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红在餐桌前款款坐下,轻声儿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守时。”
我调侃地说:“你也是老样子,忘记了时间。”
张玉红说:“时间我倒是没忘,只是为你耽搁了。”
“为我?”我不解。
“你没看出来,我是做完美容匆匆过来的?”
张玉红眯起双眼,娇滴滴地看着我。
我说:“是吗?那一定很破费了?”
张玉红撅嘴说道:“当然了,六百八十元哪?我的基础劳务费没了。”
我掏出钱夹,从里面取出七张百元纸钞,放到了张玉红的面前。
“我说了,这顿饭我请。”
张玉红又将七百块钱给我推了回来。
我再一次将钱推给张玉红说:“放心,这顿饭小凝不知道,不会向你讨要的。”
张玉红脸儿一红说:“你说的是啥意思?”
我说:“没有啥意思,你是为我破费的,我理应补偿你的损失。”
张玉红不情愿地拿起眼前的钞票,落泪说:“大鹏,你现在还恨我吗?”
我说:“谈不上恨,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咱们俩的那段历史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张玉红说:“可我恨你。”
我说:“是吗?”
张玉红说:“是的,我恨你找徐院长。早知道你找徐院长,我就不和你断了。在咱们俩恋爱的问题上,我轻信了我姨。其实当时我有些儿舍不得和你断。”
我心说:“多亏你和我断了,否则我们的结局比我现在更要惨。”
张玉红问:“大鹏,咱们恋爱的时候,你没碰我一指头,后悔不?”
我说:“这有什么可后悔的,人这一生要经历几次恋爱,同样也不要给恋爱留下任何悬念,遭人记恨。”
“是吗?可我蛮后悔的,早知道你这么有出息,当初谁串板子我都不和你断。”
看得出来,我和张玉红谈恋爱,周欣荣在中间没起好作用。
“红红,有件事我挺好奇的,你那么怕疼,咋样过得那一关的。”这个问题,我老早就想探问张玉红了。
张玉红的脸儿又红了,她迟疑一下说:“让我那位下的三唑氯。”
我惊愕说:“你还真这么做了。”
张玉红鼻子一抽,哭了。
看得出来,张玉红以为我在戏弄她。
我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
“没啥,这是我最后悔的事。”张玉红擦了一把泪,自责说:“我心术不正,活该遭此报应。”
张玉红说话怪怪的,她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究竟遭受什么样的生活磨难了?
我没敢再问。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对这个曾经坑害过我的小女人充满了怜悯。
张玉红犹豫了一下,突然间抬起头来,直视我说道:“大鹏,如果你还想那个,我现在就可以补偿你。”
我吓一跳,连忙制止说:“红红,你可不敢有这种想法,我不是那种无耻之徒,我有小凝已经知足了。”
张玉红说:“你说的是徐院长吧?她给你戴绿帽子,你还乐的屁颠屁颠哪。”
我说:“小凝不是给我戴绿帽子的人,你上午说的那种情况,我思忖了一下,可能是她真的病了。”
张玉红说:“既然你的小凝不是那种人,你干吗要和我约会?”
我气馁,借着服务员问菜的机会,照着菜单点起菜来。不知为什么,我也没有征求张玉红的意见,点的全是昔日间张玉红常吃的菜肴。
张玉红看着我,步步紧逼说:“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忘记我,你还记得我都喜欢吃些什么菜。”
我说:“我这样做,只是想向你打听小凝近期的生活。”
张玉红说:“不用你打听,既然来了,我就要把你老婆的所作所为和盘说给你,否则我也对不起你的盛情款待。”
我说:“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外面有人了?”
张玉红绕口令似地说:“不是是不是有,而是确实有。”
服务员上菜,为酒杯里添满了鸡尾酒。
张玉红就喜欢喝鸡尾酒,喝起来像汽水。
张玉红端起酒杯说:“大鹏,为我们这对苦命的恋人再次相会干杯!”
我可不想和张玉红称恋人。虽然嘴上说是不恨她,可是心里面还是过不了那个坎。
然而张玉红举杯的执着劲儿,还是让我举起酒杯与张玉红碰了一下。因为我有求于张玉红,让她说出徐春凝外遇的那个人。可是张玉红就是不说,她不停点地吃菜,与我频频碰杯,净说一些我们恋爱时的往事以及今后的向往,这样的向往无非是我们的男盗女娼。
我感到恶心,可又无奈,因为我等待张玉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不知是我耐心的等待感动了张玉红,还是这个与我谈过恋爱的女人懊悔当年的所作所为,竟然说出了泌尿外科副主任张连海几个字,随后又说:“大鹏,咱们好吧。今天一天了,我都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你约我是真的。”
我顾不得张玉红的表现有多投入,以不相信的口吻说:“不可能,徐春凝最瞧不起的职业就是给下三烂病人看病,她是不会和泌尿科大夫来往的。”
“看来你对你老婆一点儿不了解,什么是妇科,妇科的范畴是不是含盖于女性泌尿生殖系统?所以她和张连海来往有啥不可能的?告诉你,大鹏,他们已经来往好多年了,徐院长的每篇论文都有张连海的心血。你可能也知道,徐院长有一篇获得省科技成果二等奖的论文,题目是《运用埋线方法治疗宫颈阴道尖锐湿疣》,里面的资料全都是张连海提供的。徐院长曾经和我们说起过,这篇获奖论文与其说是她的作品,不如说是她和张连海共同完成的作品。徐院长和张连海相好已经成了我们医院不是秘密的秘密。尤其是张连海离婚这半年,徐春凝也吃开食堂了。”
这话我相信,如果不是对徐春凝恨之入骨,张玉红可能会像市中心医院妇科病区的其他护士一样,为徐春凝的不轨守口如瓶。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