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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6月18日长沙失守,消息传来全军哗然。英雄之城的长沙对于湖南地界乃至全国来说都是一块十分重要有象征意义的地方,它的的沦陷无异于给当时人们的抗日信念当头一棒。同时其身后的衡阳瞬间战云密布,得知长沙失守大家立即明白衡阳保卫战即将打响。也就是在那一天,感觉事态严重的方军长紧急下令协同当时的衡阳市市长用广播劝慰全城百姓全部疏散,实行“衡阳空城”。
衡阳作为那时国统区的第三大城市,仅次于重庆 昆明,面对如此大规模的人群。想要在短时间疏散谈何容易?我清楚的记得广播发出的当天衡阳内外乱作一团,百姓们在得知日军即将兵临城下时,整个街道 路口都挤满了拖家带口逃难的民众,人们带着行李,孩子,有的为防止孩子走失,将之被背在身上或是放进扁担中去。大家拥挤着浩浩荡荡向火车东站以及火车西站而来,自车站看去满满的黑压压的人群占据了城市的每一条道路。为此方军长与当时的衡阳铁路局局长协商免费调车运送全城百姓,此举赢得了大家的一直认可。
衡阳百姓大撤退是非常混乱,尽管军队做了最大力量的调度,但在拥有30万百姓与20万难民的城市免不了恐慌与拥挤。因为时间是不等人的,仅仅只有几天,其紧张程度不由分说。火车站内拥挤进来的逃难百姓充斥着,售票处,走道,候车厅,大家都热切希望能早点坐上火车离开这个即将战火纷飞的城市。火车站外也是人声鼎沸,寻呼声,呐喊声,哭泣声,争吵声汇聚在一起、场面十分危急,险些失控。为了维护当时的秩序,方军长还在每个车站增派了一个步兵排协助百姓。
站台处同样忙碌,目光所及之处充斥着面色忧郁的百姓,黑压压的笼罩在车站的每个角落。在逃难的大军中我终于体会到了那种集体逃亡所带来的内心恐惧,以至于有些时候,火车明明是可以发车的,但却因为个人私欲想要搭上而不得不停下,大家其实都没有恶意只是想着踏上火车寻求庇护,但这造成不可预想的恶性循环。当时的站长不得不下了死命令,凡是发车铃响还不后退的民众,车头司机不予理睬发车,一切后果由当事人负责!
措施确是带来了很多效果,进而保证了发车时间的稳定性,要知道现在,火车基本上是以十分钟一班的速度出入,而每个车皮根本不需要两分钟便会被塞满。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民众在排着队,更有甚者。我有时也会听到来自铁轨下的呼救声,但自己仅仅路过又身在岗位抽不开手,真的力不从心。甚至在火车站门前发生生了小小骚动,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原是预十师师部参谋张权之妻王淑良正同其争执,我们正好路过遂了解个大概。张参谋希望其妻与衡阳百姓一同逃离,王淑良死活不同意,以自己医学出生为由要在野战医院当护士。对于这等忠国忠军的女烈,张参谋可谓是急得满头是汗。他怎能说出衡阳危机你我皆为不保的话语,再说他还是师部的参谋,长沙什么情况他是知道清清楚楚,但那又怎样?最后没办法还是一个官长出面,以张参谋上有老母下有蹒跚幼女为名劝其离去,张参谋这才找到话语让其离开。最后王淑良最终同意可也还是在火车站做义工,直到跟随最后一班列车离开衡阳。
这样的小插曲确实让我有些感触,想到了自己远在湖南沅江的母亲。此刻就是骆排长和他一众小弟也是感慨万千。我见他们黯然不语,知道他们也同样想念远在异乡他地的父母。
“大家不用担心,这一杖我们铁定赢。”
骆排长抬起头为自己打气,一排的士兵注视着他,他板着个脸问道“连长,你啥时候娶媳妇啊。”
“我去你大爷!”
“哈哈哈”众人再次笑了,为这紧张而惶恐的难民潮中填充了另一份欢乐。
欢笑过后这件事也就算一笔带过了,大撤退依旧在进行着,我那时的连队因搬运军需与逃难人群方向相反倒是遇到很多,因此看到了很多可怜的现象。无论是慌忙的人群还是哭喊的孩童,你根本没有时间为这些人的下一刻考虑,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带着一排的骆排长,指着那些逃荒的百姓。
“哎呀,都跑了呀,跑了好,好打仗。方便,老百姓遭罪少,跑了好,逃跑万...”
我急忙上去按住他的嘴,好在这混蛋不笨。
骆排长那些兵似乎都被他带傻了,憨嘻嘻的笑着像是知道怎么回事,也有可能是刚刚没笑够的缘故。我一扭头继续自己的任务,虽然嘈杂但至少有乐趣。
在这样紧张而又混乱的大撤退中,我必须要提到一个小子。至少在那时他是如此的特别,严格说,我认为他不是第十军的官兵,后来听他说他是来找他的哥哥。因为在第十军任连长所以来投靠他的哥哥。大撤退的期间,我们时常能看见他在混乱的人群中提个小桶一会停下在墙上挥笔书墨,一会提着桶一蹦一跳游庭信步十分自在。
我之所以对他记忆深刻是因为这个人读过书会写字,要知道那时会写字的人真心不多更别说士兵了。所以那时的衡阳城总会出现他挥舞笔伐的身影。各个街道的显眼的位置都被写上了“忠正报国,誓杀敌寇”等字样。不过要说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几天不到的时间,但凡走过的路都能看到这样的标识,虽然有的人不识字至少懂杀敌二字。我有幸在那时遇到了他,随即将其拦下。尽管穿着一身军服,可他实在是不像士兵。
我走过去,骆排长明白我的意思,上前一把把那小鬼拎了过来。
“你是那个团的”
“30团的”
“30团的啊,不过30团啥时招新兵了?还怎么小?”
“就前天啊”
“什么,你前天才进入部队?”我惊讶的问,这简直也太乱来了吧。“是被抓进来的?”
那少年兵摇摇头“我是来找我哥的,他就是预十师的连长。”
“找到了?”
“那时当然”
“那你干嘛还参军?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的?”我实打实的说道,毕竟这个孩子还太年轻了。
“不,我就是要参军。我喜欢军装哥哥那身军装特别的帅。所以这次来找我哥哥就是想让他带我参军。”
“你哥哥就这样让你进来了?”我十分的差异“那师部也不会同意招少年兵啊。”
“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读过书的 会写字。打仗的事情,很快就会学会。读书写字这事可不是一两天就会的。”
那少年说着还抬了抬手中过得桶。
“听说你们30团的阵地是五桂岭那段,你何时过去?”
“应该快了吧,具体阵地在哪我也不知道,到时我去师部问问”
“还能这样?”
“是啊,毕竟这事师部为宣传特批的。”那少年的脸上充满了自豪“不和你说了,我要继续完成任务了”
临走时,骆排长见我没有阻拦的意思把他拽了来。
“记得多写第十军万岁,衡阳万岁。还有570团万岁,一营万岁,还有….”
少年听着直愣愣的。
“不懂啊,还要我教你?就是....”骆排长转过身“连长字咋写啊”
“哈哈哈”
我们一同笑着,少年有些为难
“你去完成你的任务吧,不用管他”
少年一听快速拎着桶进入人群,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叹息一声,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小了。
“连长,这....”
“行了,等守住衡阳不缺这个,要是没守住,那才是笑话。”
“这不明摆着的,得我去把他在拎过来。”
“我们还有自己的任务,忘了?”
骆排长显然对“570团万岁”的标语耿耿于怀,我也没有多在意继续自己的任务。
三天后撤离行动基本结束,这里还是很佩服方军长的当机立断的。因为在下达撤离仅仅三天之后也就6月21日,日军的68师团便到了石湾,116师团进抵白果。时间,已经不算是紧张能解释。
6月20日,衡阳东站停止工作。
两天之后6.22日,衡阳西站拉上所有能找到的火车车皮以及火车站工作人员伴随着轰隆隆的作响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衡阳。
站在西站的站台处,我看着这最后一辆离开的火车心中尤为空虚和害怕,我明白从那一刻开始,衡阳剩下的仅仅只有我们第十军。我们其实并不孤单,日军的炮火那时已经在衡阳郊外响起,日本的飞机也是在当天稍晚间在衡阳城区内狂轰滥炸。
“你知道重庆大轰炸吗?,甚至南京陷落前的大空袭吗?”李四光看向席恒
“我不是太了解”席恒睁大眼睛有些木讷的回答,我看着他心想他刚刚一定是走神了。
“那时死了很多人?”我接着问道。
李四光这才转向我。
“是死了很多老百姓,衡阳的大撤退在很大程度上保证百姓的安危,这也算是第十军能为衡阳人民所做的最后一点努力。所以有时我真希望衡阳能记住我们,记住这支为了衡阳而奋战的部队。”
我不是太明白李四光这话的意思进而没有应话,从老人的眼里看出失落与无助。
“你们知道陈喆吗?”
“陈喆?”我思考着,那不是…
“不知道”席恒实话实说道。
李四光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陈喆是琼瑶的原名”
“哦!小燕子”席恒突然说话,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低下头。
李四光伸出手,一旁的妇人自老旧的皮夹中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籍。
“陈喆就是衡阳人,在那时只有六岁的她跟随着父母一同逃离了衡阳。为此她在成年后写过一本书《我的故事》中特别提及了这段往事。里面就有一段关于那时大逃难时的描述:
我与席恒探头看去
我睡得很甜,半夜里却被母亲仓皇的摇醒了。我睁眼一看,父亲正手忙脚乱给麒麟小弟穿衣服,满屋子里的人跑来跑去。农庄中到处都是火光,人声 枪声 追逐声 鸡鸭犬吠声乱作一团,大家跌跌冲冲的走进山里,山中便是荆棘和杂草,我们刺到了 割伤了却没有人敢哭,一直摸到一个山谷里,大家藏在巨石堆中
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像陈喆这样的家庭只是衡阳逃难百姓的一个缩影,大撤离之后,原本嘈杂不易人声鼎沸的衡阳不见了,留下的只有安静,那死一般的寂静,满城空寂没有人烟,特别是在晚上那种感觉格外吓人。
这样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开战后衡阳每天都是炮火轰鸣倒也不是那么孤单。”
李四光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着。
除了百姓撤退之外,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弹药补充。6月18日我们师接到命令前方后勤部的军需仓库领弹药与粮食。我记得很清楚这件事,当时我们师部指派我们营带上所有能找到的卡车到了军需部,事态紧急,我们营长马上亮出据说是九战区司令与27集团军司令的手令,那些如同蛀虫般的仓监不但直接拒绝,还指明要军长亲自过来商谈军需事宜。
我们营长十分着急,长沙失陷军长正为百姓撤退伤透脑筋,这些仓监不但不帮忙反而扯后腿。数次交涉后依旧无果的情况下当即就要带领我们冲关,仓监的守军直接举枪。因为军需部本身就是军事重地,所以我们即便冲关那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并且都是国军何必如此?营长不服气可又没有丝毫办法。看着那些仓监,说真的那真是非常让人恼火的。
在那时仓监是个肥差,基本各军区 战区的司令都会给后勤这帮人面子,对于这些家伙有时的故意刁难,各部队只能通过特殊的渠道来满足这些人。其实说白了就是行贿,这更加助长仓监们的肆无忌惮,但又能怎样?能进入后勤的大部分都是有背景有关系的,宛若仓鼠一般不上战场的懦夫。
这些本是国军内部的事情一般来说是牵扯不到士兵的头上,但随着战争临近身为军队的士兵,能不能领到后勤部的军需有时不光战斗的武器弹药,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吃饱饭。因此我要告诉你,国军的士兵是爱国的,奈何这里面很多人高级将领是真的太令人寒心了。
在僵持一段时间后,我们营长只能不甘心的带着我们回师部报道,师长葛先才知道我们空手而归后急忙电报军长请示。方先觉在那个年纪当上军长算是极为年轻的,在如此困境之下,他哪里能受的了这个?一气之下,一纸电文上报军委会。
“职为备战,持薛,李 两位长官手令,于就近后勤部所属兵站分布之仓筹集守坚所需弹药粮秣,仓监谓以非后勤部调单不预补给,匪敌临近,时不我待,三日内若无特别指令,职将便宜行事,谨闻 衡阳职方先觉”
方军长的年轻气盛的话语给我们深深出了口恶气,第三天感觉事态不对的后勤部部长侯鹏飞亲飞衡阳,这下那些仓监慌了手脚,立刻为我们调拨了足够的军需,步机枪子弹530万发,迫击炮3200发,以及足够维持两个星期的粮食。特别是最后,因为害怕我们军长事后告状特别是前一天蒋介石亲临衡阳督查。他们还主动给我们第十军调拨了2.8万杖手榴弹。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辛了,就是这些手榴弹在往后的守城战中起到了大作用。
在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衡阳的守城军队的具体顺序,因为之前军长被撤职期间第三师被调走,19师也被调往全州,预十师被调往湘潭,6月15日当天留在衡阳的只有一个团兵力的190师,以及暂时驻守衡阳机场的54师的一个团。那时的部队列序基本已经乱套,哪个部队来守衡阳至今没有定论,实在荒唐。6月16日预十师被军长强硬要回时衡阳不过5个团。
6.23日,日军打响了攻打衡阳城的第一枪时,第九战区的司令才勉强同意第三师归建,同时军长方先觉马上电文三师师长周庆祥让他星夜急行军赶赴衡阳驻守。于是一直到开战的第二天也就是24日傍晚,第三师师长才带着两个团赶回衡阳,至此战斗序列这才确定。
衡阳守军 第十军 下辖 第三师
预十师 190师(一个团) 暂54师(一个团值守衡阳飞机场,因战事紧急被临时编入守城序列。)。部署期间我们190师再从另外两个友军师抽调一些人员后总算能够正常部署,而我由570团(190师唯一的整编团)调进了568团一营进驻曾家码头一带。
曾家码头位于衡阳东南部,23日中午13时许,日本人已经准备强度末河,驻守此地的是一营的士兵。至于是不是满编营没有必要讨论。一营的任务是警戒,在见到日军渡河按令应该后撤回阵地。令人没想到的是,我们还没走的情况下日本人就开始行动了,我们惊诧的看着,日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组织汽船 橡皮艇 甚至木船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就要堂而皇之的渡河,他们眼里真有我们守军?我那时还想,他们难道也熟读中国历史以为我们要宋襄公?
568团的营长杨济和一看就是个粗人,直接取消撤退的命令同时下令开枪射击。
枪炮鼓动间所有事物都变得热闹起来,我想这或许就是当兵的命,犯浑。之前有提过因为建筑工事的原因,士兵个个如同焉了的黄瓜菜。现如今炮声一响个个精神抖擞,都来劲了,眼睛也不花了,干啥都有力气。我们营二十多挺轻重机关枪和加强的4们野战炮同时开火,这也是我们衡阳保卫战的第一枪。河中央的日军顿时被打的人仰马翻,跌落水中无数。
待到全部船只都被击沉之后,河水都被染红了这才停火。
“真他娘的痛快”我十分舒畅的喊道。
“连长你看”骆排长。
对岸许多没死的日军爬上岸两眼直毛毛的看过来。
“咦,还有想法,炸他”杨营长显然也打出的血气指挥着那独有宝贝4门野战炮一齐开火。上岸的日军各个入落荒水狗东奔西窜暂时没有再渡河的打算,只是在对岸整顿。
“胜利!”
众人发出欢呼声,一时间末河欢呼声一片,只是这声音越来越古怪,声音逐渐小去,只听我那一排正在骆排长的带领下继续疾呼。
“570团万岁,胜利万岁!”
“570团万岁,胜利万岁!”
….
我用手抹了下老脸,看着四周568团的士兵,总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虽然他们大部分也是从别的部队抽调来的,但怎说官长都是568团的,这一下不让人难看吗?我带着歉意的看着杨营长,一把去抓骆广崎,此次风波这才淡去。期间对岸日军也觉得奇怪,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休整,双方除了时不时的对射几下,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
对岸日军的逐渐增多也因为命令使然,杨营长这才下令让我们撤退。我们随即收拾装备跟着队伍后撤,没想到的是,半路居然被日军阻截了。原来狡猾的日军趁我们与对岸日军对弈时,派另一支部队绕过我们的视线从泉溪市以南渡河,要不是那时营长没有贪功及时让我们撤下,日军这支部队必然会包夹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一路边打便撤,自清水塘,赵家冲、余家冲一路有惊无险的撤退回五归槽。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损失了;50名战友以及宝贵的2门野战炮和3挺机枪。 衡阳,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