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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辜从来没看过如此庞大的云团,像是茫茫的白色海洋,余辜一头扎落进云团内部,光线也一下子暗淡起来,铅灰色的浓雾里交缠着飓风,四周暴裂着灼目的巨大雷电,像是上古神邸手中的矛叉,将碎云搅拌地如同末日一般恐怖。
余辜粗糙的飞鸢双翼,在狂风里剧烈颤抖,好像随时就要被撕碎。余辜一向胆大妄为,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也吓得闭上了眼睛,忽然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左翼,易燃的帆布很快被烧着,冒起了浓烟,余辜失去了平衡,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忽然又一下破空声起,他的身体穿过雷暴云团,展露在他身下的是广袤的大地,大地上有数不尽的湖泊,泛着月光如镜,美不胜收。
扑面而来的风及时吹熄了翼上的火,但是下坠速度丝毫没减,再这样下去,余辜肯定要摔个粉身碎骨,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旋身而动,将破碎的帆布拽在腋下,天地在他身前倒悬,这稍微降低了他降落的速度。
渐渐地,视线中渺小的古战场和人影都逐渐放大,余辜看见了在地面上等待自己的步足惜和噼里啪啦。
那一刻,三人的眼神一对,全都难掩激动之情。
步足惜和噼里啪啦在发现余辜即将落下的时候,迅速朝两边散开,在半空中拉开了一张结实的巨网,正是之前大闹镜鉴司时偷来的天罗地网。
余辜准确地扑入网中,身后的飞鸢之翼双双折断,然而他毕竟是万丈高空跳下,坠势只是稍微减缓一些,依旧往地上砸落。
步足惜当即出手,准确地拽住余辜单臂,借旋身之力,将下坠之势转换成平转之势。
因为距离太近,余辜只能被动地盯着步足惜双眼上的黑布条,步足惜隔着黑布条,仿佛也在深情地望着余辜。
在一片火红的萨日朗花丛中,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贴面而转,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直到傀儡乌鸦一声鸣叫,盘旋落在步足惜肩上,两人才惊慌着分开。
噼里啪啦年纪还小, 哪里懂男男之事,见余辜毫发无伤,便欢喜雀跃地跑了过来。
“骨头哥,你没事吧?”
“我可是白骨衣……就这点高度……呕!!!!”
余辜刚想自吹自擂一番,好掩饰刚才的尴尬,谁知刚才转了太多圈的缘故,竟然把自己转吐了。
一炷香后,余辜终于吐啊吐啊吐习惯了。
“终于脚踏实地了!我果然不适合轻浮啊!”
余辜激动地拆下自己的滑翔翼鸢,自由地呼吸着风暮原上的新鲜空气。
忽然天空中出现一声尖叫,自从这声尖叫出现,就没再停过。
几人定睛一看,一个大胖子也乘着滑翔翼鸢坠落下来。
“我去,忘了还有人!快去接他。”
李幕重虽然胖,幸好他的滑翔翼鸢没受损,被草原上的风托举着滑翔了一段后,居然顺利着陆了。
“我的天,我们居然真的成功了!”
死里逃生,李胖子太激动了,当即想冲过来和余辜拥抱,余辜一看又是个男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躲开。
“怎么只有你?阿丑呢?”
“阿丑?”
两人这才想起来,一起抬头望高空看去,那里再未出现新的身影。
余辜脸色一变:“他没有跳下来吗?”
李幕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跟在你后面跳下来的,一路都没敢回头。”
这时步足惜牵来事先备好的骏马:“要走吗?如果上面囚犯们的混乱平息了,恐怕就会派人来抓我们了。”
“是啊,镜鉴司反应神速,拖不了太久的,我觉得别管阿丑,咱们逃命要紧。”李幕重也劝道。
余辜看了二人一眼,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再等一会儿,阿丑一直没出卖我,我也不能放弃他。”
于是几人傻傻地望着天空,天空很空,那里什么也没有。
阿丑迟迟没有跳下来。
“对了骨头,禁机令倒手了吗?”
步足惜其实并不在乎阿丑的安危,见余辜安全后,他更担心禁机令是否到手。
“当然到手了!”
“在哪?”
“唔,……还在上面。”
“上面?龟狱浮屠?”
“是啊!”
噼里啪啦猜测道:“我明白了骨头哥,你是不是被人突然抓了太丢人,准备用白骨衣的身份再偷回来,这样更有面子?”
余辜假装认真看天空,不敢回应,过了好久,才幽幽说道:“其实,……我白骨战甲也在上面!”
噼里啪啦大吃一惊:“骨头哥你疯了,没有白骨战甲,没有禁机令,我们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步足惜也有些吃惊:“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是有些麻烦!”
“很棘手吗?”
“十分棘手!”
“你遇见了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听说过一个踩着乌龟的呆毛少年么?”
“归毛毛?”
这下换余辜震惊了:“你认识他?你居然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步足惜道。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更让人震撼无比的话。
“他是我……师父。”
“你师父????那个强悍地不得了的小鬼,是你的师父?”
“他不光是我师父,我背上的琴,也是他送的!你遇上他还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他看上去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上次阿丑跟我讲他的故事,我还想问来着,他到底多大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收我为徒的时候,好像已经五十好几了!”
“你师父保养的真好,跟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呗?”
“对不起,秘密!”
“喂,黑木头,你跟我还有秘密啊?”
“……”步足惜低头白了余辜一眼:“要不,你先讲讲你跟你师父的故事?”
余辜突然不想再跟黑木头多说一句话了,可是又有一点不服气,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你别拿话呛我,虽说我这次没拿禁机令,也没拿我的战甲,但我有办法让你那个小鬼师父亲手送下来给我。”
“他人虽然单纯,但是速度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阿鱼不?”
“我师娘?”说这句话的时候,步足惜的眼睛被黑布所挡,旁人完全看不出这位黑衣琴师的神情,但是余辜还是感到了他的恐惧。
“你疯了,我劝你千万被打我师娘的主意,上个伤害我师娘的人,已经被我师父邀请去散步了,他所谓的散步你懂不?天下第一酷刑,能让你剥皮见骨,痛不欲生。”
“我……当然不敢拿你师娘要挟他,我还不至于那么作死,我是想说,他如果想救阿鱼,我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就你?真的假的?”步足惜再次怀疑起他们的团长来。
余辜微微一笑,大声说道:“信不信由你,你且等着看吧……说到等,阿丑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下来?” 魔盗白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