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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
沈彦初喃喃自语,止步在流云殿寝前。
他没爱过人,不懂得。
沈穆时沉默地看着沈琼玉为昏迷中的双双施针。
以艾草烧烫匕首后,在双双的指尖上刺破小口,由铜缸接着滴落的毒血。
当毒血滴落在黄澄澄的铜缸往下滑落时,铜缸上画出一道道泣血似的赤色痕迹。
没多久,那一道道红痕划过之处,缓缓转为淡绿色,显得诡异可怖。
沈穆时紧握双拳,面色冷戾。
他的手指上亦包扎着白纱。
随着双双一滴滴的血滴落在铜缸,他对那些人的恨意越来越深。。
打从有记忆起,那群人便想方设法想除掉他。尤其是受封为太子后,越发变本加厉。
如今杀不了他,便下毒杀他的女人。
那套铜胎掐丝珐琅餐具是进献上来的,没料到双双喜欢,他便赐给了她,却也因此害了双双。
一开始只是慢毒,后来发现他与太子妃两情缱绻,且那套珐琅餐具已经送到了太子妃宫里,他们便买通六局的人,暗中在胭脂上下毒。
只要他与太子妃亲热,少不了舔去她唇瓣上的毒胭脂,混着铜胎掐丝珐琅成为剧毒,一次毒杀两人。
没想到他自请远赴北疆,没想到他没回宫又立即前往邢州,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更没想到太子妃有孕,这一毒,便是毒杀了母子二人。
那些人的目的是针对他,却没料到双双成了替罪羊。
不得不说这计谋极诡异,一般人查不出来,这也更加坚定了沈穆时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决心。
方才沈琼玉同样在他手指上扎针,放了血试毒,结果发现他中的毒极轻,又有内力护体可逼出毒素,可是太子妃已经不不行了。
那毒已走遍双双全身,再如何放血也会有余害。
沈琼玉脸色凝重的告知自己:“施针、放血、去毒三管齐下,除了子嗣难保外,还有另一个风险。以后,娘娘可能难以受孕。”
沈穆时当时就捂住胸口,痛的站不住。
那些人就这么痛恨自己?
为了皇位,如此痛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他死了不要紧,连双双和子嗣也保不住,甚至断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希望。
叫他怎能不恨!
叫他怎能不杀!
你们等着,等着我一个个凌迟,一个个杀遍九族,半个都不会放过!
沈穆时的唇瓣咬得殷红,口中漫出血腥味,手指指尖掐入肉里渗出了血。
槐月二十三日,银针放血第三日,细雨纷飞。
初雪塘上,烟雨蒙蒙,流云殿的宝蓝色琉璃瓦上隐隐约约罩着一层薄纱。
沈穆时无暇赏雨,依照前几日的做法,温柔地抱起昏迷的双双,端起白玉杯啜了一口清水,指尖轻掐下颚,将水哺至双双嘴内。
他的动作轻柔,薄薄微凉的唇瓣紧贴着小女人略微泛紫的唇,一口接着一口,极有耐心地将水喂入。
沈琼玉每三个时辰为双双施针放血,膳房也照着沈琼玉开的补血气药方及饮食备药膳,但太子妃一直昏迷不醒,无法进食,众人皆束手无策。
沈穆时一声不吭地接过了药汤,一口一口地喂进了双双的嘴里。
药汤苦,他的心更苦。
现在双双毫无意识,得靠他以内力逼毒至指尖,赖他每刻哺水,每个时辰喂下药汤,每两个时辰喂下百年人参汤以维持气血。
沈琼玉曾说过,这事急不得,殿下这么做或许能让太子妃体内的毒祛除的更快一些,免受余毒之害,但是也有副作用,就是会让子嗣更难保住。
沈穆时心里挣扎,却不得不做。
这毒在她身体内停留越久,伤害越大。
而且双双不像练武之人用内力祛毒祛的彻底,日后留下病根更难处理。
可是若以内力逼毒,胎儿也会受影响,等于是他这个父亲正在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铁了心下手。
明知道双双醒来必定怨恨自己,可他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恨便恨吧,谁让他沈穆时,是个寡淡冷情的人…….
寡情,却是情深。
即便有如此觉悟,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沈穆时还是留了半分内力。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内力化为丝丝真气输入双双的体内,想同时保住母子二人,偏偏力不从心。
他不会放过那些残害她的人,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这椎心之痛!
似乎是感应,双双总是在沈穆时触及她唇瓣后开始掉泪。
彷佛知道孩子保不住,泪珠跟断线似的珠子沿着眼角滑下,一滴一滴落在沈穆时的手背上,直烫的他心肺俱裂。
沈穆时回宫的第二日,宁仪便将芯儿冲撞太子妃之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他气得捏碎了杯盏,似风般疾步走出寝殿,浑身杀意带起衣袂飘飘。
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止了脚步,站在滂沱大雨下静立许久,才步履蹒跚的入殿更衣。
命人通知契王带他的侍婢回府。
沈穆时冷静半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可是殿下,芯儿说她,说她肚子里怀的是您的子嗣………况且契王这几日都没寻过她,可见并不受宠,随便打发便是。若契王过来,恐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
李春堂一边为沈穆时更衣,一边担心地说道。
“我的子嗣只有一个,就是太子妃肚子里的那个。”
沈穆时垂眸冷冷说道。
墨发虽已擦拭完,依旧微湿,落在他的眸前遮住了表情,也掩住了他的心思。
那芯儿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不是殿下的?
难道殿下真的是无辜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春堂满腹狐疑却不敢问。
香囊的事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很多宫人窃窃私语,说等孩子出生,芯儿就会封为正四品的太子良媛。
如今殿下毫不在乎地要契王将人带回去,那子嗣不就流落去了契王府?
契王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李春堂一想起沈元安阴狠的眼神,不由的皱眉,小心翼翼的的道:
“万一,万一,契王殿下大闹东宫……”
“他要闹便让他闹,我还怕他不闹。”
沈穆时抬起眸,神情永远都是清冷无波。
那阴鸷的眼神,李春堂永远记得。
又一次给双双喂完水,,沈穆时爱怜地凝视着双双。
寝宫内安静的连一点声音没有,只有二人轻浅的呼吸声。
“双双,你醒过来好不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沈穆时搂紧了十指缠绕着白纱的小女人,想起之前双双撇过头不理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
她既不吵,也不闹,更不问香囊是怎么回事,一如既往的别扭。
她这样不闻不问样子,反而另沈穆时更加担心。
其实就算双双问了,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他的确在寿宴那晚见过芯儿。
那时他身上熏着避孕的薄荷香,也没有碰过她,她如何有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谨小慎微,不给任何女人有孕的机会。
何以芯儿一口咬定孩子就是他的?
即便他真的碰过芯儿,在双双出现之前,他本不知何为爱,何为家,甚至可以说得上痛恨女人。
现在更成了厌恶与由骨而生的恨!
即便是他的子嗣,他也不要。
就算全天下的人说他寡淡,后世史书写他薄情,他也无所谓。
双眼一阖,大腿一瞪,人生求的不过无愧于心。
再者,一世明君的功过岂是如此定论?
世人万千指责,抵不过双双一次回眸。
大婚八个月余,二人真正亲密相处的时间不过两个月。
人生那么短,怎能耗费在赌气上?
那几个月的冷落够了,再也不要了。
沈穆时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关于芯儿的事,他要否认到底。
心思纷纷扰扰,连李春堂唤他都没有注意到。。
“殿下,律王与瑞王求见,这会儿正在仪和殿的议事厅候着呢。”
因为害怕吵着太子妃,李春堂的声音已经低的不能再低。
仪和殿内,几个男人低声絮语。
律王沈季煜与沈彦初连袂赴东宫,欲和沈穆时报告些正事。
不过沈彦初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屁股跟着了火似的,没过一会儿便往南香榭跑去。
一时间,议事厅内只剩端坐主位的沈穆时与坐于左侧太师椅的沈季煜。
“六哥,臣弟二十七日辰时出发至崎山赴任,往后还请六哥保重。”
沈季煜望着沈穆时略显憔悴的神情,亦是心酸。
太子妃中毒一事,沈彦初已经和他说了。
六哥并未刻意封锁消息,反而命六局故意将消息散出去,不知用意何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太子妃,其他的都是小事。
“是六哥害了你。”
沈穆时无奈的拍了拍沈季煜的肩膀,眼睛里全是歉意。
对于沈季煜被调往崎山一事,他心里的确有些过意不去。
若不是因为因为他和东宫走的近,或许不会被父皇派到那么远的封邑,说不定还能留在上京当差。
只是现在东宫一堆的事,把他整的焦头烂额,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帮他。
加上这段时间他几乎没阖眼,每天没日没夜的亲手照顾双双即便休息也是假寐,身心全扑在双双一个人身上,即时他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做的别的事啊。 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