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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暮原,蒹葭海。
大片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空气里溢出植物特有的清香。这里并没有海,但从天空中俯瞰下来,芦苇荡如同浪潮般绵延起伏,让这里比大海更令人动心。
魔盗团踏入芦苇丛中时,风拂过余辜的头发。他一眼望去,蒹葭海看不见尽头,远处几乎与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焦灼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楚小舟下了马,走到余辜身边,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蒹葭海吗?”
在皇城的时候,她曾几次到过京郊的蒹葭湖,那里便是效仿蒹葭海起的名字。然而那片枯草丛生的湖,完全没法和眼前的人间胜景相比。
余辜指了指不远处:“那里就是风暮湖吧,河老头一直想回来看一眼的故乡。”
这时,步足惜走过来,示意前方有动静,魔盗团众人旋即往那片芦苇丛中看去。
一个浑身吊着无数丝线的女子,迈着僵硬的步伐从芦苇里探出头来。再仔细一看,那原来是个傀儡。
“刀玛,蜃楼六道的傀儡师。”步足惜淡淡地道。
旋即,一个面带斗笠、身穿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从傀儡身后出现。他右手握着一杆长刀,左手端着一个裂痕无数的花盆。花盆上是一颗枯树,而再往上瞧,便能看见一个入定的老僧,他下半身和树根连结在一起。
“影武生,须弥勒。”步足惜又道。
然而小欢喜却始终没有现身。
魔盗团众人四处寻找无果,旋即却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你们可是让我好等啊,现在我终于知道,鬼青衣选择的结果了。”
余辜闻言,随即按动背后箱子的机关按钮,无数零件依托磁力缠上他的身体,瞬间化身为白骨衣。与此同时,噼里啪啦将天诛臂合二为一,步足惜也从背后的古琴中缓缓抽刀。楚小舟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应战。
面对蜃楼六道的三人,魔盗团已经站成一排。这时李幕重也威风凛凛地走上来,站到白骨衣身边。
“嗯?”白骨衣愣了一下,还以为胖子想跟他们并肩作战。
结果李幕重刚刚耍完帅,重新见到蜃楼的三人又怂了,连忙缩回去道:“你们要加油啊!”
紧接着小欢喜的声音再次在芦苇荡间响起:“我们再玩个游戏如何?”
“耍了我们这么多次,还没玩够吗?”白骨衣一边四处寻找他的真身,一边回应道。
“我们两边交手,如果哪方输了,就全都跳进风暮湖自我了断!”小欢喜激动地道。
此时傀儡乌鸦盘旋了一圈,回到步足惜身边。他和白骨衣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找到小欢喜的位置。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陪你玩了。”白骨衣咬牙道,“只是你的几个兄弟姐妹,愿意陪你一块儿死吗?”
他看向影武生他们,然而那三人一声没吭。
这时小欢喜兴奋地笑了:“放心,若是我们输了,我一定亲手把他们推下去,嘿嘿嘿……”
听到这里,魔盗团众人不禁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旋即,众人再次看向蜃楼六道的三人,屏息凝神。虽然须弥勒和刀玛好像都没有睡醒一样,只有影武生一直握着刀面向魔盗团。但是杀机往往就在一刹那出现。
双方对峙的瞬间,任何风吹草低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下一刻,影武生挥刀暴起,朝着魔盗团冲过来。
众人立即四散开,只留下白骨衣站在原地,等着对手上门。噼里啪啦钻入密集的芦苇荡中,准备瞄准影武生。但是对方的速度快得出奇,顷刻间连续挥出几刀,白骨衣没有要还手的意思,脚步辗转腾挪,不停往后退去。
影武生的刀几度劈到面前,白骨衣伸手拿腕甲去挡。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一时响个不停。
眼见一连串招式都没能奈何退走的白骨衣,影武生斗笠下的脸也沉了几分。
就在这时,白骨衣突然原地站定。影武生抓到机会,暴喝一声,手中的刀往上一挑。随着他一个翻身,刀刃在空气里几乎要拖曳出一道流星,朝着白骨战甲狠狠落下。
谁知这时步足惜在背后出现。白骨衣抛出钩锁,越过影武生被步足惜接住,使劲一拉。白骨衣身子一低,贴着地面滑向步足惜。
当影武生一刀落空,转过身来时,二人竟没入芦苇荡中不见了。
他立马意识到不妙。
原来方才白骨衣不战而退,一直都是在拖延时间。他知道蜃楼六道不好对付,一开始只能从最弱的下手。刚刚他争取的片刻工夫里,步足惜已经利用傀儡乌鸦找到了刀玛真身的位置。作为傀儡师,刀玛无疑是三人中最弱的。
白骨衣和步足惜一齐杀到刀玛面前时,影武生回头追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红衣女子,坐倒在草丛里,垂着头。那正是刀玛的真身。
转眼间,二人一齐朝她出手。本以为能够一招制敌,谁知刀玛忽然抬头,诡异地笑了一声,双手便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一般,木讷地抬了起来。
旋即,刀玛浑身的关节处探出无数利刃,她跃起身凌空一卷,朝着二人反攻过来。
白骨衣和步足惜当即脸色巨变。
眼前的刀玛居然也是一个傀儡?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刀玛身上牵连着的无数根丝线,随着她用力一扯,原本站在另一头的傀儡也朝着他们包围过来。
原来刀玛竟将自己也做成了傀儡,真身与傀儡互相控制,并无差别。然而不知道真相的对手,往往会疏忽大意,落入她的陷阱当中。
情急之下,步足惜和白骨衣只能往两侧退去,但这时影武生又追了上来,缠住二人。
楚小舟和噼里啪啦正要赶过来支援,而刀玛则借着傀儡与真身之间的丝线,拦住了她们的去路。紧接着她又把傀儡甩向须弥勒,他已经老僧入定般待在原地多时了。
须弥勒的双足早已缠入树根,无法行走。
面带微笑的傀儡落到他面前时,双手捧起他座下的花盆,然后猛地朝白骨衣的方向一抛!
飞入半空中时,须弥勒骤然睁开双眼。
眼看须弥勒砸向自己,白骨衣和步足惜出手应战,谁知花盆轰一声落入地面的同时,须弥勒一手压制一人,几乎要将二人也都按到地面上。
当步足惜和白骨衣奋力躲开那一击,再围住须弥勒混战之时,发现原来这个老僧才是蜃楼六道中武艺最高的。尽管须弥勒不能移动,但只要近身搏斗,方寸之内无敌手!三人交手几回合过后,想和须弥勒拉开距离,但却发现自己竟退不出去半步。
关键时刻,是噼里啪啦用天诛臂从远处射出一发弩箭,须弥勒身子一矮躲了过去,二人才得以勉强抽身。但是旋即须弥勒便回过神,伸手要拉回他们。
步足惜已经逃了出去,但白骨衣眼看就要被拉回去。
他连忙从腰间甩出几枚飞镖,在须弥勒用手指轻轻弹开的瞬间,跟着步足惜退到了老僧三尺之外。
飞镖落了一地,须弥勒看向二人叹了口气:“怎么,不敢再近身交手了吗?”
这时白骨衣却诡异地一笑,道:“你输了。”
须弥勒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便低头发现那几枚散落在自己周遭的飞镖,全都伸展成了细长的铁索,一头缠住了自己的身体和双手,一头死死嵌入地面。
一时间所向无敌的须弥勒,竟然动弹不得了!
被困在原地的须弥勒没有慌张,却也没有试图挣脱,只是平静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白骨衣扯了扯嘴角,道:“临时想的地缚术,专门送给你的。”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们闲谈,因为影武生和刀玛再次逼了过来,但与此同时楚小舟也追了上来。
白骨衣往左边闪去,跟楚小舟共同招架影武生的刀法。
步足惜则往右边飞驰去,主动冲向刀玛和她的傀儡,他本想挥刀切断对方控制傀儡的丝线,但尝试几次后却发现那丝线竟然斩不断。刀玛笑了,在真身与傀儡的夹击之下,步足惜一边留神她控制丝线的路数,一边往后退去。
狂风骤雨般的进攻,掀起漫天芦苇叶,几乎要把步足惜逼到风暮湖边。
但所幸在一脚踩进湖水之前,步足惜终于摸清了她驾驭傀儡的手法,随即伸手一甩。
步足惜的速度太快了,刀玛甚至不知道他甩了什么东西出来,但她好不容易看清的时候,连结着她与傀儡的线,已经被一种更细更坚韧的丝线缠绕上了。
赫然正是余辜用来切割神行客的丝线。
随着刀玛脸色一白,步足惜淡然道:“我切不断你的丝线,但可以把傀儡变成我的。”紧接着他手中的丝线一拉,刀玛的真身连同傀儡,便随心所欲由步足惜锁所掌控了。正在和白骨衣、楚小舟激战的影武生,本来占据上风,结果这时刀玛从天而降,将他缠住,局势一下子逆转了。
傀儡和真身轮番进攻影武生,刀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步足惜掌控着自己的四肢,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然而影武生没那么容易对付。
白骨衣抽出身来,浑身每个关节上覆盖的战甲都翻转过来。修好的白骨战衣,每个部分都安装上了琉璃镜。这时太阳光照射下来,打在白骨衣身上,顿时折射出无数道光线。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噼里啪啦开始飞速移动,穿梭在芦苇荡中,安置另外的琉璃镜面。
当影武生好不容易逼退刀玛,回过头来时,发现了震惊的一幕。
他身边的每一根飘荡的芦苇,全都变成了白骨衣的模样。一时间他竟被无数个白骨衣所包围,不知道该往何处挥刀。
他转过来,转过去,脸上一片茫然。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弩箭穿透芦苇荡朝着影武生电射来。尽管他找不出真正的白骨衣,但预判危险的能力却还在。那一瞬间,噼里啪啦失算了,眼看弩箭就要落空。
千钧一发之时,楚小舟冲向影武生,凭空一抓,便握住了高速移动的弩箭。然后就在对手愣神的瞬间,楚小舟凌空跃起,直接将弩箭插入他的肩膀。
随着影武生一声痛呼,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地,步足惜也收拢丝线将刀玛捆住。
蜃楼三人,在魔盗团联手作战中,全部落败。
“看来经过那么多实战,你的武艺也越来越纯熟了。”白骨衣赞叹地看着楚小舟。
“那是,我可是镜鉴司第一女捕快。”楚小舟得意地叉着腰。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到楚小舟头顶。她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张花脸,正是身穿戏服的小欢喜。
他终于出手了。
白骨衣见势不妙,连忙拉开楚小舟:“小心!”
从天而降的小欢喜,一击落空,随即追着白骨衣攻去。白骨衣和噼里啪啦连忙再次转动银华琉璃镜,无数芦苇再次化身白骨衣,将小欢喜团团围住。
但他并没有像影武生一样惊慌失措,反而微笑舔舐着自己的嘴角。
下一刻,小欢喜暴起,朝着右前方攻去。他一把揪出白骨衣的真身,随着光线与镜面错开,其他白骨衣的倒影瞬间全部消失。
然后,小欢喜一拳轰在白骨衣胸口上,将琉璃镜砸了个粉碎。
漫天的粉末在芦苇荡中纷飞。
紧接着白骨衣也飞了出来,直接摔到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吃力地爬起来。
“真疼啊,咱们可是狱友啊,你用得着这么狠吗?”白骨衣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看向小欢喜道。
小欢喜看看自己的拳头,被割破皮渗出了血,反倒十分开心:“大名鼎鼎的幻术师白骨衣,也不过如此啊。”
说到这里,白骨衣神秘地一笑:“你知道碎掉的镜子里有什么吗?”
小欢喜一愣,想起刚刚镜子被击碎以后,扬起的碎片和粉末,似乎闪着晶莹的光芒。
“有毒?”话刚说完,他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
白骨衣本以为小欢喜还有后手,正准备冲上去抢占先机。谁知道这时小欢喜举起双手,笑道:“我们输了。”
就这么结束了?
白骨衣楞在原地,疑惑地打量着他。
身后的步足惜冲了上去,把小欢喜按倒在地,一拳、一拳,又是一拳,直到把他打得嘴角渗血,小欢喜却看着悲从中来的步足惜,一边怪叫一边大笑,似乎很享受被殴打的感觉。
眼见小欢喜就跟感觉不到痛一样,步足惜愣住了。旋即他垂下头,握紧双拳,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白骨衣于心不忍,上前把步足惜拉开。
小欢喜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血一边爬起来,兴奋地看了白骨衣一眼,然后转身走开。白骨衣警惕地盯着他,但他却跟没事人似的把影武生扶起来,给刀玛松绑,然后再把没法移动的须弥勒扛到自己肩上,把他们都驱赶到了风暮湖边。
“愿赌服输,从此世间再无蜃楼六道。”小欢喜最后跟白骨衣这么说道。
白骨衣望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风暮湖,水流湍急,如同无底深渊,若是跳下去必死无疑。
他至今还没有反应过来,蜃楼六道居然就这么输了?
白骨衣看了看聚过来的魔盗团众人,压低声音道:“这个疯子没那么简单,都做好准备,小心他突然袭击我们。”
然而话音未落,小欢喜一脚一个把刀玛、须弥勒和影武生全都踢了下去。最后他微笑看向白骨衣,自己也往后一仰,一头扎进了风暮湖里。
白骨衣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跑上前去确认的时候,水流快速涌动,湖面深不见底。只见四人慢慢往下沉去,在白骨衣的视线中越变越小。
蜃楼六道再无踪迹。 魔盗白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