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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凝固的银色铅水兼以漫天的雪尘。
高彻挪开手臂，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不知过了几分钟，尘雾散尽，压力阀泄气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一侧舱门打开，长长的舷梯稳稳落地。皮靴的声音有节奏地自上而下传来，高彻抬头，那人穿得跟他们相仿的行军服，袖章却是一块银白的结晶十字。
“铱金”重工组的标志，看样子应该是分属执行队的人。
下车的人显然是头领，也显然是女人，一身灰白的行军服遮不住她曼妙的曲线，当她解下头盔和面罩时，一双明艳动人的脸和干净利落的短发露了出来。
舒木清松了口气，上前和这位女队长握手。
没人注意到，周星泽从看见这辆车开始，就变得格外难看的脸色。
“舒木清，中州二号地下城分队队长，隶属‘死者’。”
两位负责人的手握到一处。
“‘铱金’西州七号地下城执行队总队长卓然，幸会。”名叫卓然的年轻女人对他莞尔一笑，“先上车吧舒队长，有什么话进去了慢慢说。”
舒木清觉得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有点耳熟，下意识望向身后，卓然已经率先上了车。
“你怎么了？”高彻走向队伍最后的周星泽，见对方摘下呼吸面罩，他只当对方吸入过多的重金属蒸汽，“不舒服？要不要叫队医看看？”
周星泽摇头，但面色仍旧很难看，只是坚持让他先走，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车内，一个专门隔开的小型金属舱里。
这辆代号“银狐”的巨型重甲车数量并不多，不仅是因为难以量产，也是因为能驾驭它的人并不多。只是碰巧这位卓然队长是这方面的好手。
“银狐”内部分为上下两层，而舱内唯一的桌子上堆满了纸质文件，因为怕在行驶途中被甩掉而用钉子钉在桌面。
冉易阳摘下耳机，拿起刚写完的一张纸，眉头紧锁。
上面的文字有规律的扭曲着，一个字符就是一个词组，语法规律几乎倒错，和人类说话的方式完全背道而驰。
正如在中午分别时她对高彻说的，她下午的确有任务，还是很紧急的任务。
北州，位于沦陷区前线的一队“死者”全部阵亡，在此之前捕捉的大量语料传输过来，为了尽快破解这些语言，她的导师甚至也给她派发了子任务。
她的铅笔在文字下划出一条细细的线，跟着念出声。
“你的荣光里充满夸张的崇拜，你的陨落里只有自己的悲哀。这是什么意思？”
冉易阳咬着笔杆，歪着头陷入沉思，这句话前后没有丝毫逻辑，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想着，隔舱的门砰地一声响，吓了她一跳，她将纸对折几下塞进口袋，紧接着陆陆续续传来好几个人的谈话声。
“小点声，我还在……”她后半句没说出来，有点忿忿的语气变为惊慌，“高……高彻？”
高彻循声望去，也是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发问，同时沉默。
“认识？”舒木清问。
高彻没回答，只是上前，走到她面前。
“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我是隶属‘死者’。”他声音少见地局促，“你……”
“冉冉是是我们‘铱金’西七区外聘的随从翻译，”卓然替冉易阳回答了，“我们队刚刚从北三区过来，接手了一箱很重要的语料，需要她随行翻译，最好能在我们到达高层所在的东一区时就能全部翻译完毕。”
“您……您好。”冉易阳像是个结巴一样怯怯地说着。
“所以你们之前是从中州二号城出发的？”舒木清又问。
“是……是的，他们是去……接接我……”冉易阳简直想默默捂脸，她一紧张就结巴的老毛病又犯了。
“是的，因为有队员说我们车后面有异动，所以才顺路救了你们。”卓然替她说完后面的内容。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某处，周星泽后退一步，靠在高彻后面。
舒木清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他迅速调出这次任务的地图。
“所以你们现在的路线是从中州二号城到东州一号城，对么？”
见短发女人给出肯定答复，舒木清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激动的心情。
“我们的终点是在西四区，正是在由中州去往东一区的拐点。路线重合，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
“我知道舒队长的意思，我会带你们过去的。”卓然打断他，“你们的车我已经要队员们拖进一层的后仓，你们队里要是有机械师的话可以先修理。顺便……”她指了指仍呆在一旁的冉易阳，“冉冉还要解译双生语，先别打扰她。”
冉易阳刚要张口，高彻率先提议“我们下去吧，”他说完看了她一眼，“破译完了我来找你。”
这是对她说的，中州二号的“死者”们下楼梯去。良湘犹豫了片刻，这个以致有点淡漠的女孩还是过来叫了她一声“前辈”，随后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见人走干净了，卓然突然歪在椅子上，脚搁着桌子，顺手拧开一瓶补充剂。
“有头绪吗？”
冉易阳摇头，“据我们目前所知，双生的社会结构存在着强者崇拜并且以强者为尊，我猜想，他们可能有一个拥有绝对统治权的君主。”她指了指奇怪字符中的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君主乃至高无上的法’，算是对我猜测的应和，不过前后文依旧没有逻辑，很难说得通。”
卓然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理解，她突然问了个奇怪的话题。
“他不生你的气？”
“嗯？”冉易阳抬头，“谁？”
“就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说到这，卓然突然抱臂在前，往椅背用力地靠去，“你男朋友？”
易阳摇摇头，不知是否定的哪个问题，“高彻只是担心我的安全，他没有生气。嗯……卓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卓然抿了口补剂，两眼望着头顶的合金车顶。
“挺羡慕……我是说，你们这样挺好。” 死亡歌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