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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郁南提着一手的零食回到片场时,剧组的人员基本都已经吃完晚饭,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了。
导演正在讲戏,身边围着几个主演,夏郁南也顺势走过去。
导演余附看到他走过来,视线下移,对着他手中的食品袋子打趣道:“郁南,刚才吃饭的时候就看你跑没影了,怎么着,原来还有人来送餐啊?”
夏郁南没有回答导演的话,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带了些魔都的小吃,大家要吃吗?”
屠嫣考虑到他可能会分给剧组的人,所以袋子中的零食都分量十足。
大家拍戏,聚在一起没多久,除了几个本来就有过合作的,彼此之间都不甚熟悉。有自来熟的导演和演员打头,朝夏郁南要了一些甜点,现场的气氛才活络起来,陆陆续续的有演员和场务去自取。
剧中男二号苏继凯,饰演男主角夏郁南的大学室友的演员,同时也是一名相声的逗哏,之前因为一起参加过一场综艺节目,和夏郁南挺熟的。
他捏着海棠糕,晃晃悠悠地踱步到夏郁南身边,用手肘捅一捅夏郁南,“嘿!是不是……”他挤一挤眼睛,“是不是女朋友送来的?”
夏郁南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一眼他,停顿几秒,趁着苏继凯张口想要咬一口海棠糕,眼疾手快地把剩下一整块糕点全都塞到他嘴里,“吃的都闭不上你的嘴!”
他啐一口。
这货以嘴碎出名,他是非常清楚的。
苏继凯猝不及防,被他的一通操作吓着,几粒糕点的碎屑呛到鼻腔中,引得他不断地抽气和咳嗽。
夏郁南从桌面上顺手拿过用作道具的冰镇矿泉水,拧开之后递给他。
苏继凯眼泪都被呛出来了,想都没想就接过,然而冻僵的手无法感知矿泉水的温度,既被呛到之后,在这隆冬之日,他又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苏继凯生无可恋地躺在剧组的躺椅上,侧目,无神的目光接触到正在和导演谈论剧情的夏郁南,缓缓闭上眼,追悔莫及。
他为什么要嘴碎到夏郁南身上?
遥想在那场综艺节目,他因为嘴碎,而且脑子斗不过夏郁南,三番五次被他抢走代表胜利的小旗子,还被他骗得灌下三杯辣椒水和两杯柠檬汁,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吗?
喉间的不适感还在提醒他,招惹夏郁南的代价非常惨烈。
等到化妆师小姐姐喊他补妆,他才恹恹地甩甩额前的刘海,直起身,让小姐姐帮他上妆。
*
屠嫣慢悠悠地走到商场,在一家奶茶店中找到赵萌萌和白诺诺。
一见到她,白诺诺就娇羞着一张娃娃脸,小碎步地朝她走来。
屠嫣见白诺诺一言不发,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双清澈的圆眼秋波连连。
“……”屠嫣小小地后退一步,警戒道,“你想干嘛?”
她这样子,让她真的很害怕……
白诺诺的指尖在自己的围巾流苏上转过几圈,才抿着殷红的小口,说道:“你爸爸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屠嫣的心陡然揪起,连忙问道:“然后呢?”
白诺诺拍一拍自己的小胸脯,骄傲地说道:“他问我你在不在我身边,我和他说你在坑上,绝对没有把你和那个明星的事情说给他!”
屠嫣的心落回原处,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求夸的表情,满意地拍一拍她戴着毛毡帽的头顶,“干得漂亮!从今天开始,到我们离开魔都,除却我爸给你的佣金,你的吃饭问题,我都包了!”
从一个下午的相处中,她已经开始看透面前的人嗜吃如命。
果然,听到这样的“包养”条款,白诺诺眼睛一亮,“真的吗?”
屠嫣点头,“当然!”她像一个鼓励下属好好工作的老领导一样,信任地拍一拍白诺诺的肩膀,语气装作老成,“我说过的,跟着我混,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白诺诺小鸡啄米地点头,“嗯!”她果然是跟对人了,真开心!
赵萌萌看着面前的两人达成见不得人的共识,喝一口热乎乎的奶茶,从高脚凳上蹦下去,拉着屠嫣和弃暗投明的白诺诺,朝商场楼上走去。
屠嫣和赵萌萌一路扫荡,而白诺诺没什么好买的,负责帮忙提袋子。
路过一个杂货小铺,屠嫣停住脚步,让赵萌萌和白诺诺在外面等一等,自己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赵萌萌好奇地看向她手中沉甸甸的购物袋,“这是什么啊?”
“暖宝宝。”屠嫣说道,一边把袋子往大个的购物袋里塞。
“暖宝宝?”赵萌萌指一指体积过于庞大的购物袋,不可置信,“你买这么多干嘛?”
屠嫣抬头,嫣然一笑,不假思索道:“给夏郁南啊!”
赵萌萌:“……”突如其来的狗粮:)
屠嫣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剧组现在在拍夏天的戏,他刚刚过来找我的时候,羽绒服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我看着都冷!”她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恼怒,但又很快平缓下来,“他一个钢铁直男也不会去买暖宝宝之类的东西,而且他在这里拍戏的时间也比较久,我就帮他多准备一些,免得他过年的时候回家感冒了。”
赵萌萌:“……”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一言不发的白诺诺:“……”二十五年以来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的她,突然想谈一段甜甜的恋爱了。
买好能撑过半个月的暖宝宝,三人继续在商场中扫荡,遇到实用的,或者喜欢的,就买下来——反正刷的是各自爸爸的卡!
正在加班加点和员工开视频会议的屠琛突然接收到短信的狂轰乱炸,在底下员工的面面相觑中,他拿起手机,看一眼,再淡定地放下。
三个人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她们说好明天几点出门、去哪里玩后,各自回到房间里。
屠嫣把房间里的暖气打开,但房间里还没有变暖和,她还没有把身上的全副武装脱掉。
缩到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她开始找自己的男朋友。
T.Y.:哥哥哥哥,你现在收工了吗?
她没有指望对面能秒回,于是翻开自己的行李箱,从层层叠叠的衣服下面,找出压箱底的作业。
坐到书桌旁,她开始赶寒假作业。
身为高三狗,今天玩了一整天,如果再不写一下作业欺骗一下自己,她就要良心不安了。
把数学的选择填空写完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终于响了。
她快速拿过来,解锁。
猫抓板:今天的戏份拍完了,正要回去,你现在回到酒店了吗?
T.Y.:嗯嗯,我现在在酒店了,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来我房间一趟,我帮你买了暖宝宝。
夏郁南正想给她回复一个“好”时,被身后的导演拍一拍肩膀。
“郁南,一起吃宵夜不?”
“不了吧……”
导演把他的拒绝看成腼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却又发现自己不够高,转而拉住他的手臂,“没事没事,都是剧组里的人,大家都一起的!”
夏郁南原本还想推脱,但是看到导演兴致冲冲的模样,叹一口气,“好。”
导演又去抓其他的演员了,夏郁南低头,给女孩解释突发状况。
女孩问了他明天几点开工,就叮嘱他晚上早点睡觉。
夏郁南连连应好。
等到导演开始催促大家上车,他才收起手机。
导演只叫来几个主演去吃夜宵,安排车子时,夏郁南被安排和女主角与男三坐一辆车。
这部戏的女主角真名叫做侯佳欣,出道不久,二十岁,刚好上大学的年纪,这部剧中活泼话痨的女主角可以说是她的本色出演。
剧中的男三坐在前面开车,夏郁南和侯佳欣坐在后排,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个角落,夏郁南在左,侯佳欣在右。
一坐上车,夏郁南就开始闭目养神,在脑海中过一遍今天导演给他指导的如何把人物刻画得有灵魂。
然而身边时不时传来的灼热视线将他拉回到现实中。
他睁开眼,向另一头看去,恰好抓住她瞟向他的眼神。
被自己偷窥的人抓了个现行,侯佳欣慌了,发挥自己话痨的本能,开始没话找话。
“你看,今天的月亮在你那边的窗户里,多圆啊!”所以他能相信她刚刚在看月亮,不是在看他吗?
夏郁南:“……”
他顺着侯佳欣的话语,朝自己这边窗户外的天空看去。
天空一片漆黑,光秃秃的,连颗星星都看不见,更别提她口中圆溜溜的月亮了。
夏郁南抿抿唇,转回头,阖上眼,继续小憩。
侯佳欣差点抽自己一巴掌。
瞎说什么玩意儿呢!
太尴尬了!
夏郁南虽然年龄比她小,但圈内从来不看年龄分大小,而是资质,夏郁南是她的前辈,人气比她高好几个档次,她在夏郁南面前只有低头的份。在进入剧组拍戏前,她的经纪人就和她提过,让她和夏郁南炒一下CP,毕竟这种校园剧,最容易火,男女主之间也是最容易擦出火花的,虽然在现实中还不一定能真的成为一对,但在这部剧的粉丝眼中,男女主是锁死的CP。
虽然那时候答应经纪人,和夏郁南炒CP,但现在看到本人,她是真的对真人心动了。
真人比精修图还好看的,娱乐圈中真的不多,夏郁南就是其中一个。
他年纪不大,正是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之间过渡的阶段,往往这个年纪的男生,是最容易让女生心动的。
或许……她真的可以试试看?
侯佳欣试着找话题,“夏前辈,你今天带来的甜点叫什么呀?真的很好吃!”
夏郁南懒洋洋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瞥一眼身旁期待地等待他回答的女人。
“不知道。”
说完,他重新把闭上。
侯佳欣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但也没有放弃搭话,毕竟感情都是在接触中才能产生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买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郁南皱眉,坐直身体,呼出一口气。
就不能让他休息一回儿吗?
侯佳欣见自己没有得到回复,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了。
正在开车的男三号看到夏郁南迟迟没有回答侯佳欣,替他解释道:“这是他的熟人送给他的,不是他自己买的。”
侯佳欣尴尬的表情缓解了一点,“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便不再没话找话。
从小她就仗着自己嘴甜会挑话题,而且长得好看,讨得所有长辈的欢心,在学校中也是风云人物,多得是男生为她鞍前马后,她喜欢的男生也总是手到擒来。
长这么大,这是她头一回在男生面前碰壁。
她别开脸,看向窗外,心中的征服欲叫嚣着。
*
屠嫣早早地起床,把自己收拾妥当,穿上厚厚的棉服。
把自己裹成昨天的同款企鹅后,她对着全身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拿上装着暖宝宝的购物袋,出了门。
现在时间还挺早,才七点半多,她和赵萌萌她们约好九点出去玩,就没有把她们叫醒,自己单独行动。
夏郁南说他们要拍一场日出的戏,六点不到就赶往片场,抓取日出的短短几分钟。
屠嫣思索着他可能还没有吃早饭,在路上还帮他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屉小笼包。
酒店和片场非常近,走了十几分钟,就走到那栋公寓大厦楼下了。
屠嫣坐上电梯,来到剧组所在的楼层。
一出门,就看到两个打杂的小哥守在房门外。
打杂小哥看到一个陌生面孔从电梯里出来,站起身。
“你好,你是哪个老师的助理吗?”小哥看到屠嫣手中提着的早餐袋子,客气地问道。
屠嫣没有否认,从口袋中摸出临时工作牌,给两个小哥过目。
小哥确认工作牌的真伪后,让出通道,让屠嫣进去。
剧组租下的房子特别大,里面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看到陌生面孔,纷纷停下脚步。
屠嫣正想拦下一个人问问夏郁南在哪里,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团团!”夏郁南恰好从一个房间里面出来,看到一个与剧组格格不入的圆滚滚背影,试着叫唤一声。
果然,圆滚滚的企鹅灵活地转过身,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小碎步地快速朝他跑来。
“哥哥哥哥!”
夏郁南看到她过长的羽绒服绊着她的脚,让她迈不开步伐,怕她跑摔着,快步走到她前面,“小心点,别摔倒了。”他看着她羽绒服底端的拉链,“既然不好走路,怎么不把拉链拉开一点?”
“啊?”屠嫣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的身下看去,却被一片蓬起的衣服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她试着踢一踢脚,羽绒服的末端被她的小腿顶起。
看到底部原来还有一个拉链,她猛然瞪大眼睛,“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拉链啊!”
夏郁南:“……你都没发现吗?”
屠嫣抬起头,傻傻地笑了笑,“没有。”皱着脸抱怨道,“怪不得我看别人穿这么长的衣服,都健步如飞的,我怎么穿起来,看上去傻不愣登的,这么不聪明!”
她左右找着桌子,想要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好让自己弯下身,把拉链拉开。
夏郁南揉了揉她头顶的绒球,屈膝,蹲下身来,伸手将她的拉链往上面拉一点。
侯佳欣一走出房间,就看到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单膝跪地,抬着头向一个穿得圆滚滚的女生笑得灿烂。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在剧组这两天,她从来没有看到他对异性笑得这么开心过,今天是第一次。
她听到他用自己清亮的声音,温柔地问那个女孩,“现在试试看,会不会好走一点?”
女孩踢踢腿,“比刚才好多了!”
夏郁南站起身,屠嫣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我想你可能还没有吃饭,我就给你带了粥还有小笼包。”
她又从包包里拿出暖宝宝,“哥哥,这个是暖宝宝,我给你买了好多,足够你用半个月了,你每天都贴几张,不要冻感冒了。” 偷偷叼走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