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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叶竹尊为青门首座,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现在却对来敌摆出来的阵势吃惊不小。
“这片大陆千百年来名将强兵如流星辰光,放眼当今天下,敢称作战无不胜的部队,无外乎有四支:弓骑无双的风暮朵颜卫、攻势无双的战皇楚夜骑、机巧无双的百战千机卫、御防无双的玄甲黑镜骑。
本座以为今天既然已经带来了黑镜骑,什么杀手也好,什么傅晚亭也好,那还不是随随便便就震得住场子了,怎么也没想到碰上了传说中的千机卫……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来这快活王还真小看不得,他手里还是有几张好牌的嘛。”
青叶竹走到铁甲跟前,冷笑道:“年轻人,很高兴告诉你,你现在有资格来挑战我了!回到你的战士中去吧,最迟在第三个回合前,我会拿下你的人头。”
铁甲胸有成竹地引开话题,说道:“这里是皇城重地,我们两方在这里血肉厮杀,未免太不给当今皇上面子。到时候不管是你们镜尊大人,还是我们王爷,只怕都承受不起天子的怒火。”
青叶竹道:“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既然选择了挑战,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说了要破我的黑镜骑玄甲防御阵,又要不动枪戈,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铁甲笑了,知道自己已经顺利把青叶竹引到了自己的话题上。
“世上所有的难事,在真正的能人面前,那都不叫事。“
铁甲右臂在空中划了个奇怪的符号,盾甲之后的千机卫们得了指令,迅速将盾阵解开,十几面机构复杂的盾牌,在两军面前变形组合,形成一排结实广阔的盾桌,紧接着盾面又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无数方块金属凸起凹下,起伏不定,逐渐形成了方块组成的街道城池,山川湖海,虽然徒具轮廓形势,却也比例精准,一眼望去似乎整个天下都一览无余。
“这是我家王爷潜心多年研究的机关成果,叫山河沙盘,可自由设置地形,设置军营驻扎位置和进军路线,设置兵棋种类和阵型等,等双方选定一切后,执各自兵棋进行攻防推演,最终战果几乎上都能与实战的战果等同。……兄弟们,换地图。”
盾桌之上,山河之势再起变化,起伏之间无数房屋城墙立起,一条大街从中划过。两排身着不同战甲的方块兵士分立长街两侧,仔细看甚至能分辨出一边正是玄甲黑镜骑,一边则是银甲千机卫。
“这,这不就是我们脚下踩的方山长街吗?”
“不错,小的斗胆,要以此沙盘与青大人战上七局,一天一局,若是你能胜我一局就算你胜。”
“你意思是我们要在这山河盘上进行七次攻防推演,而你,认为我堂堂首座,连一局都赢不了你?”
“正是此意。”
铁甲完全不担心对方发火,他要的就是对方气急败坏,然后愤而接下这个推演棋局。但是青叶竹性格真得是捉摸不定,忽然没来由地就没了气愤,一脸平和地改变了情绪,说道:“我又不是白门首座那个老赌婆,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铁甲不得已,只好祭出杀手锏,说出来一个人名。
“青大人不想赌,也是明智的……毕竟您不是雷千绝统领,要是他来跟在下赌这几场棋局,我当然不敢如此造次。”
虽然青叶竹职位还在雷千绝之上,但世人谁都知道,雷千绝才是黑镜骑的绝对统领,没有雷千绝的黑镜骑,是没有灵魂的黑镜骑,战斗大也要大打折扣。
贵为青门首座却无实权的青叶竹虽然明面上从未介怀,但私底下却早有芥蒂,最是痛恨别人拿自己和雷千绝比。
看着青叶竹的脸色越来越黑,铁甲知道自己赌对了,但他还是低估了青叶竹的霸气。
青叶竹说道:“自古人们都以为女人不能领兵打仗,更遑论运筹帷幄。那么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同了,本座偏要让你们这种人开开眼界,你的这个狗屁推演棋局我接受了,不过胜败的彩头也要我定。……我俩最好按输的局数定人头,最后哪方输了多少局,就要割给对方多少人头。”
铁甲眉毛抽动了下,狠狠道:“好,就如你所愿,开棋。”
山河盘上一阵轰鸣,代表双方兵士的方格棋子缓缓动了起来。
青叶竹上手用了防守阵法里最保守的云阖阵,防御得是四面八方滴水不漏,铁甲出了奇招,居然用了进攻阵法里的偃月阵,这种阵法一般用在非对称地形里,像长街这种极度对称的巷战地图,用偃月阵无疑是自损兵力。但是谁也没想到,经过一夜的厮杀,在天光初开的时候,铁甲居然在还有半数千机卫的基础上,以绝对的优势赢下了这一局。从开战之初自损的兵力,反而在最后绝境逢生,成为了一支奇兵,单刀直入,插入了云阖阵的正中心。
面对如此冒险的打法,青叶竹不但不怒,反而心服口服,输也输得很开心,与铁甲约好了第二晚的棋局时间,青叶竹哈哈大笑中带人离去,敲响了一家尚未开门的酒铺,喝了几大坛酒当作早饭,然后才回到青门大院昏昏睡去。
快活王府,落桐院内。
余辜因为浑身的剧烈疼痛醒来,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睡在楚小舟卧榻前的地板上,王不留行好心给他找来了被褥,不至于着凉。
王不留行倒是老实不客气地睡在书房的软榻之上,听见了余辜动静,迷迷糊糊打了声招呼,又继续睡下了。
余辜揉揉身上酸痛的地方,起身看了看楚小舟,发现她还在昏迷,平日里颇为英气的双眉皱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噩梦,还是因为中毒后的疼痛。余辜拿了湿毛巾,轻轻为她擦拭了脸庞,又想尽办法喂了她一些水,这才得了空,坐在窗前发呆,手里空着的茶杯里盛满了朝阳初升时的光芒。
“余胖子……”
余辜一晃神,似乎听到楚小舟喊了自己一声,连忙转头,却发现楚小舟根本没有醒来。
余辜苦笑了下,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柔软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不留行也起了床,抓住机会跑到王府的后厨蹭了早饭吃,幸好他良心未泯,也给余辜和楚小舟带了一些回来。
余辜没心情吃,问他道:“小舟这样昏迷,要多久才能醒?”
王不留行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以前中这种毒的人,从来都没有醒来过的。”
见余辜脸色十分不悦,王不留行连忙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小舟能坚持到你试毒的第七天,喝了你的血,她肯定就能醒来了。”
说完又好死不活地多嘴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坚持到第七天。”
余辜当即发了火:“我发现你作为一个医师怎么心态那么丧,张嘴闭嘴都那么悲观,真想把人活活气死啊?”
王不留行嘿嘿解释道:“我当医师是副业,我正业是卖棺材嘛,天天办丧事,嘴巴当然丧了,这都是职业习惯,你以后习惯习惯就好了。这样,我先回棺材铺子补个回笼觉,晚上我过来开始今天的试毒,那今天白天呢,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多吃点,要不然……”
“闭嘴,要走就快走,你再多说一句丧气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动手?”
王不留行嘻嘻哈哈就跑开,半点都没有成年大叔的稳重样子,他前脚刚迈出门去,后脚就听到了一声呼唤。
王不留行回头,看到余辜惊讶的站起身来,盯着床榻上的楚小舟。
那一声微弱的呼唤,果然是从楚小舟的唇间发出。
“余……胖……子,饿死我了。”
在两个大老爷们的注视下,楚小舟缓缓睁开眼睛,肚子里发出了咕嘟嘟的声响。 魔盗白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