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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公职人员,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如果一味儿悲伤,势必会错过最关键的上诉环节。
面对我提出的正当要求,方局长点了点头说:“好吧,贺元鹏同志,你的这两个要求,我会原封不动地向上级予以转达,至于市委市政府如何处理此次交通事故,还需要你予以谅解。”
从方局长的口气来看,这位下令徐春凝连夜返回县城的领导不是云阳县的梁书记就是张县长。
看来市委市政府并不想给予他们最严厉的政治处分。
……
这可真是灾祸从天而降。
一个强势的妻子,一个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女人,一个只要从事夫妻生活,就会对我进行“政审”的老婆,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没了。
不,如何会说徐春凝是无缘无故死的?她的死肯定有缘故,而且这个缘故非常大。
根据后来我所掌握的信息,知道云阳县那起黑鹰岭储木场塔吊事故属于重大恶性事故。
按理说,一个管辖县发生重大事故,县内领导会启动突发事件应急机制,全力处理这起事故,可是当时的云阳县领导哪里去了?县委梁书记和一位副书记到西安开会,留在家的常委成员,要么因病住院,要么下乡扶贫。留守的也只有张县长。
张县长公事应酬,酒桌上的他喝得迷三倒四,当下儿将差事推给了县卫计局的孙局长,再就是准备离开云阳县的徐春凝。谁知道临近出发的时候,孙局长说他身体不适,头昏眼花,难以支撑,可能是血压突然升高了。
徐春凝看了一眼孙局长说:“老孙,既然你不舒服,就回家歇着吧。”
孙局长手扶额头,慢慢悠悠地走下面包车。
这也就是说,此次事故应急,云阳县的县科级领导未去一人,倒是与云阳县八杆子打不着边的徐春凝成了事故处理的带队总指挥。
徐春凝工作任劳任怨,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正常,将事故处理得井井有条,三台大手术做完已是夜半。
徐春凝在县医院院长的协助下安排医护人员到黑鹰岭镇的小旅馆休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局长打来了电话,说是张县长让徐春凝一行干部连夜返回县城。
徐春凝质疑说:“天很晚了,明天回去不行吗?”
孙局长说:“我也这么想来着,可是人家领导有领导的安排,我也只能照实传达了。”
也就是张县长的这道命令,导致徐春凝死于非命,导致我好端端的没了老婆。
……
在西府市殡仪馆,我见到了徐春凝。
徐春凝的伤明显是撞击到了头部,头部发生水肿,完全变形,虽然化妆师多方处理,还是留下了事故的痕迹。
我将手伸入冰柜,摸了摸徐春凝的脸儿。脸被冷冻成了硬块,摸在手上就是一块冰。
我想抓徐春凝的手,徐春凝的手也被冻成了冰雕。
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楚涌上我的心头,我喊了一声“小凝!”再一次大哭起来。
我和徐春凝是模范夫妻,生活十二年爱意不减。这种爱汇集于徐春凝的强悍,汇集于我的懦弱,汇集于我们之间的阴盛阳衰,是我们夫妻所特有的综合体。此时此刻,这种综合于我和徐春凝有异于其他夫妻式的爱聚集到我的哭声,这样的哭声发自于我的肺腑,痛失于我心爱的老婆的同时,失去的恐怕是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异于其他女人的女人了。因为我的老婆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同,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有亲情,都要爱我爱她的妹妹,否则她就会为了一千四百万欧元把我卖掉,否则她不会采取各种方法拔除横在我和她之间的刺,这根刺就是她的妹妹徐春娴。她已做好了接收徐春娴长期驻留我家的准备。
这时候我想到了徐春娴。徐春娴还不知道姐姐的罹难。
我拨通了徐春娴的电话。
徐春娴叫了一声“哥”,问我有啥事?
我想把徐春凝牺牲的消息告诉给徐春娴,可是话到嘴边我又改口了:“今天中午你能不能回一趟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徐春娴说:“现在说不行吗?”
如果我现在说了,徐春娴肯定受不了,她的精神分裂症(疾病名)还没有彻底痊愈,我不忍再看到她有任何闪失。
我说:“还是回家再说吧。”
……
当我的心还无法离开徐春凝冰凉的遗体的时候,我在我家的客厅见到了徐春娴,见到了亮亮,见到了我的爸妈贺会谦和邱芬。
徐春娴满脸微笑地迎接我。最近她已经不来我家了,每一天中午,刘建明都会接她到外面吃饭,然后再送她回来上班,下午又是准时接她下班,即使偶然遇见我,也是匆匆忙打声招呼。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的转移,我已经习惯了徐春娴转移爱的态度,只不过现在的徐春娴,还将一半爱留在了我这里,难道是徐春娴害怕刘建明的坏脾气再度复发?
存留着徐春娴一半爱的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因为你的亲人将她的爱完全贯注在你身上,她的日子肯定过不好。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因为我的老婆没了,我不能再失去我深深爱恋的小姨子。
我喊了一声“小娴”,生怕她也消失似的,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大鹏!”贺会谦的手杖打在了我的后背上,“小娴已经结婚了,你再这样对得起小凝吗?”
我的爸妈始终怀疑徐春娴拿掉的那个孩子是我的,他们非常害怕我与小姨子的亲密接触。
如今,我被浆糊迷住了心智,竟然一进门就去拥抱已为人妻的徐春娴,我的爸妈如何能够忍受?
我落泪,任凭贺会谦打我,就是不松开搂抱徐春娴的手。
邱芬也说:“大鹏,别疯了,小娴已经够不幸了,你可不敢再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徐春娴也在挣脱我的拥抱,喃喃地说:“哥,小明真的变了,我想当好他老婆。”
我哭道:“你姐没了,我不能让你也离开我。”
徐春娴大喊一声“啥?”猛烈地推开我说:“我姐咋啦?”
我说:“你姐牺牲了。”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