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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儿泪眼朦胧瞧着沈穆时,满脸的不解。
男人轻嗤一声,唇边浮起残忍的笑:“那个香囊里头,除了装有薄荷脑,还有陵苕、石榴籽、藏红花,这每一样都是避子药。这熏香对男子无妨,但若是被女人长期使用,则难以受孕。”
沈穆时顿了顿,瞧着芯儿脸色逐渐转为青白,心里终于舒坦些:“那你,肚子里怀的是到底是什么鬼胎?”
“不不!不!”
芯儿崩溃的哭喊:“奴婢怀的是殿下的孩子啊!那夜,奴婢与小霜共同服侍殿下,殿下您忘了吗!”
芯儿已经陷入癫狂,紧紧捉住沈穆时的衣袍不放。
“喔,本宫还以为小霜那日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原来你还被蒙在鼓里。既然你非要提起那晚,那本宫不介意让你死个明白。“
沈穆时淡笑着甩开芯儿抓住他衣摆的手,慢慢走回廊下。
“当初你中了媚香,昏昏沉沉、人事不省的躺在含娴殿的榻上,被本宫无意中撞见,还不小心扯下本宫的衣袍一角,略作停留后,本宫回了藏经阁一直照顾醉酒的太子妃,何时碰过你?在含娴殿奸淫你的男子,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你心中有数。你若是不信,本宫可以再召小霜与你在殿上对质,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一直不屑一顾的沈元安在听到沈穆时的一番话后,大惊失色。
心知沈穆时话里有话,沈元安开始揣揣不安:若是让小霜上殿,换他脱不了身……
心生一计,沈元安索性揪起了芯儿,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六弟,怎么想,也是你带绿头巾啊!哈哈哈!好,我这就带回去,怎么玩,随我!”
沈穆时心知他在说小霜的事,敛了笑。
“秽乱后宫的罪不清,皇兄可别不打自招。嗯,这罪,依楚魏律法怎么个罚法啊?是了,不就是女子剖腹取子,男子鞭笞致死吗?你方才说我残害子嗣,是怎么个残害法?”
“你好毒的心计!”
沈元安暴跳如雷,到这里才明白,沈穆时一言一行都是在挖坑等他跳。
打从一开始,将芯儿剖腹取子便不是为了血祭子嗣,而是要致他于死地,当场气得一掌拍裂了太师椅。
“怎会,臣弟只是提醒皇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好自为之。”
沈穆时笑得如冬日里冷冽的寒风,缓缓回到廊下,安然挨着双双坐下。
沈元安再次沈穆时堵了嘴,忿忿地骂道:“好!咱们走着瞧!”
随即拖着芯儿愤然离去。
边上的双双则看傻了眼。
什么意思?
殿下刚刚是在暗指,小霜与芯儿秽乱后宫一事,竟然与契王有关?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小霜怎么会跟契王搞到一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个香囊,殿下若不说,她都忘了殿下的香囊中装的是避子药,后面为了她,还特地把熏香给换了。
但芯儿那个很早就丢了,自然里面的熏香也还是原来的配方……
被别人三言两语一挑拨,自己就轻易误会了枕边人,继而失了子嗣,这是何等愚蠢?
双双一时间接收了太多信息暂时消化不了,有些懵,心里五味杂陈。
待沈元安他们一走远,双双这才松懈下来,一放松整个人便站不住,瘫了下去。
沈穆时赶紧搂住了双双,朝李春堂大声喊道:“快!快去请沈大夫到未央殿!”
“不要,不要去,我不想去未央殿……”
双双无力挣扎,静静的倚着沈穆时的胸膛。
熟悉的香味窜入了鼻尖,双双鼻子一酸。
明知他在宫中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却因为失了子嗣,连连去伤了他的心。
小女人心里愧疚难当,忍不住想要钻得更深些,要他搂的更紧些,却拉不下面子说着违心的话,倔强地支起身子想要推开他。
“双双,别推开我,其实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沈穆时的手臂圈得更紧。
说这话时,其实他也不敢肯定,但他就是相信,相信他的小妻子还爱着自己。
双双不语,由他抱着一路往未央殿走去。
回廊一路萧瑟雨声,凉凉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双双才注意到沈穆时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可他依旧侧过身子斜着走,半个身子挡出廊下飘来的细雨。
温热的体温传过来,男人的心跳急遽地跳动,分明在紧张。
双双抬眼瞅着他慌乱又担忧的眼神,发丝上还带着雨珠,身子不由的又软了几分。
在他怀里,很安心。
这么抱着,再冰冷的心,都会化了……
感觉怀中的小人儿软了下来,沈穆时这才放了心,低低的说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双双,不要不理我……”
脸上忽然一凉,双双吃惊地仰首看了沈穆时一眼。
他,他在哭吗?
雨珠从他的发丝上坠落,下巴也带着一滴露。
双双这才搂着沈穆时,放声大哭起来。
入夜后的上京处处张灯结彩,黄铜七巧片以五色线缠结,缀着彩珠悬挂在檐廊上,大红色的灯笼照映着街上,人面桃花、笑语絮絮。
再过两日便是乞巧节了,楚魏倡导勤劳、节俭,男耕女织,工商农林无一不重视,故对乞巧节也相当始终。
双双捻针在绣着云瀑的绢扇上收针,圆剪剪掉了线头,将绢扇对着烛火照了照,终于满意地勾起了笑,随口清婉吟唱着:“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我这不就归了吗?哪来这么多闺怨。”
沈穆时悄悄走入大殿,长臂一伸一把揽住双双的腰,顺着柳腰在她小肚皮上捏了一把。
“呀!”
双双被他吓得掉了绢扇,甫一回头,就被沈穆时攫住唇瓣。
直到无法呼吸,沈穆时才满足地放了手,将她转过身。
“回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不出声偏要吓我。”
双双嗔怪着,却是难掩欢欣的笑意。
“让人通报做什么?咱俩的家,我还不能自由出入了?而且吓你才好玩。”
沈穆时坏笑着,一双手轻佻地扯松双双的外衣。
“别闹了!”
双双推开沈穆时的毛手毛脚。
自沈元安带着芯儿离开东宫后,不消两个多月,原先对她小心翼翼讨好的沈穆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每天都要缠着她,逗弄她。
可也不会真的碰她,就怕她的身子还没好。
全短时间,殿下被圣上遣至出京,暗访几个远调封邑的皇子,一个月没有回东宫。
眼下乞巧节将至,他终于赶了回来。
但总改不了爱逗弄她的坏习惯,又蹭了上来。
“好,不闹了,我带了几样小东西给你悄悄。”沈穆时拾起落在地面上的绢扇,细细瞧了上头的针线,漫不经心地问道:“赛巧?”
他对这女红没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这面前的可人儿身上,赛巧再怎么巧,都没有双双的娇巧。
“嗯,后天乞巧节,父皇有令,上京所有皇族女眷都要呈上一物评比,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
双双笑盈盈地环抱着沈穆时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天:“你猜,这绢扇有什么妙处?”
“什么妙处?”
沈穆时挑了眉,噙着笑取了绢扇翻了翻,立即发现个中关窍:“是双面绣?”
“若仅仅是双面绣,有何出奇之处?”
双双甜笑,眸光闪闪。
沈穆时瞇了眼,将绢扇举起,对着烛火伸前伸后,翻来覆去,远远近近地看了一回,这才笑道:“小娘子绣功甚好,云瀑中隐着宫殿,宫殿里有一仙子。另一面则是牡丹并蒂,仙子侧脸娇羞无限、栩栩如生。真实秒啊!看来我这穷太子的库房,有赖娘子在后天的赛巧夺冠,好好的补贴补贴了。”
“骗子太子!明明富可敌国。”
双双嘴上娇斥着,温柔的笑意却一直噙在唇边,比绣扇上的美人也还要好看。
“哪有啊,我倒是想问,陆家小姐何时为沈公子裁衣?”
沈穆时笑了笑,爱怜地捧起了双双的脸,吐气如兰。
双双最怕他用这招,不知为何,只要他提起沈公子,小妻子总会又羞又臊。
果然,双双的脸“刷“的下就红了,吶吶地问道:“裁什么衣?”
“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沈穆时低沉醇厚的嗓音更发醉人,抬起了双双的下巴,印上了唇。
“我问过沈大夫了……”
沈穆时侧头吻了吻双双的耳际,在她耳边低喃着:“她说,陆小姐的身子,可以了,沈公子饿了很久,肯不肯让他吃一回……”
双双一听,双颊红晕更盛,羞赧地捶了捶沈穆时的肩膀:“你怎么这样啊!居然拿这事去问人家,羞不羞啊…….”
“是有点。”
沈穆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岂止有点,他一回宫立即去了一趟南香榭,脚步无声,倒是吓了沈琼玉一大跳。
不让沈琼玉施礼,男人腆着脸拐弯抹角地问:一般女子养身,大约多久才能,嗯,与夫君,那个……“ 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