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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硝烟愈发浓重。
原来企图逃跑的囚犯,这时都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成为神行客的下一个目标。
神行客慢悠悠地移动到阁楼前,余辜方才丢出了烟雾弹,导致他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把整座楼毁掉。
他轻轻拍了拍右手边的铁箱,机关缓缓打开,对准了阁楼。
就在这时,余辜一跃而下。
落到神行客面前的时候,余辜因为伤势严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时他的战甲已经严重损坏,无法再穿了。无奈之下,余辜捡起士兵用的头盔和铠甲给自己套上,就这样勉强来到了对手面前。
神行客打量着奄奄一息的余辜,不禁笑道:“怎么,还想和我打?之前都打不赢,现在你连战衣都没了,算个什么?”
余辜闻言,无力地笑道:“要是不把你给解决掉,那也太对不起我倒下的伙伴们了。”
神行客盯着他,沉着嗓子道:“原来你还记得那些为你倒下的伙伴啊?”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把余辜给说懵了。
他疑惑地看着面色凝重的神行客,道:“刚才我就一直没想明白,你好像特别恨我?”
神行客抬头看向天空,沉默许久,才道出一句:“因为你越狱,我的朋友都死了。”
余辜闻言,先是吃惊,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神行客在进入龟狱浮屠之前,是一个流浪的机关师。
他前半生杀人无数,漂泊不定,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归宿。
直到他进入龟狱浮屠,生活才算平静下来,神行客因此得以收敛心性。从前行走在世间,他觉得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相信的,因此还平添了许多无端的杀戮。但在监狱中,他却放下了猜忌,甚至交到了真正的朋友。
然而就在余辜大闹龟狱浮屠之时,神行客的挚友全被刀红线一行人趁乱杀死,他自己也被逼着做出滑翔翼,跟他们逃离监狱。
多年平静的生活,已经完全抹去这个流亡者的狼性。
一直到刀红线丢下他以前,他都天真地相信自己只要努力给他们制作武器,就能活下去。
但直到背着他来到这座小镇的同伴,死在他面前,神行客才明白一件事。
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他重新变得面目狰狞,变成了当年那个杀戮成性的独行者。
“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神行客的机关再次对准余辜,“只是因为,你把我原本的生活给毁了。”
铁箱之中弩箭齐射,余辜连忙往后退去。
神行客已经红了眼,他发誓今天要让余辜丧命于此,座下的机关巨足在街道上狂奔,一路追杀着企图逃跑的余辜。
余辜的速度并不快,但是他往往会在某处突然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诡异地出现。
其中有几次神行客就已经把他炸飞了出去,但余辜的身体从空中落下以后,居然消失不见了。神行客找了半天,才发现余辜绕到另一条街上,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神行客没有那么容易追上他,而余辜也不可能近神行客的身。
这让神行客愈发暴躁,以致于没有发现,与此同时楚小舟手里握着一根细长到几乎看不清的丝线,按照余辜设计好的路线,正在各条街道中来回狂奔。
那是余辜飞跃束高阁时用的丝线,可以无限延展,同时坚韧无比。
轰的一声。
又是一发火炮,余辜被余波震飞,再次倒在了烟雾弥漫的废墟当中。
神行客逐渐逼近,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再次开启铁箱。
这时,周遭原本噤若寒蝉的囚犯们忽然怪叫起来,四处逃窜,甚至从神行客的面前飞驰而过,仿佛全然没有看见他似的。
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的余辜,也见到了这一幕诡异的场景。
紧接着,二人便发现远方传来了马蹄声,原来是朵颜卫从北面进入了镇子。
就在这时,楚小舟的身影也从北面出现。神行客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余辜必然有什么阴谋,刚刚一定是在拖延时间。
神行客旋即朝楚小舟射出两道弩箭!
余辜见势不妙,连忙回头挥手吼道:“快躲开!”
刚刚将丝线拉到指定位置,正准备打结的楚小舟,忽然见到两支弩箭破风而来,连忙转身避开。紧接着神行客再度暴起,朝着余辜冲来。
“只能提前收网了!”余辜一咬牙,右手骤然往上一抬。
原来丝线的另一头,一直握在余辜的手里。随着他猛地一拉,神行客发现,无数丝线瞬间朝着自己围拢过来。
他早就落入了楚小舟布置的天罗地网。
神行客连忙想要抽身脱离,但丝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顷刻之间,数不尽的无形丝线从各个角度横切过来,将他的铁箱连同其中的武器,全都分割成了无数块!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金属落地的声音。
神行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武器,只剩四只移动的机关巨足。
他恶狠狠地盯着余辜和一旁的楚小舟,此时神行客陷入了无数丝线组成的囚笼当中,若是移动失误,随时可能被切成碎片。
朵颜卫的铁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惜,还是被你发现了。”余辜手握丝线道,“如果计划没有被你中途打破的话,你现在四面八方应该都没有退路了。”
神行客闻言,神色凝重。
现在他左右都被丝线拦住去路,前面挡着一个余辜,而他身后则正是朵颜卫来的方向。
幸运的是,朵颜卫进入镇子以后便四散开来,到处抓捕囚犯。如果神行客这时选择突围,借助机关巨足,完全有机会逃出生天。
“下次,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神行客抛下最后一句话,决心不再和余辜纠缠。
但就在他转身要走之时,余辜忽然点燃信号烟花,嘭的一声射向了天空。
正在镇子各处追捕囚犯的朵颜卫,这时都纷纷抬头看向烟花。
“那是镜鉴司的信号?!”
“那个方向有情况,赶紧集合!”
神行客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余辜,这时余辜缓缓抬起头,笑了。
朵颜卫再度集结,从北面朝这条街疾驰而来,最后逃离的路被彻底封死了。
“你疯了吗?!”神行客暴喝一声。
余辜指了指自己身后,沉声道:“路只有一条,想走,从我身上踩过去。”
神行客陷入了狂怒,嘶吼着朝余辜飞奔而去。他内心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要用机关巨足将这个可恨的家伙碾死。
神行客迎面而来,余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污,伸手挑动丝线。天罗地网随之而动,无数的丝线纵横交错,直接将一只机关巨足切成了两半。
但是神行客没停下前进的步伐,他眼里只有余辜。
余辜见势再次两手一拉,左右两边的丝线一齐切向神行客,再次将两条机关巨足斩开。神行客坐在座位上剧烈摇晃,但这仍然挡不住他的进攻。
下一刻,单腿的机关巨兽一跃而起,压向余辜。
然而这时丝线已经用尽了。
从天而降的神行客,在余辜头顶上是一片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太阳。
关键时刻,是楚小舟大喊了一声:“余辜!”
他回过头去的时候,楚小舟刚从身边的尸体手上抄起一把弩,随即朝着余辜这边扔来。
下一刻,余辜接住弩,朝着神行客,发射。
“没有战甲,我也能赢你。”这是余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面目狰狞的神行客从座椅上被射下,失去控制的机关巨足直直从空中坠落。随着两声闷响,神行客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余辜与机关巨足擦身而过,尽管没有受伤但也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楚小舟见状,马上冲出来扶住余辜。
余辜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便觉得浑身剧痛:“赶紧走,去找木头他们……”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了,楚小舟背着余辜逃离战场,而这时神行客已经瞥见了朵颜卫的身影。他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但是座下的机关尽数被余辜摧毁,他根本无计可施。
神行客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爬走,但是朵颜卫此时已经冲到他面前,下马要将他捆起来。
神行客一边挣扎一边指着远处,咆哮道:“余辜,余辜跑了!你们快去抓!”
为首的那个朵颜卫见他一阵乱叫,疑惑道:“什么余辜?”
他们朝楚小舟离开的方向看去,街道上却只有刺鼻的硝烟和散落一地的武器装备,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影。
……
…… 魔盗白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