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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庄园,那写七单的白事老师已经不见了。后来听刘婶说是这里用不上他了!现在都是那几个和尚在那诵读经文。看事已成定局,刘婶一边也不住的叹息着,最后把吴占元拉到了人少处的地方坐下,主动的跟他说起了上官浩的生前之事,而所说的这些事,自然是吴占元不知道的了。
刘婶说上官浩生前的愿望就是死后不要火化,他信奉道教,可现在这场面显然是与在世时候是有相反的!
到了晚上,客人差不多已尽数来齐,开饭时,只见得人都坐满了整个庄园!
坐着的这些人,吴占元只识得一半不到,而且与他们也不是很熟!要是每个都要叫,恐是名字也会弄混了!不过好在现在不用每个都叫出来,只是每桌发些烟就行,不外再说一些吃好喝好的客气话而已。上官明现在虽然是只有二十多岁但处事能力还是有的,这些远到而来的客人他竟都认识,可正常来讲上官燕要比他认得多些的,可是回眼一瞧,上官燕只是在身后跟着,话也不多!只有在客人问起时,她方才答几句。而客人此时候的话,无非说一些关于节哀之类的话,可是吴占元并没有看出上官燕有任何的伤心,当然这也不代表她没有落过泪,这不,刚才在念悼文的时候,因同是持香跪地而听,所以见得地上有她落下的几滴泪。
悼文完毕,上官明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他居然提议说要几个后人都在灵前起誓!因为太过突然,吴占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心想不会是发什么不好的誓吧。
大家面向灵前,站成了一排。
这时,吴占元才发现上官浩生前居然还收有好几个干儿干女,成年的子子孙孙加在一起居然都有二十几个人!这些人中,有的是之前跟着他一起去过殡仪馆的。
只见上官明拿出了怀中的纸!纸上写的字不多,但起誓的样子有些让吴占元不能接受,左手握拳举过肩。他念一句,大家再跟着念一句!
誓言真的不多,大多是关于要把上官浩的待人接物、与人诚信之类的作风给继承下去的话!
听到此,吴占元只觉得上官浩生前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上官明这么懂事,何还需用自己代为照看。
墙上贴有黄纸黑字的礼单,上面名字写得满满的,写着的都是每个户头的名字!户头也就是一家之中的主事人。虽没有写明礼钱但吴占元知道来的大都是有脸面的人,给的礼钱最少也不下五块。这虽然是在城里,但一涉及到要吃酒碗,谁也不敢给得太少了,不然都没脸来。
这时,一位年纪稍大的老大爷从远处快走了过来,他的牙齿掉得差不多了,白胡子也很长了。他似之前就已在人群中望了好一会儿了,他只直直的走到上官明跟前,把他拉到了一边,悄声说道:“哎,小明,王云哲那一大家人怎么没来捏?这都到饭点了,是不是再找个人去家里叫一声。”
上官明听语,心里似早有数,若无其事道:“他们都来了礼的,礼来了就行,人没来就算了!什么时候开饭,早就通知好了的。”
吴占元隔得不远,现也是走了过去,而那老大爷抬眼看了一眼,继续相问道:“你让谁去通知的?”
“子华,去唤得,我早上就让他去通知了。那郑家几兄弟都在外省,回不来,只要礼钱到了就行。”上官明话还没说上几句便是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吴占元看他似被忙晕了头,只见那老大爷眼看向了大门口正走近的人,那人身子有些微胖。老大爷向着他走了过去,听其语,那人就是刚才所说到的‘子华’了。
吴占元听不明白,转身问李婶后才知郑家有七兄妹,大姐嫁给了王云哲!因为那郑家的六兄弟平时都很少回来,所以大家也习惯直接这样叫了。
见老大爷转身回来了,吴占元相问过后才得知,那王云哲与上官浩也算是旧交了,在这当地也算得上是位小有名气的盐商老板,所以当时也忙得很,只说走不开!而子华回上官明话时,他也如此回的。只是子华并没有把王云哲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说上官明在外留了洋回来,人就变成了个势力眼,瞧不上他们这些贫家小户了。
听此,吴占元也无异议,别人那样说必是有一定道理的!像这种自己家里老人过世,可能是要做儿做女的,亲自通知到位才行。
走近再看那礼单,上面也确实是写有王云哲的名字,只是别人来了钱,人却不到!可能对于别人来说,你传不传信是你主人家的事,可别人来不来就全看心情了。这种事尤其是对于那种常年不在家的人最难办了,所以这也才有人到了临事的时候会闲话几句:“凭什么我们家里好几次事情,都不见你人来,偶就是难得来一个礼数,那也是少于常人!而论到你家一处理事情的时候,你就回来大张旗鼓,谁还不知你经这一次事情后,以后还会不会再回来。”虽然上官明以后都会在这城中,但谁也难保他将来会不会搬走!可能那王云哲也是因为觉得上官明不重视他,所以才不来的吧。
所谓人死情义消,活着的人不顾上辈人的旧恩也是正常!毕竟在白事上大动干戈的人,吴占元早年在家的时候就没少听人说了。关于这事,吴占元记得父亲还说起过:“到别人家里吃酒碗,无论是红是白,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事!那叫还债。当你家里一有事,别人来帮忙的时候,有的人会随之带一点礼!你期盼、你渴望,无论是布匹还是钱财,你以为是你赚了,其实这将来都是你要还回去的!你人可以不到,但礼一定要到,这是人情事务最基本的东西。如果将来别人家里有吃酒碗的事,你人不去、礼也不到,况且别人还事先通知你了!你不去,那别人将来也就不会与你家再来往了!这以后就算是不幸在路上见了面,两人心里也会膈应,说轻一点那就是别人还会在背后翟你脊梁骨!说重一点那就是用阴人的手段来弄你。
什么阴人手段!?就是找些懂法的人来扎你小人,让你从此一世不顺!轻一点的就诅咒你孤苦零丁,重一点的就让你客死它乡。人活着,什么最重要?脸面最重要!礼尚往来可不止于是一代人,而是代代相传。有的人是亲上加亲了,可有的却从亲人沦为了路人!还有的妄想与主人家结交,可最后到底怎样?还不得看个人造化。仔细一想,你真的赚了吗?今天你去的时候是你一个人,但将来到你家里吃酒碗的,有可能就是七八口子人了。
生活无非两种,越过越好与越过越穷!背井离乡不可怕,众叛亲离才可怕,你以为那些人只是因扛了重物才流血流汗,其实他们肩上还扛着你所不知道的骂名!所以最好谁都不要瞧不起谁,就算你一世风光,那又怎样?你还是没有资格把自己的眼界套用到别人身上。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学那越王勾践,只觉得与其相比之下,他人的恶语恶行又算得了什么!岂不知学人容易、做人难的道理!最终还是因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而死在了半路上!他们到不了自己所期待的那一天就已经先死心了。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不可一世,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是愚不可及的吗?你错了,还是大错特错!所有的人在你这个年纪时候,都是这样!胸怀大志、满腔热血、一身抱负,他们那些人,哪个不比你强!?且身上还没有你这样的习性!可是后来还不是都脚踏实地的过日子了。”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