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比肩而立睥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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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情绪,没有表达出来,小手轻轻的拉着他的衣服。听他用那样澹然的口气。徐徐缓缓的说着心里话,“父皇也才四十出头,但是这两年不知怎么搞的,似乎老得很快,再有扶摇娘娘和你表哥的事情,这些日子,父皇他也不怎么睡得着觉,感觉好像在一夜之间,白头发就生出来了不少。水儿,我只能答应你,我不那么在意那个皇位,但是如果父皇,要把江山重任交托给我,我是必不能够辞的。”
我揽住他的胳膊,状似轻松的说:“我知道啦,你以为我真傻呀,如果你真的当了皇帝,那我就是皇后。每天千百人簇拥着出行,威风凛凛的,想来应该是人生最快意的事情吧!”
他微微的一叹,揽住我的肩头,我往他怀里蹭了蹭,“不管你这个话是真心的还是如何,我都谢谢你对我的支持和理解。我想,此后路上,风雨同舟有你,我应才是天下最快活的人才是。”
我内心一片柔软,柔声叹笑,“我也很快活。”
唐忎,这样真好。
接下来的三天里,唐忎都留在皇宫没有回来。我问无天,他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叫蕊儿去打听,她才从无闷那里得来消息,说是皇帝病了。
但是宫里瞒着消息,没有让太多人知道。
既然不肯把消息放出,那么也就当做不知道,不敢轻易进宫去请安。
在唐忎不在家的这三天里,我去了两趟薛府,第一次,薛翎儿不在家,第二次,我看到了岳彬。
我非常的意外。
“水灵,你总算是来了!”
我看一眼桌子上精致的糕点,和香茗在案的陈列,一时,犹疑不定的问:“你们几时,这么相熟了?”
岳彬含着淡淡的笑意,薛翎儿一副很得意的模样,我捕捉到她刚刚那话中的几个字的韵味,便问:“你好像有你一直在等着我的意思?”
“可不是说!”
我也是诧异,“那你怎么不派人去叫我来啊?”
“我倒是想呢,可是岳大哥说,想要看你几时才能发现他在这里。这算下来,你也没有费多少日子嘛!”
我想起唐嫣说的,来人是襄阳城的人。
这么说,岳彬最起码是在襄阳城里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的咯?
“你来辰国多久了?”
“一月有余。”
我就低头慢算着,可是,我发现这不对啊!
“说的好像是,从我们离开周国开始,你也离开了周国,来到这襄阳吗?”
“为何不能?”
我稍稍的反应了一阵儿,“你不留在周国帮,哦不,我是说,你比我们还要早到辰国?”
岳彬点头,“真的有这般意外?”
“不是啊,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你来了辰国,又一直不露面,你,你是来做什么的?”
看我懵然的样子他倒好笑,“你先坐下来。”
我坐在婢女搬来的凳子上,薛翎儿把栗子糕递给我。“我可记得别的糕点你都不吃的,唯有栗子糕,入口即化,你还时常用一点。”
我吃着,果然香甜,就听岳彬淡淡的说:“过来不久,你们这里就发生那样大的大事,我也只能继续不现身,不过,我见过一次凌天云。”他看我一眼,“他提起了你。”
“你不是说,你们不熟?”
他点头,“的确不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跟你两个的真正关系。他当时请我去喝酒,我当时还稍微的愣了一下呢。”
“呵呵。你这是什么表情?很紧张?”
“不是,”我摇头,“在认真听你说。”也许,他说的,可以解释我还有些不知道的疑惑。
“嗯。看他的样子好像看不出来什么。他敬了我一杯之后,就自己默默的灌了好多杯,还是我伸手挡住酒壶,问了一下他,他才恍然失笑着说,‘只是心里觉得困苦,倒没想到要这样酒罚自己过。’他喊了我,大哥,说‘水灵也算是我的义妹,既然你是她的亲哥哥,那我喊你一声大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我这才知道,此人消息之灵通,绝对不是因为他对我周国有什么图谋,而是因为你,所以,他凡事处处留心。”
我默然,栗子糕吃在嘴里仍然很甜,却已经感觉到了舌尖的一抹涩。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你多想,你若这样,我就不再说了。”
岳彬用哄小孩子的声音跟我说话,惹得我噗的一声笑。“没有了。”
他这才继续说道:“关于他的故事,他没有告诉我多少,他只不过说,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深深得起了疑惑,所以他必须要去查清楚。但是在去查清楚之前,他非常迷茫。如果清楚了,那么之后,他又要怎么接受关于他的新的身份呢?如果他的父亲真的骗了他,那么他为此坚持了二十年的复仇的信念,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届时,他又该如何自处,情何以堪?我既不是故事当中的人,我自然就不能轻易的跟他说什么。我默默的替他斟了一杯酒,也给我自己斟了一杯,他却没有再喝,说酒,能麻痹人的心神,却只能逃避一时而已。妹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让他跨出这艰难的一步的人,是你。”
我眼眶湿润,当日在天牢虽然他亲口说过这些,但是他用那样淡然至极的口气,如今想来,是他刻意想让我忽略那些东西的吧,我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去调查的结果上面。
如今由第三者的口,对我阐述这样一个我本就已知的事实,我又怎能不心酸。
“是你,想他对他们全族冤案的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得一个真相大白,所以,他非查不可,哪怕事情的真相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他也不会在乎。”
岳彬顿了两下,一声长叹,“妹妹,他最后说的那些话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应该是,你们早就认识了十多年,他说他很后悔,以前一直不接受你的深情,所以,你是不是很恨他?不然,你为何会想着,冒充水府的孩子——也就是我另外一个妹妹。你取她而代之,还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你这就是对他最深的报复,他为此,一直放不下。”
岳彬是不知道我“失忆”一事的,凌天云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说是我对他的报复?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岳彬点头,“我知道,他说这些不能怪你,他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酸涩,眼泪长串流下。“他还说了一些什么?”
岳彬犹豫着没有开口。
我吸了一吸鼻子,“要是我听到这些话,心里没有一点波动,那简直便是毫无良心的,但是这些事情,对我的生活也已经改不了不了任何东西了,我听一听就过,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
“他说希望来世,还是他先遇到你,他再也不会轻易的松开你的手。”
时光仿若是头顶大雁飞过的痕迹,从大雁出现的地方开始看,回忆跟着一波波的倒退,仿佛便是我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场景,在那迷雾森林当中,我被黑人追杀着,遇到倒在地上的一个昏迷的男子。以前我总以为,只是很碰巧的被路过的他救下了我,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猛然反应过来,也许当时他就是在,一直在我的身后,想要帮助我,解救我呢?但是,至于他为什么会昏迷,我想这终究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迷惑了,毕竟他也已经离开了,都说江湖再见,但其实,也许从来就是江湖永不再见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天看到他的眼睛是红色的,那是因为他体内有着扶摇姨娘的一些灵力和仙气吧。所以其实连唐忎的功夫都不如他,而他们两个人以前每次出手较量的时候,我看到的从来都是不相上下的,便是凌天云从一开始就让着唐忎的缘故。
而,不管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我本人,最先遇到的却都是凌天云。
他以主角的出场,出现在了我的生命当中,他却用他自来的使命把我一次次的推开。
命运的洪流,终于把我们冲散。最后,我们发现我们原是表兄妹的关系。
终其一生,仅此而已。
一场错过的缘分,一份遗憾的路程。
凌天云,把所有苦痛都憋在自己的心里,一个人孤单上路,从此茫茫天地,大概,便和一草一木为伴。
以前仇恨,后来荣华,终于再和他彻底无关。
我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为他觉得庆幸,还是觉得伤感?
“哥,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岳彬嘿嘿的笑,很受用的样子。“这可就是秘密了。”
“哥!”
“再多叫几声。”
“切,我有的是哥哥,湖州还有个表哥呢。”
我的手被人拉住,“这般不禁逗?这是要去哪儿?”
我回眸看着人,“我倒不逗你,你既然在这边,还不赶紧麻利的准备你外甥儿的衣物这些?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些必要做的事情还要我亲口说出来?”
见我没有和他生气,他放心的松开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准备?”
“这是什么?看?”薛翎儿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来。
我指着他手中捧盒里的东西,问她:“你这一声不响的出去了这么久,怎么弄了这么多东西来?”
她努嘴我身后的男子,“岳大哥果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料想着你待会儿肯定要说他不给你孩子准备礼物,所以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呀,叫我等你来了之后就捧出来,也好让你无话可说。”
我被噎了一下的感觉,“可是,这上面镶金带银的。这小孩子要是穿着,我还怕把他给磕着碰着了。”十分无奈的看向岳彬,“想法挺好的,不过不实用啊,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谁叫你还没有做过父亲呢,没有经验的嘛啊。”
他的脸瞬间一黑,“有孩子没孩子,反正你也要叫我一生的哥,得意吧你!”
我哈哈哈大笑,似乎某些情绪从来就没有来过。
回到王府,竟然觉得很困,倒下就睡着了。
倒是没有做梦,却被现实中的人给叫醒了。
是唐嫣。
我还迷蒙未醒的。就听见她急声问我:“灵儿嫂嫂,你去教育翎儿表姐了吗?”
我这才明白,原来唐嫣还是为了薛翎儿的事情来的,倒是没有想到,她在这件事情上面真的热心。
“没事的,放心吧。”
“怎么会没事啊!”唐嫣急的跳脚,“灵儿嫂嫂,你到底去问过没有啊?你到底去说过了没有啊?你怎么就确定那个男人是个好男人啊?如果连你也不管翎儿表姐,那可真的没人管她了。”
“我去问过了,我,”我撑床起身,在她红润的脸上找到了一些类似气愤的情绪,再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的心中慢慢的浮起了一个想法,难道——
“嫂嫂,你干嘛这么看着人家啊,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你又不做好!”
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我默默的算了一下她的年龄,没错,十二岁。
还不到一点。
我站起身拉着他的小手,叫她一同落座,“嫣儿,那次在水府,你是不是也见过岳彬?”
“是啊。”她条件反射的看着我“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见过之后,他的影子是不是经常在你的脑海里闪现?”
唐嫣蹙眉看着我,“灵儿嫂嫂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在薛府的就是岳彬?”
唐嫣点了点头,“我是知道啊,可是他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谁知道他的根底呀?你们总要去把他调查一下呀,这样大家才放心翎儿表姐和他继续相处下去啊。”
我噗的一声笑起来,一时还止不住这突发起来的笑意。
“怎么了这是?”
“小嫣儿,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已经长大了。”
“我本来就已经不小了啊。”
看来,她喜欢岳彬,她还不自知呢!
可是,前有周国一个欧阳雪碧对岳彬虎视眈眈的,再有薛翎儿那里还不知道是怎样想的。
这么一想,我瞬间就觉得头大,怎么岳彬的桃花运突然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呢?一下子这么多选择,他应该怎么选呢?我真的是为他操心。
“好了,你若是想知道,岳彬此人的品格如何,你就自己去岳府和他接触,你自己的眼睛肯定是最准确的,你说,是吗?”
唐嫣想了一想,“嫂嫂真的没有时间管这些啊?”
我想了一想,还真是没什么时间。
“你三哥哥三天没有回来了,我正想着要去宫里看一看呢,你便自己去薛府住上一住,也没什么事不是?”我就起身送她出去,“一旦有什么消息就派人来告诉我。”
我稍微的推了一把唐嫣的脚步。
至于后面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的缘分和心意了,旁人是无法介入的,不管岳彬最后喜欢的是谁,我都祝福他们。
送走唐嫣,我的确在思量着进宫的事情,但是我还没有等到木兮给我找的新裙子,皇宫来人了。
裁缝。
给我量身形。
“请问,这是什么情况啊。”木兮塞了一把碎银子给那嬷嬷,那嬷嬷踌躇了一下,到底也接了下来。
“娘娘客气了。”
嬷嬷为难的看一眼木兮等人,我让其他人下去,留了木兮,“嬷嬷请讲。”
嬷嬷靠近我一些,低声说:“奴婢是雍王殿下的人,昨日六皇子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皇上,皇上已经把他圈禁起来了。并且皇上也已经拟定了圣旨,不日诏书就要下达下来,让雍王殿下继位,王妃娘娘,您,便是当朝的皇后了,奴婢是奉圣意来替娘娘量一下身围的。”
虽然早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当亲耳听到这默默这样说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中惊了一下。
“王爷还带了什么别的话没有?”我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倒是没有了。”嬷嬷笑着说:“不过王爷交代了,叫娘娘不用担心,他今晚一定会回来一趟。”
我便暂且把疑问按压下来。
听见木兮和嬷嬷的谈话,“可是嬷嬷,你现在量了身形,等你们这衣服做起来,咱们王妃娘娘也是穿不上的呀?”
“这个雍王殿下早就吩咐过了,我们量好,会根据计划的制作天数来计算一下,会去加大尺寸的。”
“哦,是这样,咱们王爷真细心。”
那嬷嬷量好就离开了,我察觉木兮最近对唐忎改观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想明白了她以后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从吴娘娘那里看出来端倪,故意要学着奉承唐忎。
唐忎回来的晚,我都已经做了几个梦,被他推醒,睁眼见天还没有亮,他在脱衣服,钻进被子里来抱住我先掠夺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么晚,吃过饭没有?”一吻结束,我喘着气问。
“你是问中饭还是夜宵?”他捏着我的耳朵玩,些微痒意,我推了推他的手。
“这是什么问题?”
他苦笑,“因为,吃了晚饭,那两样,都没吃。”
我讶然道:“你进宫去,就这么忙?”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上面,一瞬间像是很疲倦的样子,“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是不是你们女子,最喜欢说的话?”
我没有反驳,轻声道了一个嗯字。
“那么我这两日,也有这种感觉。”
我搂住他,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说:“我若问你两个问题,就算我问错了,你也不要生气,好吗?”
“你问就是了。”
“唐愈的事情——是真,是假?”
他低头来看我,微微的拧着眉头,“怎么这么问?”
我细细的凝视着他的双眼以及里面的点点情绪,我没有看出来别的心虚的东西。
“真的不是你?”顺水推舟,推波助澜?以此坐实他野心昭然,心怀不轨的名声?
“什么是不是我?”他面露微微的诧异。
我垂下头,往他怀里靠去,“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问的。”不管如何,我都应该相信他,支持他。
他倒不甚在意,不一会儿就搂着我睡着了。
他推醒我难道不是有有话要跟我说吗?他却这般疲惫就睡着了,我刚刚的问题,他没有正面的回答过,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我以为他会很敏感的就明白我问的是什么,从而跟我坦露心迹,但是他既没有反驳,就连没有反问也没有,难道事情真如我那一瞬间的想法吗?
唐愈之前,的确有错。小小年纪,就懂得用金银收买人心,连唐忎一手培养起来的无卫,那么忠心的无卫,都能被他给收买,以至于,在我们去凉州的船上,他让人把船动了手脚,想要淹死我们,甚至在无卫发现之后,他的人还能将计就计,把那个无卫就地斩杀,再顺口冤枉到别人身上。唐忎小小的年纪,不可谓心思不毒,皇上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因为太子已经被废掉了,而且早前就听闻太子一度颓废,如今已经神志不大清了,不管皇帝是念及皇后的旧情,所以不想动唐愈,还是觉得唐愈年纪小,对他有着一股子怜惜,反正皇上就没有动唐愈了!
我总觉得,唐愈此人,心思一向是最敏感灵锐的,是不可能在明知皇帝留他一命之后还如此不知死活的犯上作乱的,那么,唐忎在宫里的这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也只有他们知道了。不过,如果真的是唐忎设计陷害唐愈,那么是不是说明,唐忎其实从一开始就野心昭昭,只不过他懂得敛尽锋芒,就做出一副对皇位毫不感兴趣的样子,甚至拿我做亮剑牌子,以示决心?
如果事实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么连我也看得出来的事情,洞若观火如皇上,难道就看不出来吗?那么它圈禁唐愈,就只是为了保全唐愈了!?我想到此处,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推唐忎,却刚好见他嘤咛着翻了个身,我蓦然的停下手来。
和刚刚同理,如果连我也看得出来的事情,难道唐忎会看不出来吗?这一连串的事情他都心知肚明吧。只不过,也许在他做那个决定之前,他的心里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也许从此之后,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不可能,把十分的真相都告诉我。而他的表现,就从今天晚上开始,已经有了变化,我不知道该觉得欣慰,还是该觉得心寒,他不告诉我,只是不想我忧心,但是在这一层思虑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拒绝再想,翻了个身,朝里睡了。
床上又是翻身的响动,一只臂膀搭在我的腰上,把我手放在我的肚子上,“水儿……”
是他睡梦中的呓语。
我心中一软,朝他挪近了两分。
唐忎,我真的希望我们都不要变啊。
辰国渊息二十二四年夏,六月初一,皇帝唐明强下了一道大赦天下的圣旨。
还有两道圣旨一并下达。
却是下达在皇宫。
三十岁左右的太监精神饱满,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巍峨皇宫之中,像是电视剧里被后期剪辑师特意处理过的那种,余韵悠长。
“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朕,虽在虎狼之年,原则不该享乐为己,而抛之国务,然,近来总觉体力不支,亦心生倦怠。且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幸有皇三子忎,虽非宗室首嗣,则天意所属。皇三子忎,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今,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皇权,以此黄道吉日,登基为帝。 特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
“圣谕下:咨有女,乃户部尚书水靖之女水氏,系出高闳,祥钟戚里。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藩邸时,与雍王恩爱有加,勤俭持内,堪称天下典范。宜夙著懿称,宜膺茂典,特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皇命,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两道圣旨同时下达而来,我的手心都在颤抖,身侧人微微使力,我没有侧眸,但是我知道,他在叫我别紧张,有他与我同在。
是啊,有他与我同在。
历史已经铸就,有些秘密,只适合掩埋在人的心底。既然是秘密,就只属于他。他的那个拥抱让我明白,身边人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关于那件事情,我从此不会再过问。
我会选择相信,并且我会相信。
我不由得微微的再次抬起头,迎着并不太毒辣的阳光,一步步登阶而上。
炎夏六月,却在今日,是这样凉快舒爽的天气,说不是天意,连我也不会信。
身上的的凤袍,红的出奇,金的耀眼,繁复的金凤展翅纹,几乎布满整个华裳。衣袖旁点缀的金珠不住发出泠泠的声音,裙长拖地足足有余,华丽堂皇无比,这般的厚重,像是时刻在提醒着人,过了这道坎儿,便只是一人之下。
繁花点点.三千青丝挽做朝凤髻,银凤簪而饰,流苏坠落。凤冠压的我时不时就忍不住的低头,真是一个咬牙坚持的过程。
重。
我突然就想到了八个字。
欲承其重,先承其冠。
还真的是啊!
洪亮的钟鼓之声打破了襄阳城皇宫的安宁,也唤醒了多少人的沉思。
我突然很想看看唐忎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偷偷的侧头看去一眼,新皇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那般尊贵而又威仪。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在侍卫,宫娥,太监,官员,数万人的视线与注目仿佛之下,他仿佛没有受到一丝影响,沉稳的气质,完全看不出他仅仅是一位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而他清亮乌黑的眸子中,却已经满是坚定与憧憬。
只一眼。
他俊美无俦的侧脸缓缓绽出一笑,却是悄悄的觑了我一眼,非常快的一眼。
那眸中的春风得意和流溢出来的神采一瞬间像是一道光照在我心口,把我的心口灼得一烫。
我慌忙收回目光,仔细的注意着脚下。
钟鼓声变调,改为直直的音节,鸣了三响,那意味着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便要正式开始了。
皇宫中张灯结彩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继位,整个仪式也是一片欢快而轻松的气氛,礼乐飘飘。毕竟不同于皇帝驾崩的那种,这是皇帝退位为太上皇,所以,举国上下不会见哀恸。
只会是全民热烈的迎接新朝的到来。
我和唐忎步步往上。
按照规矩,这时候,午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就要开始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道贺,恭喜帝后。
我的手搭在唐忎的手背,他带着我,在众人瞩目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到金銮殿,再过丹樨,立在最高处,双双转身。
那一瞬间,“一览众山小”,我真的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忍住心中的激情澎湃,到底还是感慨万千。自己前世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现在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划一、响彻云霄的道贺声一直回旋在耳旁。
唐忎登上九五至尊,身旁比肩而立的是我。
这让我,心生豪迈,骄傲感动。
从此同看这场将由他一手创造的盛世,而我,亦是盛世中的一人。
而他,是我此生的依靠。
我们两个,注定要携手共进,白头偕老,恩爱无疑!
我的眼中渐渐地湿润。
按照之前说好的,流程稍微的改动了一下。唐忎为了照顾我怕我乏累,这时候就会走出来一个太监,直接唱喝:“请皇后娘娘暂憩。”
说是暂憩,自然便没我的什么事了。
我下得丹樨去,一左一右两个宫娥搀扶着我,从侧刺里去了。
“皇后娘娘,您没什么事情吧?”刚过翡翠珠帘,我停下了脚步,左边宫娥立即小声询问我,我怕吓着她们,赶紧摇了摇头,头上珠翠碰在耳边,些微的疼,我却冲她们笑。
“别出声,我悄悄地去看一眼。”
我想看他如何致辞,我更想从他故作老成的脸上捕捉到那么一丝的紧张和不安。
只见唐忎一提长袖,缓缓落座于龙椅之上。他的双手扶着龙椅两边把上的黄金龙头,面上是一派闲适安然的严肃。新任司礼太监朱海便长声致了一番词,都是按照往年登记的旧例,就是歌颂一下前面那位皇帝,再顺带为这位皇帝祈愿风调雨顺,如此这样一番言辞,也都是流程所需。
至此,他皇帝的身份便正式的确认了下来。
接着,便听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高声恭请太上皇。
朝臣山呼,“参见太上皇。”
就见同样一身明黄衮冕的太上皇唐明强,在百官的叩拜声中走进大殿,唐忎迎过去,唐明强微笑着挽着他的手,走出大殿,来到紫景殿外的高高的丹陛之上。
我知道那个地方。
此刻,紫景殿的广场之上一定是站满了百官与兵士。这些都是品级不够入殿的臣子,据说,当着这些臣子的面,唐明强会从身后的太监手中接过一方木匣,慎重的递给唐忎,而唐忎会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
我听水昭说过,木匣中放着的一方雕刻着盘龙的玉玺,和一根金符,便就是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两样东西——代表皇帝身份的玉玺与掌管天下军队的金马符。
也是从这一刻起,唐明强已经不再手握实权,而只是退居荧屏之外的太上皇。
而唐忎,是新一代的正主,从此便是天下第一人!
宫娥小声劝我回去休息,我安抚她们说:“我不妨事,你们也别怕,再等一等。”
其中一个还想说什么,被另外一个制止了。
我冲她们温和的笑着。
也没等多大一会儿,就听见那头动静,唐忎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下再次进得大殿。
相比之前,似乎这一次的脚步更加稳健,而又坚定了。
我想,他心中定是抱着虔诚的态度。
他的想法里,定有一展抱负的宏图!
他坐上龙椅,声色清润的道:“朕得太上皇看重,于今日统承祖辈鸿业,仰承父恩的殷勤教诲,此番迨亲政后,必振奋图强,敬报父恩。股肱之臣,定当重用。文武百官,皆系贤能。光昭旧绪,愈茂新猷。望你我君臣,齐头并进,一同为辰国江山,锦上添花,为辰国百姓,谋福建祉,成为佳话,载入史册,千秋万代,为人传唱!”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