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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的震动令所有人都不安起来。

　　白骨衣看向楚小舟惶恐的表情，旋即第一个冲向神夜寺，所有人紧随其后。当他们再次穿过院落来到屋内，发现北面刻印着机关术的墙壁，居然被翻转了过来，中间露出一道缝隙。

　　白骨衣疑惑地上前一推，开了，原来是扇门。

　　随着地面的颤抖，屋内的墙壁也隐约出现裂痕。众人进入门内，发现里面又是一条向下的通道。在黑暗中行走的时候，随着震颤不断有碎屑从头顶散落，就这样在不安中一路前进，最终魔盗团找到出口，走入一片阴暗的空地。

　　这片空地的辽阔程度，可以和地下迷宫相提并论。

　　魔盗团刚刚进来的时候，差点找不着方向。转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发现远处高大的建筑群。无数铁塔纵横交错，彼此之间以金属丝线相连，而在铁塔群中间，还有一座更为高耸的巨塔。

　　事实上与其说是塔，倒不如说它更像火药桶。

　　那座被铁皮层层包裹的巨型火药塔，通过丝线与周围的铁塔群紧密相连。如果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塔中心位置隐约散发着光芒，似乎在持续不断地燃烧。

　　这时若是低头看向地面，就能发现震动的根据，就是这座巨塔。

　　白骨衣站在巨塔之下仰望，宛如仰视巨人的蚂蚁。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身后的同伴：“我们要找的大杀器，应该就是它了。”

　　噼里啪啦和步足惜闻言也抬头看去，不禁出神。

　　那个镜尊口中，可以在瞬间抹除整个世界的恐怖武器，原来就藏在这里。

　　它像是始终沉睡在黑暗中未醒的猛兽，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

　　旋即，步足惜道：“我终于知道，地下迷宫的能源是从哪里来的了。并没有什么地下水，而是它，通过燃烧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噼里啪啦问道。

　　“应该是莫移花过度使用能源，导致它不稳定的缘故。”白骨衣分析道，“他虽然一直在调用地下的机关，但应该也不知道，整座皇宫的能量都来自于神夜寺。”

　　“它会爆炸吗？”楚小舟担忧道。

　　白骨衣摇了摇头，继续道：“按照镜尊的说法，只要不打开引爆装置，应该都没事。”

　　噼里啪啦闻言，连忙窜入建筑群中：“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引爆装置带回去，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旋即，步足惜也走入铁塔当中，只有白骨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小舟察觉了异样，问道：“你怎么了？不去找吗？”

　　白骨衣回头看她，神色凝重道：“你说有了这个东西，就能够镇服皇帝和镜鉴司，就能推行公正的律法了吗？”

　　楚小舟一怔，无法回答。

　　这时叶寒蝉却忽然道：“它只会激发更多的矛盾。”

　　楚小舟和白骨衣同时看向他，叶寒蝉继续道：“杀手榜上，我自认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但是那些排在我后面的杀手，迟迟没有向我发出挑战，只是因为不敢，而不是不想。事实上，他们想极了，一旦我露出弱点让他们抓准机会，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白骨衣苦笑：“是啊……眼前这个杀器，又何尝不是这样的道理？足以毁灭天下的武器，能够让所有人害怕，但也会让无数人都觊觎它。会有人来争夺，也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开发更强大的武器。南周迷宫里的机关陈列，就是最好的例证。”

　　说话间，噼里啪啦抱着一个构造复杂的铁箱子跑了回来：“骨头哥，我找到了！”

　　眼见白骨衣神色低沉，噼里啪啦一楞，旋即埋怨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我们的任务完成啦，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白骨衣看着她，许久，缓缓开口道：“噼里啪啦，要不我们还是把它毁了吧。”

　　噼里啪啦脸色一变，连忙抱紧铁箱：“什么意思？”

　　这时步足惜也闻声回来，看看白骨衣和噼里啪啦，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白骨衣抬头望向上方，旋即道：“想想我们刚来云枢城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光是前朝的一群机关兽，就能引发这么大规模的恐慌。我们真的，要让这么恐怖的武器重见天日吗？”

　　步足惜沉默了。

　　被机关兽的火炮一击，现在背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不一样。东西在我们手里，能出什么问题？”噼里啪啦反驳道，“我们不就是拿它吓唬吓唬皇帝和镜鉴司吗？”

　　白骨衣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手里握着它，势必引发各方的觊觎。你们想过，如果它落入别人手里会发生什么事吗？光是一个莫移花，就能造成这么恐怖的影响，外面那些人的心思，可比莫移花复杂得多。没错，皇帝和镜鉴司都会害怕，但他们不会服气。”

　　“可是……”噼里啪啦还想驳斥，却想不出说辞。

　　“就算杀器一直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又成了什么人？”白骨衣又道，“到时候镜尊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光靠我们几个是不可能推行律法的。无数的官吏将靠近这个权力中心，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初心不改吗？猜忌、争权夺利……到时候，世道只会更黑暗。”

　　噼里啪啦也沉默了。

　　她耷拉着脑袋，想起了当初被颍川官府害死的疯大师。

　　她不想自己也变成和官府一样的人。

　　白骨衣最后道：“如果我们毁了它，一切就结束了。但如果我们把它带走，那么一切就才刚刚开始……”

　　大地持续震颤，众人缄默不语。

　　随着不断抖落的碎石和灰尘，铁塔群也开始摇晃不定。

　　魔盗团三人陷入了沉思。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的行动，几度身陷险境，他们集齐昆仑泪、盗取禁机令，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许久，步足惜从古琴中抽出长刀，交给白骨衣：“我支持你。”

　　白骨衣一愣，旋即道：“谢谢你，木头。”

　　噼里啪啦这时抱着铁箱，也长叹一口气：“唉，拼死拼活都是为了这个玩意儿。罢了，这世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拯救。”

　　说罢，她把铁箱交给了白骨衣。

　　他给了噼里啪啦一个感激的眼神，旋即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在地上。

　　然后，手起刀落。

　　只听见咔嚓一声，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引爆箱被斩成两段。横截面上精密的机关布置完全被破坏，再也无法打开。

　　步足惜面无表情，心里却波澜万千。而噼里啪啦则是扁着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白骨衣终于长出一口气，回头看向楚小舟，笑了。

　　与此同时，大地停止震颤，原本不断延伸在裂痕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最后一块碎石落下激起细微的尘土。

　　一时间，整个地下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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