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莉莉和她的儿子本手牵着手走进了客厅。
莉莉的装束明显进行过重整,高档的羊绒女衫裹围出她的女性的丰满与性感,笔挺的长裤陪衬出她的身体的圆润与柔美。她的发髻高挽。她的脸儿红润。她的脚上已经换上了猫形棉鞋,走路的时候左脚显得有些儿发沉。
莉莉用日式礼节向我施礼说:“元鹏商,让你久等了。”
我不习惯这种日式礼节。因为钓鱼岛事件,使我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见不得日本人以及日本式礼节。
“没关系,莉莉女士,请您不要这样多礼。”
我没有还礼。
莉莉白我一眼说:“请元鹏商不要叫我女士,我现在单身,与我的儿子本在一起生活。”
这个情况不需要解释,我已经看到了。
莉莉又将本拉到我的面前,温柔地说:“本,叫爸爸。”
本向我叫了一声“爸爸!”双眼有些儿胆怯地看着我,因为我自始至终没有给过本好脸。
我实在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莉莉父母在场,用手一挡,有些儿生硬地说:“别,我是中国人,不给日本人当爸爸。”
“日本人?谁是日本人?”
莉莉被我说愣了。
我说:“你的儿子呀,不是叫本吗?日本人的本吗?”
“你胡说八道个啥!”
莉莉生气了,粗鲁地将本推到我身上。
“贺元鹏先生,请你仔细看看这个孩子,看看孩子的鼻子、眼睛、嘴,和你像不像。”
我惊愕,双眼凝视着本的脸儿。
这时候,本委屈地哭起来。这哭相,与亮亮就像一个模子抠出来的一般。
很明显,本长了一张和我和亮亮一模一样的脸儿。
我问:“这是咋回事?”
莉莉说:“还咋回事,本就是你的儿子!”
我说:“咋可能呢?是我陪你到医院做人流的。”
“贺元鹏,你还有脸说这话。”莉莉也哭了,“你这辈子把我害惨了。你在医院央求我,我一时心软,没有做掉这孩子,结果跑到日本,差点儿送了命。”
我说:“我的儿子,为啥要叫本?”
莉莉的母亲在旁边解释说:“贺先生,您可能误会了,这个本不是日本人的本,它是Benjamin的缩写,德语的意思是幸运之子。本能存活下来,存属于万幸,所以莉莉给他取名‘本’,来纪念她的一念之差。”
我激动,泪水刷地一下涌出眼眶,本能地抱住本。
本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身高很有可能在一米六左右。不过本很瘦,要比亮亮瘦得多。
我不知道莉莉是咋抚养孩子的,豪门里面缺少什么,至于把孩子养得这么瘦吗?
或许是一种冲动,或许是一种本能,竟然将已经长到我鼻尖儿的本抱了起来。
莉莉的父母让我放下本,说是有话慢慢说,可我不但没有放下儿子,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更紧。
本说:“爸爸,我很沉的。”
我哭着说:“对不起!”
莉莉听懂了这三个字的含义,她也哭出声来,抱住了我和儿子。最后还是施罗德出手,从我怀里强行将本抱了下来。
我不住点儿说着“对不起”。
莉莉责难说:“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你为啥和其他女人结婚?”
我说:“你都嫁人了,我不结婚不成和尚了?”
莉莉说:“我没让你当和尚,我让你和桃子好。”
这可能吗?桃子又不爱我。
莉莉落泪说:“你和那个女人结婚的时候我看到了。”
“啥?”我更加惊愕。
莉莉说:“零六年秋上,我抱着儿子去找你,正好赶上你结婚。”
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当时我在婚车上恍惚看到一个外国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建华住宅二区的大门口的人群中,等我寻找他们母子的时候,莉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当时只以为是思念引发的意识错觉,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懊悔地抽打自己的耳光,抽打得莉莉于心不忍,一把抓住我的手,贴在了她的脸上。
我禁不住喊道:“那你为啥不和我见面?”
“我当时才离婚。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莉莉哭出声来。
这就是阴差阳错。
如果莉莉抱着儿子大闹我的婚礼,或许我和徐春凝就没有现在了。因为当时徐太太根本不同意我和徐春凝的婚事。因为莉莉是我的前女友,为我生了儿子,其结局只能是离婚。
这一时刻我仿佛出现了错觉,仿佛莉莉变成了我妻子。因为较比徐春凝,还是莉莉更爱我。
返回卧室的时候,莉莉没有上电梯,她的脚儿迈上了电梯旁边的楼梯。很明显,她是想在我面前展示她自己。因为上楼的时候,她的腿又开始蹒跚了,蹒跚得我不由自主搀扶住了她的臂腕。
我的猜测没有错,莉莉的左腿的确有问题。
莉莉看了我一眼,将整个身子偎依在我的身上。
我问:“你的腿?”
莉莉鼻子一酸,落泪说:“我的左腿有假肢。”
“啊?”我惊愕,惊愕的同时涌现出无限怜悯。或许这样的怜悯出自于昔日间的爱,我的心竟然产生出别样的错觉,错觉地回到了昔日,拦腰将莉莉抱了起来。
莉莉像只小猫,紧紧地偎依在我的怀里。
莉莉哭泣说:“阿那大,快点儿抱我上去。”
我抱着莉莉来到了二楼,二楼有如宾馆的豪华客房。
在莉莉的引导下,我推开了一扇房门。门内的环境再一次惊住了我的心。这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如会客室大小的卧房,卧房的中间摆着一张宽大无比的睡床,面对睡床正首的墙上镶嵌着一台宽屏液晶电视。睡床的两边是妆台,是写字台式样的老板桌。睡床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我和莉莉合影的装裱照片。
其实我吃惊的并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卧房。我在电视上见到过豪门睡觉的地方,内心也不止一次想象过莉莉的卧房。我所不能理解的是莉莉对于我的爱,即使莉莉再次变回单身,也不应该用如此方式寄托我们昔日间的爱吧。
莉莉哭了,她的脸儿刺激着我的脖项,刺激得我的脖项糊满了她的泪水。
“叫我!”莉莉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嘤嘤地哭泣。
我茫然地问:“啥?”
莉莉说:“叫我奥玛艾。”
我说:“奧玛艾是啥意思?”
莉莉说:“老婆。”
我说:“阿那大呢?”
莉莉说:“老公。”
我反对说:“我已经结婚了。”
莉莉的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肩头,以迫切的口吻倔强地说:“快叫,叫我。”
我不知道莉莉为何如此迫切地让我叫她老婆,虽然她早已不是我的老婆,可我不想扫她的兴,因为她毕竟是我昔日间的爱,毕竟为我生下了本。
我以温柔的语气叫了一声“奥玛艾”。
我已经意识到“阿那大”和“奥玛艾”是日本语,因为莉莉毕竟有过嫁到日本的历史。
莉莉的内心得到了满足,她的嘴儿吮起我的脖项来,吮得我脖项痒痒的。
我的心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预感袭扰我的心头。
突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徐春凝的幻影,似乎徐春凝正在凝视陷入不轨深渊的我。
这一时刻我发现,我的心依然停留在徐春凝的身上。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在内心坚决地说着“不”字,以极快的步伐将莉莉抱到了床上。
莉莉搂着我的脖项不松手,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盯出了一团充满渴望的火。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