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能够想得到，莉莉瘾大，疯狂的名词是恰到好处的。
我说：“那你们为啥不结婚，难道你有夫人？”
大卫说：“没有，我是单身，在华人餐厅做厨师，我能烧一手绝好的鲁菜。”
没想到，这还是个人才。
“她儿子本管我叫爸爸，她说你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所以她不能嫁给我。”
这重要吗？在中国，夫妻离婚绝对不会考虑孩子是否为亲生。
“她嫌我出身卑微，我是孤儿，我父亲生前坐过牢。”
我明白了，德国的种族歧视和门第观念很严重。那么我呢？作为一个中国平民，我会不会遭到施罗德家族的歧视？
我惊慌失措地说：“好，你等着，我让莉莉接电话。”
那男子说：“不用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莉莉是我的，否则我会和你决斗的。AufWiedersehen（再见）！”
我深受打击，以至于电话断线，我还回不过这个神。
座机响了，是莉莉从浴室打过来的，她已经洗完澡了。
我感到腻味，不知道自己在莉莉的眼中处于一种什么样的位置，是她情夫里的一员，还是她内心的唯一？
即使如此，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浴室，因为我不能再犯对待徐春凝的错误。
雾气腾腾的浴室里，莉莉已经坐到了浴盆的盆沿上，断腿浸泡在浴液里，丝毫看不出任何缺陷。
我看到了那两道红色的伤疤，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是那样的明晰。这两道与我息息相关的伤疤，印证了莉莉的苦难。面对这样的苦难，我的内心如打翻的五味瓶，复杂的滋味涌满了心头。
我将莉莉抱出了浴室，抱到了卧室的沙发上。莉莉用毛巾擦拭腿脚和臀部的水渍，开始穿衣裳。
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大脑却涌满了大卫的中国话。
莉莉没有戴假肢，她穿好了衣裳，在室内蹦来蹦去，收拾随身的物品。
“鹏，吹吹我的头发！”莉莉向我命令说。
我满脸阴霾，走到梳妆台前，接过莉莉手里的电吹风，机械地吹散莉莉的乌发。
莉莉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惊愕地问：“你怎么了？”
“没啥？”我掩饰说，“莉莉，刚才没经你同意，接了一个电话。”
“那有啥，我的电话就是你的。”莉莉笑道。
我说：“大卫打来的。”
“啊？”莉莉打了一个冷战，电吹风吹到了她的脖颈上。
莉莉尖叫：“呀，你烫我了！”
我说了一声“对不起！”连忙捧起莉莉的湿发，来回移动电吹风。
我讷讷地说：“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说他是你的德国情夫。”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情夫！我要情夫干什么？”
莉莉脸色扭曲，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电吹风，将它摔到了桌子上。
沉默。
莉莉面对着化妆镜，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在这种沉默的状态下，我离开莉莉，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过了很久，莉莉走了过来。她已经戴上了假肢，心事重重地坐到我的身边。
“他都说些啥？”
我说：“他说他是本的德国爸爸。”
莉莉申辩说：“本没有什么德国爸爸，本的爸爸只有一个，就是你！”
我不明白，莉莉为什么急于撇清与大卫的关系？
“他说了，你是他的，否则他会与我决斗。”
我还在观察莉莉的表情变化。
莉莉说：“他这是威胁，我会向警方控告他。”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承认他是你的情夫？”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情夫！”
莉莉再一次发火。
“那他是你什么？”
莉莉无法回答，哭出声来。散发飘逸，哭声嘤嘤，其模样甚是可怜。
我不由自主心软下来，搬着莉莉的肩头说：“莉莉，我知道你爱我。既然爱，就要向对方表白一切，即使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上帝也会原谅的。”
“鹏，我，其实他真的不是我的情夫，我从来没有找过情夫。从日本回国后，我的情绪一直很低沉，我哥知道我想你，知道我在家从来不说德语，他就在外面给我找了一个会说中国话的……为我消愁解闷，仅此而已。”
我说：“这么说，你们一直是不明不白的鬼混？”
莉莉辩解说：“这咋能是鬼混呢？他就是一个性工作者。”
“性工作者？”我大吃一惊，“这么说，他是一只鸭了？”
莉莉点头说：“是的，其实这算不了什么，在德国，不，整个欧洲，性工作者到处都是，只不过他是更高档的那种，专门为我一个人服务。啊，日本也有这方面的服务人员，叫牛郎。成田家的女人们没事就到牛郎店嫖男妓。”
我说：“这么说，在北京那阵子，我也是你的牛郎了？”
莉莉说：“不是，我们之间没有戴过套。”
我说：“难道这是区别吗？”
莉莉说：“是的，牛郎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戴套为女人工作，得到相应的报酬，老公有感情，他从来不戴套，他和夫人是捆绑到一起的。你就是和我捆绑到一起的老公。”
我发火说：“这是中国，中国女人是很神圣的，受不了他人的玷污！”
莉莉不说话了，留给她的只剩下了哭。
“你回德国这十一年里，都找了多少鸭？”
“没几个。前面几个不太合适。他会说中国话，会做中国菜，身上有你的影子，所以用的时间长。”
归根结底，莉莉找牛郎还是与我有千思万缕的联系。我就不明白，既然她对我这么痴迷，当初抱着儿子来中国，她为啥不与我见面？
我说：“大卫是一个很优秀的德国男人，如果他长得可以，你的确应该考虑和他结婚的事。”
莉莉断然拒绝说：“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一个牛郎，他的生父杀过人，如果我和他结婚，施罗德家族的名誉会扫地的。”
我说：“家庭出身算得了什么？何况他有他的职业，餐厅厨师虽然地位卑微，可也是正当职业。”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