纪也不够。”

  此事,不了了之。

  因父亲见吴占元一个人在外,老是偷懒所以很是不高兴,要强制性的要他跟着一起下地干活!唯独不让他跟着到主人家去做事。

  吴占元虽不知父亲对外人的提问是如何作答?但在外,自己却是听得些风言风语!父亲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他那手艺传给自己。其实,自己也不稀罕。

  翻土与除草,吴占元只是照样画瓢,总之怎样轻松就怎样做!虽然做得快但不时会被父亲说。

  一开始的几个月时间里,吴占元还嘀咕几句!最后竟是不与父亲一起上山干活了,所有的动作都想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家里的地原就是少得可怜,更别说种子之类了,而吴占元偏偏把那种子播到了田埂上。等发芽时候,有聪明的人便说那是他家的了,为此,父亲还与人动了口舌。到家后,免不了的是要打吴占元一顿的了。

  因打得次数多了,吴占元也怕了!疼倒是不疼,只是怕!怕打之前的那种恐吓。怕到最后双眼看人时,两颗眼珠都会不停的闪烁!而如此情景,已是家常便饭,就连弟弟也是司空见惯了。

  随着时间推移,虽只是两年时间但人爱跳爱闹也就那几年,可谓是最不懂事的时候了。弟弟中午时候是自己跑回家来吃饭,所以吴占元得早早的从地里收工回来做饭。

  如今做得饭不能说好吃,只能说能吃!父亲不止一次的要求弟弟的伙食一定要弄好些,尤其是叫吴占元千万不能误了弟弟下午去书院的时间!要不然,就等着挨打吧。

  吴占元本来心里不舒服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他本来就不会做饭!父亲明明可以叫母亲做,为什么要偏偏叫他。弟弟每次见饭没做好便是偷偷得与父亲告状,似在父亲的眼里,人要是不读书便如是整个人都废了一样。

  今天下雨,引火柴在昨晚忘了备,而现在只得煮稀饭。要弄那块肉也是来不及了,想了想,那就吃泡菜吧。

  弟弟虽是脸上埋怨,但吴占元在看他那面色第一眼时,便已知道在父亲没有回来之前,弟弟是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打不过自己。回想去年时候,因见他头发长过耳根,自己有些看不惯,所以强硬的叫他去理发!那天可还真是双手把他绑着去的。

  “弟,你吃过了,碗放桌上就行了,我回来收。我出去看爸妈回来没有。”吴占元看了一眼正在堂屋端碗吃饭的弟弟,自个出了大门去。

  现在想想,还是读书的那会儿好!至少那时候能有时间跑出书院去听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些话。现在可就不行了,父亲管得严得很,别看着锅里天天都有肉,那其实是给弟弟吃得!而且还有数。谁说只有穷人家的米才有颗数了,富人还不是一个样啊!尤其是自己所处在的这种倒穷不富的家,能人人吃点肉渣就已是觉不错了。

  纵然父亲不在家,但他也是临走是给吴占元留下了一些事。因为先有挨过打,所以最后也不得不照做。也正因为父亲手艺的原因,家里会时不时的来些客人!但那些客人似早有打听,来了之后,大多只是关心于弟弟的学习,而那手里所提着的稀奇糖果自然也是被父亲先不先的锁进了柜子里!有时竟似怕自己看见了似的。

  吴占元觉得自己虽然也是一个话题,但似只有在他们闲话之余才会被提及。而当他们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现在已没在读书时,他们大多也都只是叹气!当中除摇头的人过半之外,当然也会有一些人是良言相劝,只是这良言也太多了些。“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闻也不能闻、武也武不得,他莫不是想做一坨“臭狗屎”么?他进过学堂,那教我们书的夫子,现在还没死吧?那夫子难道就没告诉过他,这天下间,文韬武略的人,乃是一抓一大把,可为甚偏偏唯奇才受人赏识?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君为悦己者痴!?他莫不是连这,也没会意透么?

  啊,夫子已经死了有十年了!原来如此。

  你儿,他是不想念书,那至少也应早谋它路啊。人活着,也就无忧的光阴最是好混!你可要早些教导他啊,切莫要像我一样,现四十岁了,还光棍一个,一事无成的光棍!可想这晚景该是如何的凄惨。那年,你说要我们十年后来见证现实。不管当初那话是否是你戏言,可不得不说,如今都是我输了。那夫子说有钱能闯天下,无钱寸步也难行。现在,我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想幼时,你我都视金钱如粪土,可现在才发现少了钱,就连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是买不齐。

  你我同窗一场,也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我啊,就是安慰和奉承的话听得太多,因而太过自以为是了!目中无人得已不记自己本来的身份了。只惜那场梦太过的美,醒来时才发现事业与感情,就只其中任何一样的失败,我也是会承受不起!何况还是两样同时接踵而来!在那之后,我如是个废人一样的苟延残喘了九年。

  红纸喜烛、红衣盖头,你看那新郎官,都羞红了脸。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为甚大家讨酒时还要违心赠言?

  什么?下嫁!这女方老家是外地。照你这么说,那新娘子家里也是个家财万贯的家庭了啊,啧啧啧。

  看着眼前之景,真是感触良多啊。你可知道我一入席,为何频频端杯?并非是我贪杯、也并非是我纠结那一朵鲜花怎就插在了牛粪上,纵是酒醉,但我的人品也决不会容我脑子里有那样的想法。其实我喝的并不多,量也只能是润喉而已!我饮的,还有我这半生的诸多无奈啊。

  “亲人朋友”别提了,那些对我而言,可都只活在过去!那些人是我心底的一道道伤。他们不负我,唯我负了他们!只愿待到下辈子再相聚时,我必报这辈子负得最多的那个人,陪她一起老死乡间!我也决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抱负,一生纵是听她差遣,哪怕就是最后意外葬生,只要是陪在她身边,我全不全尸又有甚么关系呢。

  你说的那是报恩,做牛做马可不行!不能说话、还命短!决对不行。

  不过,现在就这样听他们说笑,对我而言或也是一种幸福呢。

  有一段时间,大概是三年。那三年里,每到年关的时候,我都不敢回家,有人曾问过我有没有想过家里老人的感受?家远也就算了,可为甚离家那么近也不回去!可有想过别人问起你父母时,他们的回答?没钱,你在外而漂泊了这么些年,钱都用哪去了!一年到头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吗?你有混得那么差吗!

  问我这话的人是个孝顺女人,人长得很水灵、个头也高,至于品行?用“乖乖女”三个字来形容她,也一点都不为过。是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我怎么就弄丢了她呢?刚分离的那段时间里,我也经常自问。你没有经历过那种事儿,那不是我不珍惜而是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清!我很清楚,在她把分离的话说出口之时,我与她就已有无形的距离了!挽留,在我看来并无任何的意义!因为有些事,戏言不得。

  回家!其实我又何时没有想过,那是我做梦都会梦到的事儿。平时得知父母有病却又无钱医治,一想到他二老受病痛折磨时的场景,我又何尝心里不难过!我曾不止一次的向老天赌誓,我说我愿意用我二十年的寿命以换他二老再多活十年,我就算是只活到四十五岁,又有何妨。我不是不回而是没脸回,我一直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说一定要挣得大钱才回去;可让我没曾想的是,这一赌就是连他二老的最后一面,我也是没有见得。从那时候起,家里人对我的风向都变了,那些人说小时候的我还是很可爱的,只是如今……唉!说我父母真是惹人怜悯。没想他二老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人,一生所有希望寄托于我一身,中途还在我身上花了几万两的白银,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养了个白眼狼!与我家,凡有沾亲的人也均感不耻!说是家里老母已到了舀水不上灶的地步,而我离家那么的近却不回家尽孝、尽子责,还四处躲藏。他们说我的名声已臭得一发不可收拾!提及我就是骂声一片,如果是我换作了你,听到这些,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哪怕是现在,我都还怀疑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还记得幼时,你借我的那本书吗?对!就是“掠”。并非我不想还你,而是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我留了它三十年,也就看了它三十年。无论是从哪一页阅起,都会使我舍不得放下,阅那本书,犹似把我的人生又重走了一遍。虽然书中的朝代与我所在的朝代不同,但难得的是心情!书上写的那种“生不如死,只一心求死的感觉真是让我感同身受!”那种感觉,可能从你们这种懂得知足常乐的人口中说出,也就变了味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会遇到不同的境地,你说得是没有错。可是我们身边的人最喜欢干得事,不就是妄加评论吗。真奇怪!我什么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也可能是我们太多年没见了,原以为会不习惯,没想到我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我说你不会往心里去吧?你儿子啊,你跟他举例子嘛。没有,哪怕是跟他编一个呢!

  你又说到姻缘,那东西我已早不期盼了,现在都这个年纪了,脸上有皱纹了、头发也开始发白了。不用你说,看着当年的同窗如今都个个拖家带口的,心里当然是会有些不好受,可是这种感觉我觉得只要习惯就好。我觉得每个人,一生之中似都会有那么几段姻缘,就像冥冥之中天早注定好似的。我啊,就是年轻时候太好高骛远了,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之事看得太淡!那时候,我总是认为男人是应先有事业,后再成家,只想着没有事业何以支撑整个家庭?所以我才错过了自己最好的姻缘!现在连最细的红线,我也不配得有。如今仔细想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做为父母,他们对于赶时代的脚步,的确是要落后于我们;可是在人身大事上,他们越过的沟和走过的路,是远比我们都还要多得多。都说子欲孝而亲不待,只怕的是所有孝子都明白这个老道理,不过大部份的人是都想着在年轻时候应该多找些钱,要不然到年纪大些过后,就是拿刀把身上的肉剁成块儿,拿出去摆在桌上卖,只怕也没人要了。每个人在面临决择的时候都会有一些难已言表的难处,而那些难处通常都被人划为了推卸责任的借口。

  你还记得幼时,夫子让我们背诵的那首《菜根谭》吗?你不记得了吧,我可还记得。到现在,我都还由衷地佩服那写诗的人,他可不止是把女人写得好,就是把人的一生也写得是非常透彻!“声妓晚景从良,半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一生之清苦俱非。”

  其实我本来早也不记得了,只是前年在搬家的时候,看到散落出的那一页!看时,可真是画随诗意。你说我念书那会儿,怎么就没有看出呢?现在想想,我的一生不也是那般吗!那些旁观者才不会记你之好,就是一些小过失也会被人他们捏造出诸多的不是。

  当中有人跟我说:“宁娶从良妓不娶过墙妻!”可后来又有人又对我说:“只要是个女人都行,还年纪……比你小又怎么啦!?你管它那么多,先骗她给你生了孩子,先不要管是男是女,只要把女人的心勾住了,想生几个,还不是你说了算吗!你只要能拴住女人的心,不一切都妥了?你在上海滩混了这么久,还愁找不到女人吗。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想要找到多好的吗!漂亮的,就是任说一样条件,你都达不到。长得一般的吧,你又嫌人家丑,心里看不上、嘴上又不表态。我了解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顾虑太多、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不就是因为你脑壳不会想事情吗!你整天活得就像条“梦虫”一样,你啊就像是那种走一天、过一天的人。你知道吗?这人一生有“四不择”最为无奈:‘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只有到了那时,你才会发现,人的一生其实早就是被生活给绑架了,多少人就是死在了“面子”上。现在,要说诗情画意、吹拉弹唱,你一样不具备!你也就唯独脸还长得过得去。你应该大胆些,既然都说可以靠脸了,你还在乎什么伦理道德!你想别人主动投怀送抱?那是到你真正有钱的时候!”

  我那会儿,就是想着老婆孩子都是男人的累赘,所以才…………我也知道自己就是在看待别人的事情,大有一副指点江山之势,可一轮到自个身上,却手足无措了!可能真的是事到临头不自由啊。不说那些了,来喝酒!”

  吴占元虽然不懂那些与父亲谈话的人为何会不住叹气,但只觉得像现在自己这般年纪的人,不读书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何况有的人还读不起书呢。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些人之中,倒也有些人说起了几个陌生女人的名字与样貌!初时,自己本不在意,只是说话之人却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再后来,从父亲挽拒的言辞中才彻底的明白过来!那些人原来是给自己说亲事的。

  对于父亲的谢绝,母亲也是不解!但几次之后,父亲有些不奈烦,便是私下直言:“他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养一家人!一个男儿,将来还怎么当家做主?”

  母亲抹泪道:“这些,总是慢慢来的嘛,你总不能一下就.....”

  “十六岁,那有怎样?!你不见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跟人跑路学艺了,哪有像他这般好吃懒做。你老汉,当年不也是看着我有些头脑在跟人学艺,要不然现在会有他们两兄弟。”

  现在路上不止女人多了,而且小女娃子也多了。

  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习俗不知何时已是改了?像是一夜之间,又像是用了很长时间来适应!就像现在再也看不见个留着长辫子的男人一样。前几天听那张书生说,就这镇上还有个还在念书的女娃子都跑去打仗了呢,才二十来岁,那女娃子可真是不怕死。 旧城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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