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志璋提醒说：“头儿，你可要想好了，你儿子的事唐总可交代过，我们大家谁都没有说出去，保不准莉莉嘴一秃噜，嫂子受不了刺激，再闹出个三长两短来。”
我发愁，“这”了一声，无法应对。
霍志璋为我出主意说：“要我看，你还不如现在跑一趟，到医院把话跟嫂子说清楚，要杀要刮也是背地里的事。”
霍志璋的电话挂断了，挂得我心焦如焚，向两位副处长交代了一下工作，便离开公司，开车来到市中心医院。
我走进徐春凝的副院长办公室，徐春凝正在打电话，电话打了足足十几分钟，这才放下电话听筒说：“你咋来了？”
我一脸愁容，将板台对过的皮椅拉到徐春凝身边坐下，抓住徐春凝的手说：“小凝，我犯错了。”
徐春凝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大事的发生，脸色阴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说：“你说就是了，反正你的错我也听多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有个儿子。”
徐春凝打了一个寒颤，双眼傻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不语。
我吓坏了，再一次抓住徐春凝的手，央求说：“小凝，别这样，有话咱好好说。”
“她的？”
徐春凝嘴唇颤抖，落下了眼泪，这泪水，无疑是彻底伤心后的死心。
我低下头说：“是的。”
徐春凝再一次抽回手，擦了一把眼泪说：“说吧，还有啥事瞒着我。”
我说：“她来了，现在在爸的家，晚上很有可能要过来。”
徐春凝哭了。突然间，她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轻声自责说：“我可真是瞎了眼，大大小小那么多的男人，咋就看上你了？”
我说：“我也后悔，的确不该娶你，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其实，咱俩结婚那天，她抱着孩子就在小区外面站着。如果当时她找我的话，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痛苦了。”
徐春凝说：“你今天来的意思，是动员我和你离婚？”
我说：“不，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的态度那一天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和她有着本质上的矛盾，当我知道她长年嫖妓的恶习后，我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像莉莉这种瘾大的女人，我是守不住的，即使进豪门，她也难免不嫖妓，就是定居到中国，她也难免不偷情。
徐春凝说：“你走吧，让我冷静冷静。”
我突然感到，徐春凝一下子成熟了，不再像以前感情用事了，现在的她的确和她的副院长身份吻合了。
在这种官威面前，我有些儿心虚地看了徐春凝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出徐春凝的办公室。
我小心，是因为我理亏。我是一个有罪之人，心甘情愿接受徐春凝的情感审判。
中国离婚的男人千千万，中国被两个老婆纠缠的男人就属我一个。
莉莉是建华电子的供货方，是谁也得罪不起的财神爷，因为她的嘴皮子动一动，巴斯特装备股份公司就能为秦宇电子工业集团公司省下将近两百万欧元的设备购置费。所以莉莉说是去哪就去哪，连高傲老成的唐总经理都好像成了莉莉的跟班。
就在我的车还没有开出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时，唐总经理将电话打了过来：“小贺呀，你还得来一下公司，莉莉那边还得你接待。”
看来莉莉真够麻缠的，将我的两员大将派出去，竟然摆平不了这个“蜘蛛精”。
我将车开回公司，刚走出电梯，就见我的两员大将一左一右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从冬萍的表情来看，她和我似乎没有任何瓜葛。我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心死的表现，面对我复杂的感情生活，不论女人长得漂亮还是丑陋，有多远就会躲多远。又有谁愿意陷入我的感情纠纷中？
我希望的正是这样的属员，因为我的生活实在够糟糕的，我不希望冬萍也卷入我麻烦的感情生活中。
我来到他们面前问情况，霍志璋指指我的办公室说：“在里面哭哪。”
我说：“你们回吧。”
冬萍不想理我，眼睛看着墙壁说：“唐总说了，我是私人秘书。”
我问：“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了？”
冬萍说：“安排好了，我妈过来了。”
我说：“那好，从今天起，你就寸步不离莉莉董事，每天奖金翻倍。”
冬萍好像没有听见的一般。
霍志璋为钱所动，满脸嬉笑说：“那我也留下。”
我说：“你不够格，私人秘书要三陪，你是男士，做不来的。”
我推门进屋，办公室里热浪袭人。
由于德国客人的到来，唐总经理下达命令，机关大楼的中央空调要二十四小时昼夜运行。
莉莉将她的高档羊绒风衣大氅脱下来扔到了靠墙的真皮沙发上，她穿着毛衣，趴在我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看来是哭累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拾起莉莉的羊绒大氅，里外翻看，羊绒质地细腻，衣内标签书写着德文，一看就是几千欧元的高档衣料，心想富婆就是富婆，中国的老百姓，不论是有能耐的，还是没有能耐的，对于富婆的生活，恐怕也只能从电视剧里加以接受了，而电视剧里的富婆生活往往是不准确的。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莉莉被惊醒，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我接电话。
电话是孙玉章打来的：“贺处，德国客人全都到食堂了，就差你和莉莉董事了，唐总让你们赶快过来。”
我对莉莉说：“唐总邀请你赴晚宴。”
莉莉走过来，将我的电话抢过去说：“不好意思，我是莉莉，麻烦转告总经理先生，今天的晚宴我和贺处长就不过去了，我们现在到他家里吃晚饭，Auf Wiederhören！（再见）”
莉莉擅自结束了与孙玉章的通话，闹得我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中的事，不论再难，这个家都得回。
我设想了几种可能性，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徐春凝今晚不在家。
如果徐春娴也不在家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