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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舟从储物架冒出给脑袋来：“这倒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对了，那个连环车祸最后怎么处理的？”
张玿晗：“是司机疲劳驾驶导致车祸发生。”
初云舟边跟他说话边寻找：“就没有发现其他疑点吗？”
“没有。”张玿晗换了一个储物架继续找，“货车没有被人做过手脚，问题只出在货车司机上。可是那个货车司机的供词听着也有点奇怪。”
“哪奇怪了？”
“他说他一路上都开的好好的，突然瞌睡就上来了，等他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翻车了。”
初云舟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检查过货车司机的身体吗？”
“我拜托同学帮我采了一点司机的血交给苏影化验，什么都没有。”张玿晗抿嘴，摇了摇头，“他没有服药。”
苏影把结果交给他的时候，还说是他想多了，也许是那个货车司机想要减责，说谎骗你们的呢。
好像只有这种解释了。这件交通事故本身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张玿晗这么执着，也无非是因为他的感觉，没有真凭实据。
初云舟见他情绪忽然低落下去，知道他此刻可能在心里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她轻笑一声：“想不通就别想了，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能怀疑自己，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都要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
这是一句鼓励他的话，可是张玿晗却觉得她话里有话。
隔着一个储物架，他看不见初云舟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语气与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他心里莫名地慌起来了。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陆远线人的代号。
而且，初云舟出现的时间也很吻合。陆远做事小心谨慎，他在查雷氏的时候就不可能猜不到雷氏会对他产生报复。这个计划关系重大，而他和白云更是在计划里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陆远对线人的保护可谓是严密到极致，从他的记事本上也只是找到一个名字而已，其他的根本就无处可寻。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他在出事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白云的存在了吗？那整个祭海计划也将搁浅。
除非，白云会主动来寻找下一个计划执行人。
张玿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没有问过李局，为什么会是自己。
在调来之前，滨海市局给出的解释是因为淮城市局刑侦队在一年多前的抓捕行动中损失惨重，队长英勇牺牲，副队长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所以才要派他过去暂代副队长一职。可是现在，这可不是暂代了，直接从副升正了。
直到今天，李局告诉了他陆副队受伤的原因，他又疑惑了，市局把他调到这里来，根本就不是因为刑侦队损失惨重，而是因为看中了他，要让他来代替陆远在祭海计划里的角色。
那到底是谁选中他的？难道是李局？
祭海计划具体是什么，李局也没有告诉他，如果是故意不说，那不太可能，因为所谓时机也已经到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瞒着他的。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李局也不知道祭海计划。
如果李局不知道，陆远躺在医院里也不可能会特意醒过来告诉他，那只有，白云来告诉他了。
初云舟，会不会是白云呢？
他的心乱成一片，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根本就无心去找档案。
张玿晗一边在心里否认，另一边又忍不住不去猜想，整个人都快要分裂成两个人了。一个支持初云舟不是白云，另一个叫嚣着她就是。
如果初云舟真的是白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不用去费力寻找，她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初云舟正半蹲着身子一路看过去，余光瞟见张玿晗在看自己，便向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那束从通风口照进来的天光就斜斜地横在她面前，即使她躲在天光的阴影里，透过光，张玿晗也能看见。
顿时，心里的复杂纠结一扫而光。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初云舟还是初云舟。
如果她真的是白云，就一定会告诉他。
如果她不是，就会陪自己一起去寻找白云。
储物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光线就从那个通风口里照进来。在那一束光里，浮着粒粒尘埃，就像披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似梦似幻。
初云舟把手伸进那束光线里，顿时她的手被阳光所环绕，只是手以外的都在阴影里，一双眼睛里的光亮就如同这束光一样。
很快，她就把手缩回来了。
嘴角微微上翘，眉眼带笑，在一片阴影里也能照亮一切。
张玿晗隔着一层储物架同样是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光影斑驳地照在尘封多年的档案袋上，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随气流颠沛，这间小屋里封存着许多早已尘埃落定的案子，档案袋被时光腐蚀的渐失颜色，可是里面所封存的每段尘事，在经年之后打开，依旧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人死以后会变成什么？
火化以后变成灰，洒到江河湖海里，沉入底，或者埋进土里，等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去，融进土里。
不过都是化作一抔黄土。
也会像这些尘埃一样，漂浮来漂浮去，在被世人遗忘的岁月里落定。
初云舟莫名的感伤起来，因为尘埃想到了死亡。
她从储物架间的空隙看到正认真寻找的张玿晗。
张玿晗站在门边的储物架前面，常年紧闭的门大开着，外面的光漏了进来，但只在门边而已。
他们只隔了一个储物架，初云舟在最下边的一层拖出一个纸箱，可是她弓着身子只拖出半边来时却停住了动作。
纸箱上贴着的纸条离开黑暗，再次见到光。
1998年淮城大学连环杀人案
初云舟把纸箱拖出来，用手轻轻扫去了落在上面的灰。
纸箱的四个角已经有些破损了，这个纸箱并不大，目测高20厘米，长30厘米，宽25厘米左右。
“玿晗，”初云舟拎起纸箱的两个角，轻轻地抖了抖灰，“我找到了。”
张玿晗闻言，转过身看见初云舟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对他扬起了下巴，一脸的求表扬：“我找到了哦。” 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