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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再说一遍！”
唰的一声，余辜突然手持一柄短刀，架在的王不留行脖子上，那刀居然是王不留行十把不赦刀其中的一把。
“不亏是魔盗白骨衣，我的刀袋里外有两层暗锁，平时我自己取出来都要费些力气，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拿去了，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余辜当然不会理会王不留行的面子，他只在乎一件事，楚小舟。
所以他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楚小舟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所以我劝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乱开玩笑，会死人的。”
“我今天来呢，是真的为了给王爷报信，我发现了那么多杀手，十分担心小舟姑娘的安危，但是直到刚才，我提取西瓜里的毒素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好像被人利用了……”
“什么意思？”
“不管你信不信，西瓜里根本没有下毒，毒素其实在我的刀上。“
“……我信！”
余辜听完这句话，反而放下了手里的短刀，悬空翻掌，短刀凭空不见。
王不留行连忙摸了一下刀袋，短刀居然又回来了，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你反而不怀疑我了。“
余辜说道：“我虽然不信你的人，但我信你的刀，据我所知，这套十恶不赦刀传自你们王家历代先祖，向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历来就没杀过任何一个人，我不信就凭你，就敢忤逆这一套刀的天命，所以我也不会相信你敢在祖宗的刀上下毒。“
“……好吧，你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这么靠谱，本来镜尊大人还担心我没法融入你们魔盗团，但是现在来看，你明显已经收买到我的人心了。“
余辜给王不留行搬过来一张椅子，说道：“那你别愣着了，先干活，别耽误了救人，我们可以一边做解药，一边研究这个事。“
王不留行见气氛缓和了些，连忙将刀袋里最小的两柄短刀取出，在瓜肉里浸湿，又点上烈酒做火烛，在热焰上翻覆烤制，然后小心地将刀刃上熏黑的碳灰刮在碟碗里，细心地研磨着说道：“我当然不会在刀上下毒，那么我刀上唯一能染到毒素的机会，就肯定是给那些杀手验尸的时候，也就是说这里存在着一种可能性，叶寒蝉杀掉他们后，在他们伤口处分别下了青丝雪的朝草毒和暮草毒，因为每具尸体都是单一毒素，所以我很难发现，但是随着我的刀划开的尸体越多，两种毒素在刀上融在一起的几率就越大，最终还是合成了剧毒青丝雪。“
“不可能，叶寒蝉绝不会是下毒的人。“
“你跟他很熟？“
“曾有一战。“
“那你为什么断定不会是他？“
“绝不是他，因为他这个人……太骄傲了。“
王不留行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这个人了，感觉做你朋友或者做你敌人都挺幸福的，没什么差别，你一点都不像一个爱憎分明的大英雄。“
“我从来都没想过做英雄，英雄太无趣了。“
余辜不想再说英雄的看法，接着理性分析道：“我们先抛开叶寒蝉的嫌疑，试着想想还有没其他可能性，按照你的推论，这个人要想成功用毒杀掉小舟，需要同时达到几个条件：第一，知道杀手死了，京都府的衙役们一定会找你当仵作；第二，确认你能获得老余的信任，能够安全进入快活王府；第三，要十分了解老余的性格，确保他会让楚小舟出现在你面前。要达到这三点太难了，你觉得会是谁最有可能办到？”
王不留行磨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不可能是他。“
“是谁？”
“能做到你说的这几条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完全没理由这么做啊。“
“镜尊大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当所有的可能性都被证明不可能的时侯，剩下的看上去有多么不可能，那必定就是真的。“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镜尊大人。“
这下轮到余辜懵逼了：“你意思是，是老头子安排让你来杀害楚小舟？这怎么可能？他几次三番都在保护小舟，甚至都不让我们太过接近小舟，又怎么会下命令杀小舟？“
“他当然没给我下这样的命令，事实上，当我成为镜鉴司的一枚暗棋后，从来没接到过老头子的任何一道命令。我只知道我是魔盗团的隐藏医师，只有你们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才可以表露身份，其他时候，我就是一个卖棺材的邻居。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明白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边缘。
两人的心里同时产生了一个极其沉重的疑问。
“镜尊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一时想不到答案，就在这时，院子之外，快活王的那支千里箭矢射出，巨大的破空声响震得院子里桐叶纷落，楚小舟被箭势波及，眉毛紧皱了一下，哼咛了一声痛，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额头因为疼痛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余辜细心地帮她擦拭干净，催促王不留行道：“好了吗？我怕她撑不住了。“
“好了！“
王不留行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左手里平举着一柄白瓷汤匙，里面滚动着七粒毒丸。
“这是我将毒性中和之后的青丝雪，一共七丸，每一丸的毒性是原来的七分之一，恰好能达到毒发又不致死的程度。“
然后他右手又从贴怀的药包里重重打开一个玉匣，里面正好也有七粒颜色各异的解药：“这就是我们王家祖传的解毒圣药‘七夜悲白发’，我现在左手里是毒药，右手里是解药，你先吃一颗毒药，让毒性侵蚀掉你心脉和骨血，你会瞬间感受到心如刀绞粉身碎骨之痛，你要在完全撑不住的时候，再吃一颗解药‘悲白发’，重塑心脉，重整骨肉，这可能比毒蚀时候还要痛苦，如果你能把这前后两段熬过来的话，就可以吃第二颗，以此类推，一夜一颗，吃到第七夜，如果你还没死。那么你的血液就可以救活小舟姑娘了。“
余辜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果我坚持不到第七夜呢？“
王不留行试着安慰自己的病人：“凡事多往好处想，别那么悲观……也许你今夜都熬不过去了，想那么远干嘛？“
“你大爷！“余辜被这个庸医气到笑出了声，接过一颗毒药，却迟迟没敢放进嘴里。
“怎么啦？这时候怕死啦？“王不留行揶揄道。
“废话，当然怕死了。我从小就怕死。“
余辜盯着毒丸，突然说道：“要是小舟这个时候能醒过来看着我就好了。”
“为什么？”
“我为了她死去活来，一把毒药一把解药地忍受煎熬，她要是能看到，该有多感动啊，说不定当即就愿意嫁给我了……一个伟大男人的光荣时刻，怎么能少得了女观众呢？”
余辜重重叹息一声，脸上重新露出了平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然后轻轻将毒丸放进了口里。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魔盗白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