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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的双眼猛然瞪大。
他和朱厚熜都停住了脚步,错身而立,此时此刻,风擦过耳边鬓角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清楚。
朱厚熜嘴角勾起了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道:“看来朕对你的评价相当实在。”
话音刚落,长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就让他瞬间竖起了全身汗毛,紧接着利刃带着冷冽的气息擦过他鼻尖,他全身几乎瞬间石化,眼看着陆炳刷了个刀花,呯的一声利响将刀稳稳插进了朱厚熜身边的石板缝里。
“皇上,您先请。”陆炳动作略浮夸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稳稳保持着这个姿态等着。
此刻的朱厚熜眼里陆炳已经是一个脖子断口上喷血的死人了,陆炳没有抬头,他自然看不到朱厚熜严重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抽搐的脸颊,怒不可遏已经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他只知道陆炳此举足够他凌迟三十次。但是他刚刚他自己下了什么决心他还牢牢记得,信誓旦旦地应承了母亲所有要求,答应了杨晨希保她平安回家,还有太多理由和借口让此刻的朱厚熜就不能爽快地行驶生杀大权。
等面部肌肉平复下来了,他伸手握住了刀柄,咬紧了牙暗中使上了浑身气力,憋足了劲儿终于把那刀拔了出来,他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都挂了细细的汗珠。
陆炳此人果真该死,他是铁了心要给自己难堪。
“来自东瀛的上佳玉钢,”朱厚熜转了转刀刃煞有介事地评价了一番,“如此磨损若是卷了刃也就等同于废铁了,陆指挥使莫要暴殄天物啊。”
说吧他扬手将刀丢给陆炳,陆炳摊开双手稳稳接住,只不过由于没有刀鞘加护,这随手一扔还是把陆炳的右手掌心割开了一条口子。
他面不改色,朱厚熜也无动于衷,转身便走。
陆炳听着脚步声估算着距离,再抬头时皇帝已然走远。他眯起眼望了朱厚熜的背影片刻,方才愤愤唤道入鞘,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满是嘲讽和不屑的冷笑,然后转身继续往慈宁宫方向去。
虽然陆炳满心不快,不过刚才朱厚熜的行为应当还是暗示了什么,虽然他不能准确说出具体的意思,但他总有直觉,怕是朱厚熜在杨晨希这里受了什么挫折吧。
这件事只能等他亲眼见到人才能确定了。
因为得到了太后的许可,他来到慈宁宫可以直接去公主寝殿找人。他每次来到这儿进去看杨晨希时她都是睡得昏沉的状态,一次也就罢了,次次这样他就不得不有所怀疑了。
但他又不能直接闯进公主寝宫,再如何怀疑他只能老老实实照着规矩来。
通报了之后陆炳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等着,然而下一回出来的不是来回禀的宫人,而是公主本人。
陆炳有不好的预感,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朱照熹始终一点儿也不掩饰不快的神色。
“我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她绷着脸说,“你可以带甄念谣回家了。”
“真的吗!”陆炳刚兴奋地问完就赶忙低下头请罪,“请公主恕臣失态。”
朱照熹撇撇嘴继续说:“我有必要拿这种消息逗你玩儿么?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带她走了,但是——”
“怎么?”陆炳立马又紧张起来。
朱照熹微瞪大了眼刀:“阿谣她,并不是很想回陆府。”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一会儿可以直接和她交流,如果她最终还是不想回去的意思,我会送她去别的地方。”朱照熹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同时也压低了声音说,“在你去见她之前,我可以稍微给你透露一点她不愿回去的原话,她曾经说过,一个不能睡不能生的女人在府里头毫无价值,我忍不住想建议一下,你需要改善一下你的……你的……”朱照熹为了缓解用力比划了一下,才挤出了下面的话,“床品。”
说完她就迈开大步往前走,完全不给陆炳说话的机会,等陆炳一脸震惊地转头望去时,朱照熹的身影早已在拐角消失了。
他还能怎样,只能抚了抚额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便拾步往寝宫走去。
进屋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只怕惊着他,如果他所料没错,这回她应该不会再睡着了。
陆炳进了屋,果真看见杨晨希侧身躺着,双目无神地望着地板。
“你来了。”她盯着地毯说。
陆炳沉默着走到她床前,拉过一旁的梨花木靠背椅坐了下来,坐下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微妙的想法,这椅子怕不是之前朱厚熜坐过吧。
“皇上来找过我了,”杨晨希说话时依旧没有看她,“我必须离开这里。”
“是啊,我就是来带你走的。”陆炳挤出个微笑说,“如果你想走,现在就动身。”
“嗯,动身吧。”
真是奇怪,陆炳心想,杨晨希不装睡了,能说话了,也被告知他们可以离开了,可他怎么不能真正的高兴起来?
“夫人,”他斟酌着开口了,“你并不想回陆府,对吧。”
“是啊,可是我没有选择。”说着话杨晨希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脸上,“不回陆府,我能去哪儿?再去公主府,连驸马都会忍不下去的,再回娘家?莫说我身体这样,哪怕就是健康无恙,我也受不了再来一次铺天盖地的非议。”
陆炳飞快眨眨眼,默默咬了唇,如此思忖了片刻,道:“总之你想离开这里是毋庸置疑的吧?”
“嗯。”杨晨希出神地点点头。“
“那我就先带你离开这,其他的往后再说。”陆炳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
杨晨希点了点头,没再有其他表示。虽然陆炳莫名心塞得很,但他还是按捺下情绪,叫来了这几日伺候杨晨希的宫女,给她穿好衣裳,简单挽了个发髻,免了梳妆,叫了马车,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再由陆炳横抱着,将杨晨希从公主寝宫中转移了出去,装好行囊后两人一起坐进马车,仍然是那日陆炳将她救出来时在马车里的姿势。这整个过程中杨晨希始终一言不发,相当配合,就像一个缺乏活力没有生命任人摆布的玩偶,当陆炳终于在马车里坐好并且感觉到车轮已经开始震动时,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可是低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夫人,他的心情又抑郁起来。
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为何心情一直十分沉郁的原因,因为明明应该十分开心的杨晨希仍然死气沉沉,这根本不是他想看到的。
其实,杨晨希此刻的心情倒也不至于是一丝波动也无,尤其是她枕着陆炳的大腿,这感觉有一点微妙。
虽然他的腿肯定不如小姐姐柔软舒服,但是他为了让她舒服点,刻意并着腿保持住,不得不说也是煞费苦心了。
可这也不能真正让她释怀,想着陆府越来越近了,她还是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陆炳说会给她一个完整的交代,他能码?他真的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吗?她能知道她一直以来,光鲜亮丽的表面生活下承受什么样的压力吗?
杨晨希总是觉着,以他的性格想这些太难了。
所以她才觉得绝望,没有别的选择之下,他在如何她也只能忍着,忍耐到入土的年龄为止。
马车颠簸中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却最终都是毫无结果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她就是忍不住。当她觉得屁股或者胳膊压得难受时,稍微抬一抬身子陆炳就立刻意会,扶着她的腰抬着她的肩,耐心地帮她翻身。
这样就更奇怪了,她的气息呼湿了他的腰带,她也不确定她到底压着他腿根还是别的什么部位。
然而再怎样奇怪也没办法,毕竟她只能采用这样的姿势跟人同乘一车饿了。别说同乘,她这个样子怕是都无法自己一个人乘车,就像在公主寝宫那样需要人的全程看护,陆炳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也是从未变过。
别的不谈,她最希望自己的屁股最快好起来,不能正常地坐真的是太痛苦了。
马车到了陆府门口后,陆炳十分小心地从杨晨希脑袋下面起身,然后半跪着半个身子探进马车里,废了好一番劲儿才把杨晨希从马车里抱出来。车夫抱着瓶瓶罐罐各种药剂药膏跟在陆炳身后进了陆府后门,门房看见他们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陆炳咆哮了一声后那人才屁滚尿流地去找流霞和采茗。
回屋的半路上采茗流霞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见到自家夫人时都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对此杨晨希也毫无反应,醒着就和睡了一样,只是徒劳地睁着眼而已。
陆炳将杨晨希抱进屋内,在流霞和采茗的帮助下十分小心地放在床上。屁股一挨着床板杨晨希吃痛哀嚎起来,陆炳只得抬着她的臀帮她侧过身躺着,心疼万分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三人忙前忙后,放置好从宫中带来的物品给杨晨希换上刚晒好的厚实被褥,杨晨希还能闻到这被窝里散发着一股子螨虫尸壳的味道。
差不多都安置好之后,陆炳将人打发去厨房准备晚膳,屋里就留下他和杨晨希二人。
就像在宫里那样,他拖了个椅子坐到床边面对着他,两手搭在腿上十指交叉,无力地勾了勾嘴角说:“现在,我们谈谈?”
“好。”杨晨希轻轻点头,“谈谈。” 夫君大概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