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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少有的低落
“惟欠一死”我重复着
“是的,他们都这么认为,我们活着,可却像是死了一样。”顾祥贵神色暗淡“我并不是那样悲观的人,恰恰相反我反对死亡。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怕死,但我也不是日本那些疯狂的神风队员。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人告诉我,你的任务关乎大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生命去死守。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作为士兵的我们也能够接受。
可为何要在一步步的将我们推向深渊的同时,再不断的诱导我们呢?不断给予我们生的希望,再将他摧毁,我不是圣人,我的意志没有那般坚定。我只是为国家奉献不彻底的士兵,在做出那样的战斗之后,为何要遗漏我们呢?为何要放弃我们?又为何欺骗我们。
我们宁愿带着死的决心的去战斗,也不想被活的欲望所欺骗。做出决定的是方先觉,我也曾记恨过他,做出选择的他代表了第十军,活下去是我们的决定。我们接受命令放下武器,荣誉跌落脚底。
过了这么多年,这些我基本没有再去理会了。只想留在衡阳,陪陪大家,陪陪那些沉睡衡阳的战友们,陪陪他们”
顾祥贵的眼中闪露出不甘。
“即便这样,有时我还是想问问,如果当时不是第十军来守衡阳会不会更好?”
由美看着我,顾祥贵自言自语,我当然不会打断他或者说干嘛要那样做?
“现在自己岁数毕竟那么大了,不能再想这些蠢事了。即便如此衡阳谁来守呢?又或者,在那时的状态下,哪支部队有这把握守住衡阳呢?我们不能自私将它推给别人,或者,真的有人能站出来说,我守吗?
陈素农可不是第一个唱反调的人。
至于最终,不是我们保不住而是仅存的军队对于守住衡阳已经无足轻重,军长有军长的考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尽力了。但凡能拼的,都已用尽。
命运既然选择了第十军,第十军就不会丢下衡阳。”
离开顾祥贵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老人亲切的将我们送至马路,我们对此表示感谢。
“那真是个精彩的故事,谢谢”
“那里,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一次如此坦然的表述这些,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口才如此之好。”
顾祥贵的脸上流露出欢笑,这让我想起那时的顾宝恒,那应该就是他的曾孙吧。
在等车之际,我突然想到之前想问的一个问题。
“老伯伯,你之前说,第十军的炮兵紧缺不算被扣的。这是怎么回事?”
顾祥贵“哦”了一声
“这个啊,第十军的炮兵战前正好在昆明换装,之后衡阳突变,路途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差点回不来。大体是这样的,详细的话你明天问问魏兴龙吧,他是炮兵排长岁数也不小了,和李四光差不过,就是身体好些还能干活。”
说到这顾祥贵往我身边靠了靠“到时你们两说话要注意点,这个老家伙出了名的脾气暴,同时很有原则。战后加入衡阳本地重新组建的衡阳八办,蜕变成中共党员,后在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中有着突出贡献。哦对了,和你说提一下,魏兴龙的特别在于他不是降兵,当年作为炮兵的他支援到前线后,停战后拒不缴械,和他的连长王国栋两个人冲入湘江逃了出去。所以严格意义上,他们两才是那个最最苦难之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伯伯”我听了竦然起敬
“恩,车来了快上去吧”
我一转身,中巴车正好来了我与由美致谢后就上了车。
一路上我思考着顾祥贵老人的话,深深为期遭遇而感到不辛。
“我们宁愿带着死的决心的去战斗,也不想被活的欲望所欺骗。”这句话依旧时时刻刻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由美有路上没有说话,与我一样也在思考着什么。
到酒店后我们吃了饭,期间席阳打电话来过,我当时还诧异来着。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希望下午有空能聚一聚。对此我没有拒绝,毕竟我们认识不长时间,对方又是主动打电话过来,反正之后还要相聚为何要拒绝?况且我下午还没事。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下午上岛咖啡”
“好的”
挂了电话,我对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由美
“你下午有事吗,没有的话一起?”
“恩”由美点点头突然对着我“瑁武,你说我上午是不是有些冒失?”
“没有,你说的很对。他们现在需要不是赞扬而是别人的认可,他们是军人,战绩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认可”
由美点着头“以后呢?”
“先看看,我也不能确定”
由美知道目前只能这样所以没有再问。
“不过应该没什问题放心吧”
我看着她,由美笑了。
下午时分
我们准时来到了咖啡厅,在一处定好的位置上,不一会时间席阳就到了。
我们点了四杯饮品。
“你好,这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
“恩,你好”
席阳看向一侧
“你好,我是闫由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席阳”
席阳显然对由美没有太多关注的意思,他直接看向我。
“一会王思衡要来,这家伙有些倔,你上次说完话他的状态不是太好。”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见魏兴龙?”
“是的”
“魏兴龙是当年第十军的炮兵,他的连长王国栋就是王思衡的曾祖父。去年他的曾祖父因故走了,这对他的打击很大,王思衡本来就讨厌国民党。他们家因为他曾祖的关系受了很多苦,是个很不幸的人。”
“你想让我说明什么?”
“不需要你说明什么,是他想和你认识下,他的曾祖父走后,他是魏兴龙老人唯一的牵挂。一身无子的魏兴龙是很疼爱他,你那天的言论是对第十军的认可王思衡很感触,别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可比我们中的所有人都在意别人对第十军的看法。王思衡恨得是国民党,恨的是薛岳,恨得是蒋介石。”
“那王思衡为何要在聚会上调侃顾宝恒?”
“因为王国栋与魏思龙两位老人是目前第十军已知的两个没有投降的人,进而对于顾祥贵老人乐观率性的行为,王思衡还是比较抵触的,我这话你应该听得明白”
席阳说完,我算彻底明白了。
说这话时一个青年走进来,正是王思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股较真的样子。
小小课桌前我与王思衡对立而视,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一旁的席阳也像是哑巴了。
“他们投降了?”王思衡忽然问道
我思索许久“没错,他们是投降了”
“可我祖父逃了出来”
“严格来说他们还是第十军”
“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王思衡脸上闪现偏执
“不是我认为,是老人家自己没有否定过第十军。”我面色平淡回答
场面沉静了,甚至有些尴尬。
许久,由美站起。
“大家能先坐下慢慢说?”
我们一同看向由美。
“你好,王思衡,如果你不建议的话。”
王思衡没有再坚持坐了下去,一旁的我与席阳的顺势坐下来。
“我恨国民党”
王思衡厉声道。“第十军是伟大的,只是它跟错了人。很感谢你那天给予的肯定,只是我想问一下,你是打算用这些做什么?听说你是大学生”
我点点头
“用作毕业论文的素材,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论点。并且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去了解。”
“那我希望你不要用它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那不是什么好事,会有很多人因此遭受苦难。对于你自己,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学业,你有想过万一引发什么吗?” 衡阳,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