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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说着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御前下方两人身上，“还是三弟有福气，只可惜水家只有一个水三姑娘，若是再多出一个，指不定儿臣也看对眼了呢，说起来还是三弟和水三姑娘，有缘分呐。”

　　唐忎笑得好不得意，顺势将身侧人往怀里揽住，亦像开玩笑的道：“这样啊，那大哥可嫉妒着吧。这一模一样的水三姑娘可只有一个，且今日就定给臣弟了，大哥可不能再打她主意了，这么多人在呢，别让人看了笑话哦。”

　　把个唐询气得七窍生烟，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偏还发作不得，他岂能不懂他话中提到的在之前他觊觎水灵一事？哼。演戏，谁不会！

　　唐询立马一副要责怪人的表情，“三弟这说的什么话，你就是对自己这般没有自信，也不能拿大哥说笑啊，等弟妹进了雍王府，做大哥的还要对你们多加照拂呢。”

　　唐忎微微低头，“大哥说的是，是臣弟莽言了。”放开水灵，柔声道：“还不谢谢大哥。”

　　水灵从善如流，矮下一礼，“谢谢大哥。”

　　唐询点头，再未有说话的打算。

　　“你们就座吧。”皇帝含笑让他们退下，与臣下示意入席。

　　据说皇后身体不适，是以当宫殿门口飘来香粉之气时众人望去，是以娴妃娘娘为首，携了五个嫔妃款步行来。

　　钗环精致，无不是精心打扮过的。

　　其中包括唐谈他母妃，好奇的朝水灵看了好几眼，还差点撞上前面宫装女子的后背。

　　“突然发现没有意思了。”

　　唐忎不爱听这个话，“你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这皇家有宴是很平常之事，你以后要面对的也跟今日差不多。”

　　“切，你哪里懂我的心事。”她低低的说。

　　他没有听见。

　　水灵最大的感受就是，她就像那些占板上的肉，任人掐捏揉弄，看看哪一块好，再叫人用刀一块块的切，把想要的那一块切下来，不想要的那一部分随意瞟一眼，很嫌弃的一眼。现在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就是这般，觉得他她得还可以的，或者气度也可以的，还仁慈的能有一点好脸色。觉得她也不过如此，那个眼神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关键是，她也不是那任人挑挑拣拣的板上肉啊，也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唐忎也不说话。

　　见人到的差不多，皇帝命人开宴。

　　一时，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宫娥们鱼贯而进。盘列珍馐佳肴，琼酿玉液，水灵也算见识到了皇家的富贵奢靡。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水灵一向是奉行这个生存于世的。

　　眼看着一盘蒸得熟透的大虾，从宫娥的托盘上往他们的条形方桌上盛来，却是端到唐忎的面前，水灵手中筷子随着人的动作而扬着的弧线令那宫娥感到尴尬，忙觑了一眼唐忎脸色——无波。她便道：“奴婢再去上一盘。”

　　宫娥退下，水灵顿在半空的筷子仍然伸去了盘子里，稳稳夹了一个出来。

　　那边皇帝好像说了什么，她也没有注意听，反正皇帝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拘束，那么她就闷头吃好了。

　　爱吃虾的人，一个还没剥好，旁边人已经剥了两三个，就像怕她抢了似的，那几根手指也不知道是怎么动的，反正桌上一堆皮，碗里是虾仁。

　　心里气得很，面上丝毫不显，甚至还冲着唐人笑了一笑，将好不容易剥好的虾仁往嘴里一丢，嚼巴嚼巴真好吃的模样。

　　唐忎亦笑，在她伸手要拿第二只虾子时他将盘子移到自己的面前，对上她拧蹙的眉头和下一刻就要翻脸的表情，将面前的碗，往她面前一推，“慢慢吃吧，我来剥。”

　　……他两手油腻泛光，十指修长如葱，一阵忙碌是替她忙活？

　　改用筷子夹起一个入嘴，真好吃。不过……

　　“你能不能使唤一个宫女，让给我弄一盏辣酱？”

　　眉峰一蹙，唐忎停下剥虾的动作，“天气这样热，人体本来已经虚火旺盛，再拿辣子摧肝，你想流鼻血么。”

　　“恶心不恶心，吃饭的时候说什么血不血的，你不弄就不弄的，哪来这么多借口。”某人眉头一拧，不悦的撇撇嘴，“人家身体有自动排毒功能好吗？哪像你们养尊处优惯了……”

　　“嘀咕什么呢。”往她嘴里塞一个虾仁，好笑的看着她。

　　“别使用美男计。不中用。”话才说出来心里一荡，他帮她擦拭嘴边油渍的动作真心温柔，像有颗糖融化在她心田，甜得稣骨。

　　“怎么不说了？”看她脸红，明知故问。

　　“哼。”吣了下鼻子，扭头不理人。

　　唐忎还要说什么，只听那边皇帝有话要说。

　　近的几桌察言观色，皆放下筷子拭目以待。

　　“有几句话，本来应该放在朝堂之上说的，不过……”皇帝微微沉吟。顿了后半句。

　　今次宴会，并不是所有大小官员都有来，像有声望的高职位的只来了一两个。

　　像於丞相和水靖都没有来，大人物中央，水灵只认识这两位。

　　一名三十上下男子起身回道：“皇上是在思虑吏部尚大人一职该由何人接位一事吧？”

　　皇帝颔首，“白爱卿说的是，你有什么人选推荐？”

　　唐询抬头去看，拧眉而视站起的人。

　　白舒歌微微思忖，这才说道：“想开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只是……微臣斗胆问一句，皇上是有什么顾虑吗？”

　　皇帝示意他坐下，这才与众人说道：“尚爱卿骤然离世，朕，深为痛心。”说着微微斜瞥，很快一眼，但是水灵所坐位置刚巧很好的知道他看去的是谁。是一个和刚刚站着回话男子的年纪不相上下的人，只是一个儒雅沉着，一个一看就浮躁冲动。水灵不知道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左侍郎，一个是右侍郎，皆是她家老爹的手下。皇帝继而道：“原来朝堂上就这个事，也是意见不一，朕本有意在左右侍郎中选一个提拔上来，然，吏部左右侍郎都推辞不应，互相谦让，朕倒是有些为难了。”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接下来会说要从户部左右侍郎当中选出一个时，皇帝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有燕国公要迁都常驻一事，朕这几日前前后后都是事，也是颇为头疼的。”

　　大殿陡然一静。

　　不是说在这之前底下有人说话，而是说，突然感觉连每个人的吸气声都收在肚子里面一样。大殿当中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是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四海荒芜，寸草不生的寥寥。

　　燕国公，长宁公主。

　　这，多年来是太后的心病。

　　也是皇帝一直没有放下心头的大事。

　　曾经的曾经，皇帝亲赴凉州偏远之地欲接他们回来，结果还是皇帝一人回京都，在当时，百官哗然，百姓议论声声。

　　曾经，谕旨，懿旨，一道道宣人进京，都被长公主用各种理由拒绝。

　　二十余年过去，驸马和公主只回来襄阳一次。

　　皇帝突然像在说今天天气颇为凉快一般淡淡然的说燕国公一家要进京了……怎不叫他们惊诧？

　　还是常驻。

　　一个不肯回来看望自己老母和胞弟的远嫁公主，突然要常驻襄阳……莫非，是提了什么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要求？

　　并且首先是，长公主终于开这个口了。

　　而皇帝……

　　“长宁公主和燕国公要回来襄阳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终于有人醒过神来，带头说了这句话。

　　然后接二连三，争先恐后的有人说着恭喜皇上的话。

　　左不过是，“这下太后娘娘可真是‘高枕无忧’了。”

　　“太后娘娘已然尽享荣华，这下真的是可以整日里含饴弄孙了。”

　　“还是皇上圣明，这才全了太后娘娘一桩心事啊。”

　　殿下之人极尽奉承之能事，皇帝亦是眉开眼笑，只不过隐隐夹杂着一缕烦愁，淡淡拢在墨黑眉峰，经久不散。

　　白舒歌食指轻碰酒杯杯沿，思忖半晌，心中已然明白六七分。

　　唐忎已经剥完整盘虾，用宫娥递来的绢帕将两只手擦拭干净，擦完递给她，她头也不抬的说：“我吃完再擦。”心里却想的是，哪个要你用过了的脏东西。

　　“真不要？”接着又说：“只好便宜小宫娥，看她眼巴巴的看着，估计也是个吃辣高手。”

　　水灵眉目一抬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二话不说夺了来。不过虽然说是夺，其实知道他是说着玩的，都拿来了哪还会给别人？他就等着自己抢呢吧，就举在她面前。

　　看一眼，红彤彤的，肯定够味，蘸一个吃，美味！

　　“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她指辣酱一事。

　　“不，你错了。”唐忎颇为无奈的道：“我只是不想像有的人哄你的四妹一样，当着这么多人面要我来哄你，那可真要没有面子。”

　　水灵早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水岚在闹什么别扭，一直冷着脸，也不和许少顷说话，已经好几个人朝他们那桌看过去了。许少顷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就主动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谁知道她抬手将碗口一捂，也不说话，只以行动表示拒绝。

　　许少顷当时的脸色真是青红相加，非常精彩。

　　水灵觉得吧，她，在大的场合还是知道顾及男人的面子的，再说两个人签约在先，她也不会让两个人脸上都过不去。

　　不过，唐忎这话是不是也太不不听了？

　　轻微的一声冷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唐忎露齿一笑，只以两个人能听见的话说：“哄女人这种事，当然得是在闺房之中哄才有情趣。”炙热的气息喷打在她耳侧，使她耳根一痒，脸上一红……筷子上夹的虾子咚的掉到地上去了。

　　在掉的过程当中还不忘照顾一下她身上这一袭新裁的紫绿长裙。

　　只见她眉毛一挑，显然又要动气，唐忎立马说：“我出银子，你随便裁去。”

　　她眉毛再一弯，笑起来。

　　他二人在这里私语，皇帝那头已经讲到正题上面。

　　“罗连，朕的心事你可明白？”皇帝面朝着一席面上站着的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与白爱卿的能力，朕心中有数，不过调换六部内职一事还有待商榷，毕竟，也有人给朕说过同样的话，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想来在座诸位都懂。朕希望你能明白，你还有上升、成长空间，先前你所学之事，想来在将来应有用武之地。”

　　皇帝都这样说了，做臣子的，还能如何？罗连心中到底也是愤愤。

　　……皇帝不是说过，像他这种无背景靠自己努力一路攀爬到户部右侍郎这个位置的，朝中少之又少。所以欣赏他身上这骨子刚正兢业之气？所以在尚大人第一次昏厥在朝堂上之时，就叫他和白舒歌跟在吏部左右侍郎身边学习吏部内务么？

　　这尚大人离世，原本以为在四个人当中定出一个接班之人，未料，出来一个驸马爷。

　　有哪个敢同驸马抢职位？

　　他们自家的人呵！

　　“臣谨遵皇上教诲。”这看似铿锵一声，包含多少旁人不懂的意难平和心酸。

　　“嗯。”皇帝沉声叫他坐下，这才另起他话。

　　水灵也是这时候才明白，几位后妃在今日都不过是打打酱油罢了。

　　说莫拘束，也真是没人拘束。

　　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夸张，什么哪个敬皇帝，哪个敬妃子，哪个敬皇子。

　　更没有“共饮一杯”这种情景出现。

　　反正水灵无所谓。

　　她不但吃完一盘虾，还吃了两个鸡肘子，一个剁酱鱼头……真是饱，估计又要长胖了。

　　唐忎看出来她眼神里的东西，对上她讨好的笑，也乐得成全她。

　　“我们从侧边走往后撤，就没人会发现。”唐忎小声道。

　　“好，不过……你确定万一被发现的话不会被杀头？”

　　……唐忎笑，“应该是不会，最起码，本朝还没有出现过为这种事而杀人的。”

　　“欧凯，走吧。”

　　在他们身后，也有两个身影慢慢往外挪去。

　　“我想去荡秋千，你要不要考虑帮我推。”某人兴致勃勃的建议。

　　“可以。”某公子一口答应。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