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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椅子上，翘起腿，笑得好生妩媚。“你是问什么？”

　　看来她做的坏事不少啊，竟然问我问的是什么？

　　“比如你为什么会和黑衣人见面，今日你为什么要装受伤？为什么要引我至此，为什么非要杀青锋不可？你为什么会和锦斛认识？......太多的为什么，是不是只有你可以解释？”

　　“不，不是我要和黑人见面，是黑人找上的我，我为什么要装受伤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你手上的东西吗？我为什么要杀青锋？我不杀他，我怎么从你手上拿东西啊？你不会还是在怀疑他是和那个叫占雄的是一伙的吧？哦，你错了，他就是皇上的人。而真正杀死青锋的并不是我，是你亲手把那瓶毒药，涂到他的伤口上的，不是吗？”

　　我心里真是恨。

　　青锋又吐出一口血来，金簪子以诡异的姿态插在他的后脑上，十分的触目惊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青锋转眼看着我，眼睛红红，表情复杂。

　　我心里发怵。

　　“我知道你不爱听，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就是不给你痛快，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你们所有人不也是这样在折磨我？”

　　我恨恨转眸，“你闭嘴吧你！疯子！”

　　“对啊，我就是疯子，怎么样？被疯子耍弄的滋味好受吗？”大灵灵语气淡淡，却满是恨意。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还是我见过的那个文静话少的，水灵吗？初见她时，她被太子他们挟持。当时是那样的，无助，脆弱，怎么到了今日，却可以以金簪杀人呢。

　　“是你们逼我的。我想知道他的事情，你们没有人告诉我，我想给他翻案，你们也没有人帮助我，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她咬牙切齿，我再次确定，她已经变了，彻底变了。

　　她说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

　　你们。

　　难道除了我，青锋，还有别人？

　　“他在恳求你，叫你杀了他，他此刻生不如死，你看不出来吗？”大灵灵像在笑，是那样的无情，“其实我觉得你也不是很聪明啊，为什么大家都对你如此这样放不下呢？”

　　我对上青锋的目光，唇瓣蠕动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何尝不知道他想我把那根金簪抽出来？可是，我的手一直在颤抖，我怕，我怎么能够这样做呢......我是真的怕见血啊。

　　“对不起......”我含泪与他道。

　　青锋缓缓摇头，大概是疼得紧，微动的嘴唇里，牙齿在颤碰，声音微小，听在耳朵里，全是悲情的声音。

　　“要不要我帮你们？”大灵灵的好心在这一刻看起来是那样扭曲的可怕。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过来，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也以簪子结束你的生命。”我冷然的说着，我想，我并不是放狠话，我也许真的会这样做，如果她把我逼急了。

　　“你敢么？”

　　她的嗤笑无疑是在激我，我哼声道：“你不信的话，大可以来试一试啊。正好我也不知道，我敢不敢。”

　　“姑娘，请你，把我后脑的簪子，要么拔出来，要么推进去，或者你不忍心，请把我的佩剑帮我捡起来。”青锋气息微弱，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可怜，就像是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在经受着痛苦的时候，希望谁能给他一个痛快。语气是那样卑微，姿态是那样谦逊。

　　我举起颤抖的手，颤巍巍的想去碰触金簪子的尾部，可是我紧张我不忍，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一只更加颤抖的手握在我的手腕上，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得到他那种拼命想给我传达意愿的力量的手，我不忍看见他的表情，遂，低头去捡地上的那把佩剑。

　　我微微顿了一会儿，只觉得手中的这把佩剑竟然有千斤之重，最后我把心一横，扔在了他的怀里。不忍心多看，转头朝大灵灵看过去，走过去。

　　“你终于要如愿以偿了，开心了？激动了？手上沾点鲜血的滋味，真的很痛快？”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和她干一架的心理。

　　大灵灵不急不缓看我一眼，看后面青锋一眼，她像是在审视着什么，等候着什么，突然生出魅惑众生的一笑，朱唇慢掀，缓缓吐出几字，“不必了，已经死了。”

　　我听到前面三个字正想问什么不必了，后面四个字听进耳朵里，我心尖一颤，只觉得心跳如雷，每一下，都震得我浑身在痛。

　　我的呼吸有些困难，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在我极为缓慢的转身这个过程当中，我知道，大灵灵起身了。

　　也许她就是准备在我心情激荡毫无防备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吧。

　　我灵台虽然一片清明，身体却不受控制。

　　青锋的确已经死了，手里抓着那把佩剑，保持着要拿起的姿势，双目没有阖上，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死不瞑目。

　　他坐着的地方，身前，背后，都有血迹。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种人和你相处不过十来分钟，可是，他的出现和离去却能这样让你放不下。

　　痛恨着自己，痛恨着别人。

　　“你现在知道，心里难受的滋味了？你现在，知道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了？你现在也懂得恨了，怨了吧？”大灵灵在我耳边阴测测的说着，她像是看穿我的表情，解读了我的内心，我在这一刻竟然是这样的讨厌她。

　　我头一次恍恍惚惚的觉得，既生瑜何生亮啊！？

　　“所以你经受过的东西你也要让别人同你一样的，去尝一尝那种痛苦的滋味。难道非得这样，你心里才能感觉到一点快意？或者说你才能感觉到一点救赎吗？”我红着眼睛斜斜的看着这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这次回来和唐忎成亲，原来目标根本就不是唐忎，也根本就不在乎王妃的这个身份，你想要的原来只是报仇。你和锦斛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善良如他竟然会，和你这样狠毒的人走在一起？”

　　大灵灵的表情，随着我的一言一词出口，慢慢的有着很相应的表情对应，她没有否认我说的，却在我最后这句出口之后瞳孔猛然一缩，像是有让人不忍见到的痛色，如影随形的随着眸光渐渐扩大在一脉阳光之下。

　　原来外头飞雪已经停下，消融积雪的太阳，已经不知不觉的出来了，可是这种温暖，却压根近不了人身，永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外，袖手旁观着人世间的一切。

　　“我和他相不相配，轮得到你来评判吗，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她痛彻心扉的一句，饶是我对她怨怪一心也不由得微怔，就像是看见一个可怜之人原本善良却又被命运捉弄到不得不成为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坏蛋，这种反差，会对心灵造成不可负荷的重思。

　　“我听，你说。”我不动声色后退，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丝毫不担心黑衣人找到这里，我倒是想问，哪怕是对她的提醒，只不过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想，就算我此刻同她说什么，她也未见得听得进去。

　　“说什么？说为什么我失忆，又好了？说我为什么会认识名满天下的状元郎？说为什么堂堂状元郎会死得那样惨烈？”

　　我心中悸痛。

　　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也许锦斛和她之间，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一见钟情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长相厮守甚至天人永隔的男女。

　　一般都是很赚人眼泪的一对。

　　只不过这个打开方式，可能在某个角度上，存在着偏差。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都是为了给他报仇！你们不帮我，自然有人帮我，我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一定能够查清真相！”她的声音里还有着颤奋的微韵，凤眸厉转来，痛色并着恨色是那样的强烈。

　　我被她震慑住，竟然向后倒退一步。

　　“你就不怕你是被那人利用吗？”我颇为痛心的道，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有谁会这么好心这么大公无私的帮助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子？“你明明有家人，你可以同你爹你哥他们说，让他们帮你的忙啊。他们有权有身份......”

　　“家人？”大灵灵眸色更沉，“你未免太看得起这些所谓的家人了！”

　　“我......”我狐疑的瞧着她，“难道，你，你压根就不是真的水灵？”

　　“嗯？哈哈哈哈哈。”大灵灵笑得花枝乱颤，我感觉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迷雾，没人愿意探手拔开，我亦没有这份力量。可是大家彼此都不愿意开诚公布，又哪里能够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猜？”

　　......我猜？！

　　更邃烈的怒意随之充溢我整个胸间。

　　我猜她个头！

　　“别这么看着我。东西交给我！”随话音落的，是她纤细的手臂，一伸伸来我的面前，步步向我靠近。

　　我鄙夷的看着她，“我猜一下，我想，那个扬言会帮助你的那个人，之所以会叫你来找我拿东西，原本是想着让你把东西从我这里骗去吧。但是你因为气愤，所以一不小心，就对我袒露了一些心迹。你此刻还想我乖乖的把东西交给你，你觉得还有可能吗？你不听吩咐办事，并且已经暴露身份，你回去以后，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像是突然才想到这一层，眸色变了变，终也是阴阴的看着我。“你这次倒是猜对了，可惜你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

　　我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有闻到一种似有若无的香味吗？”她淡淡而笑，丝丝胜券在握的得意一露无遗。

　　我警戒的转眸去看，我的鼻子小时候摔过，所以一向不太灵，穿越过来后，我一直觉得是我太蠢了，所以对味道也不会太敏感。

　　她不说，我还真的没有闻到。

　　她说了，我也才闻到一点点，还很有可能是我想象出来的味道。

　　“你点了迷香？”

　　她这次倒实诚，“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之前没察觉，这会儿是突然感觉到身子发软，一个支撑不住，脚下不稳，幸得双手撑住桌子，这才没有狼狈的摔倒在地。

　　“你，你怎么没有事？”

　　“你不觉得你问了一句废话吗？”她说着向我走过来，手往我身上摸，我抬手想搁开她的手，可惜，软软的垂下。

　　我含着淡笑看着她的脸色由迟疑变得铁青，“怎么样，惊喜吗？”

　　“东西呢。”大灵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从头上抽出一根银簪子，“你要是不说我就划花你的脸。”

　　说不怕是假的，但是当一个人无力改变自己的处境的时候，是不是只有泰然的认命呢？气势却是可以有的啊。

　　“你划吧，划遍我的全身，也不会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大灵灵眸色一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中计了！”我冷冷的看着她，“你也别得意，虽然皇上派来的人没有找过来，虽然来救我的黑衣人也没有找过来，但是——”

　　“原来你根本没有在那间屋子里捡到东西？”大灵灵后知后觉听懂我的话，声音尖锐如针尖划过光滑的地面，刺耳非常。“这是你骗人的？”

　　“是啊，对啊。不骗你们，你们怎么会心虚的自己送上门来暴露自己的身份呢？我此刻羊入虎口，只能任你宰割，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们是怎样弄死季子的了吧。”我说这话并不是真的想在这种时候知道这些，我不过是拖延时间，人总得自救，我还要去告诉水府的人，小心这个挟恨归来的千金。

　　我怎么能死呢。

　　“她？她不过是裴氏身边的一个丫头而已，虽然后来贵为太子侧妃，但是你觉得我们会废什么心力来杀一个我们连看也懒得看的人呢？”大灵灵语出讽刺，松开在我袖子里探查的手，对我冷声哼哼的。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