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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没两天,傅承晋联系了周砚。
约他在他公司不远处的一家茶楼见面,为了以防周砚推脱不见,他特地定了个午休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他收拾完就准备出发过去。
结果刚要开门,就碰到了个小拦路虎,高晴。
小姑娘现在盯他盯的紧,他琢磨着也是索宁让她帮忙的。
那天晚上她那么问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有所担心了吧。
傅承晋好说歹说,一会儿就回来,结果这孩子还是个死心眼儿,简直拿着索宁的拜托当圣旨一样。
怎么都不让他单独出门。
傅承晋无奈,不能多耽误时间,最后只能稍作妥协,“你只管我出去回来就行,至于见了谁聊了什么,都不许告诉索宁。”
高晴:“行。”
她答应的痛快,倒让傅承晋有些意外,“你不问为什么?”
高晴:“问了你会说?”
傅承晋摇了摇头。
“反正你也不会伤害宁姐,所以我也不必知道为什么。”
“你哪来的自信我不会伤害她?”
高晴歪了歪小脑瓜,“猜的。”
傅承晋无奈笑笑,领人出了门。
因为有她的帮忙,傅承晋提前了几分钟到达约好的地方,高晴把他推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又帮他点了单,一切安排妥当,便抬脚要往外去。
傅承晋示意她一起坐就行,高晴想了想,“傅大哥聊正事,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出去了。
傅承晋眼看着小姑娘往外走去,在室外找了个座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除了时不时的眼光往他这儿扫一下,并没有其他举动。
索宁可真是……
哪儿弄了这么个小忠犬。
十二点半,周砚准时出现,他走到傅承晋呆的那桌,互相简单打了个招呼。
他入座,傅承晋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侧,随意问了句,“周总喝什么茶?”
周砚抬了抬手,“不用了。”
傅承晋也不多问,一来一去都是随便客套客套。他伸手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了他的面前。
周砚低头扫了一眼,扉页硕大的三个字,【计划书】。
傅承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翻看一下。周砚随手翻了翻,大致看了几眼,最后一页的签名是索宁。
这个计划书跟索宁之前带给盛放看的是同一份,傅承晋留了个底儿。
周砚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傅承晋缓缓开口,把东区殡葬处要被卖掉的事情说了说,最后总结道,“计划书你可以回去细看。收购过去以后,光是补贴和各种优待政策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总之不会让你赔本。即便是为周氏做口碑,也是很好的选择。”
周砚:“照你说的,那不该便宜我啊。”
傅承晋不疾不徐的道,“这地方最后落入谁的手中都说不定是什么结果,改造改革裁员甚至转业务都说不准。但在你手里的话可以放心。”
周砚淡淡道,“你知道落在我手里,意味着什么吧?”
傅承晋点点头,俯了俯身过去:“意味着离索宁更近,所以你一定会收。除非……”
他故意停顿了下。
周砚:“除非什么?”
“你不喜欢索宁了。”
“……”周砚被戳中了软处,有些不自在的转头看向别处。
傅承晋打量着他,他之所以来找他,就是笃定了这招感情牌一定会好用。
周砚喜欢索宁,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有多早呢?大概是他刚追到索宁的时候。
他找到他,警告他离她远一些,当时的周砚比现在可不知道收敛锋芒的多。
而此刻他这样迟疑的样子,倒是傅承晋的意料之外,他看着他,试探道。
“不会周总已经另有心上人了吧?”
周砚闻言回过神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相信我?”说完解释道,“我是说,交给我来收购的这件事。”
傅承晋伸手拿过茶来,浅啜了一口,“倒不是相信你,你做人做事太过阴暗,可对索宁的好也是真心好。”
周砚对他前半句的批评并不在意,反倒哼笑了声,“她现在跟你在一起,你却要给我制造这种机会。”他看着他,目光灼灼,“傅承晋,这我就看不懂你了。”
“想知道为什么?”
“洗耳恭听。”
傅承晋面上的神色沉了沉,扯唇笑笑:“因为你离她再近她也不会喜欢你。”
“……”
“谁的死活你都不管,就偏偏对她不敢有任何逾越。”他吞了吞胸腔的情绪,“一物降一物,周砚,你是活该啊。”
“傅承晋!”
傅承晋说完,滑动轮椅离开了桌子,目光倏然变得冷漠。
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变成了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人,耍尽手段,肮脏不堪。
他一面是为索宁的事绸缪着,一面又是借此‘羞辱’了周砚,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去,这值得高兴吗?
傅承晋想了想,只觉得很恶心。
回去的时候又是一路折腾,弄得他疲惫不堪,到家就睡下了。
再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这一觉跟昏睡过去了一样,没有半点知觉。
他滑动轮椅去了客厅,见高晴已经在准备晚饭的食材,他近到跟前儿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姑娘哦了一声,低头从柜子里拿了个碗出来,打开锅盖,盛了碗汤递到他的面前。
“那麻烦傅大哥帮我尝尝咸淡吧。”
傅承晋看着那一大碗,没好气的笑了笑。
他伸手接了过来,小口抿了一点,“合适。”
高晴那边闻言,就直接关了火。
俩人随意闲聊了两句,无非也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傅承晋很自然的问道了一句,“你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吗?”
怕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又解释道,“我是说你想工作,还是想再上个学什么的?”
高晴切菜的动作顿了顿,显然也是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的很干脆:“工作吧,好直接赚钱了。”
“你很急着赚钱?”
小姑娘认真点头,具体原因并没有说,接着:“所以上学肯定不能考虑的,那个要花销太大了。”
傅承晋:“不考虑花销问题的话,你想上学吗?”
他虽然跟高晴相处不久,但是小姑娘的脾气秉性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人也聪明,如果多学点东西的话肯定要更好一些。
高晴静默片刻,最后说:“不想了。”
她说着急赚钱,傅承晋下意识就以为她或许还有什么亲人要照应,之前听索宁提过一点,也仅仅是她跟弟弟,关于父母或其他亲人她也并不知道。
他小心开了个头,“你父母都还在吗?”
高晴冷嗤了声,“他们知道弟弟得了病之后就离婚了,我妈长得好看找了个有钱人,但人家不要拖油瓶,我妈考虑了一宿,头也不回的走了。”
“抱歉。”
小姑娘耸了耸肩,“所以傅大哥你问他们还在吗,我也不知道。但希望已经死了吧。”
傅承晋:……
—
高晴的事情,多少让傅承晋有些触动。
吃过晚饭之后,他带索宁到了自己房间里,跟她说了说对于小姑娘的一点建议。
索宁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傅承晋分析的更为全面。
就是不管高晴当初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坐过牢这个既定事实在履历上来说已经是个污点,又是刚刚出来,想要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还是有些困难。
倒不如找个她感兴趣的学校,特长学校也可以,上个几年学,一来把跟社会脱节的这几年补上,二来多学点东西是很有必要的。
到时候毕业也是出狱几年后的事情了,找工作也会容易的多。
索宁仔细听完,赞同点头,与其现在只能做些杂工浪费时间,确实学习是更好的路子。
“那我跟她聊聊。”
傅承晋:“嗯。钱的话我还有一些,支撑上学应该不是问题。”
索宁对他在高晴这件事上的心思多少有些意外,毕竟认识不久,他也早就不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
“你这样为她打算,是突然有什么原因吗?”
傅承晋沉吟片刻,“没有。”
事情说完,他也就没什么再说其他话的意思,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索宁习惯是早习惯了,她起身,傅承晋已经滑动轮椅去帮她开门,这动作多少让她心里有些沉闷。
傅承晋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不妥,垂了垂眸,淡淡说了句,“早点休息。”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神色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索宁踱步到门口,她抿了抿唇看着傅承晋,想说点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
——
索宁最近几天忙于一些市场业务忙,主要是跟商户和墓园的合作。
之前国有化管理比较严格,明面儿上是不太允许这种合作的,但其实其他区的同仁早就那么干了。
张所长人本分不掺和那些,要不然也不至于东区成了专业最硬,业务最弱的存在。
这几天上面放宽了政策,算是可以光明正大了。
索宁琢磨着,既然已经摆脱不了被‘处理’掉的命运,倒不如把业绩尽量做的漂亮些,只要盈利够好,讲不定会有好的转机。
但市场这方面需求在基本饱和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举步维艰。
周五那天,她接到金小哨的电话,回来这些天还没有见过面,主要都忙了点儿。
金小哨有些激动,“姐姐,我要入职了!”
索宁很替她高兴,虽然学科过的磕磕绊绊,不过好在也能顺利毕业了。
“恭喜,改天带你吃好吃的。”
金小哨幽幽道:“改天就是星期八,下次就是三十二号,以后就是十三月。”
索宁:……
金爷变的有文化了,怼人都是有理有据的了。
她笑了笑,“行,你说哪天?”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好,选好地方能发给我。”
金小哨那个痛快,隔了没有几分钟就把地址发了过来,后面跟了句,【七点钟,不见不散嗷!】。
安排妥当,金小哨又在盛放和容盛的讨论组发了条消息,【下周入职,二位哥哥赏脸请吃饭否?】。
等了数秒,谁也没有回话,她顺手直接就把饭店地址发了过去,【那就谢谢二位的款待了】。
容盛:【???】
盛放:【……】
金小哨手机往旁边儿一扔,对着陶妄得意宣布,“干爹,搞定了。”
陶妄捏着檀香珠,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她说缓缓睁眼,“这样贸然把人拉到一起,不知道是否可行。”
但除了这种方式,似乎他也不太能想到其他了。
弯弯绕绕,情情爱爱的总归不是他的长项。
金小哨大手一挥,“我大哥都去相亲了,我再不给使点劲儿是不行了。”
陶妄看她有些成竹在胸的样子,好奇问道,“怎么使劲儿?”
金小哨一脸神秘,从兜里摸出个小透明塑封袋:“宇宙无敌超级小可爱。”
陶妄:??
“男人吃了疯狂,女人吃了上天。”
“……”
陶妄这算明白了她是什么招儿了,他脸沉了沉,“过分了。”
金小哨嘶了一声,“我这一剂猛药下去,保准他们俩明天早晨起来重温旧梦,坠欢重拾,冰释前嫌,重修旧好再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干柴烈火翻云覆雨……
“……”
“于是破镜重圆!”
陶妄捏珠子的手指都顿了顿,张口欲言又止,转头搬着小松树出去了。
口中沉声温柔的对它讷讷道:“你什么也没听到……”
—
下午忙完以后,盛放跟容盛一起去了餐厅。
车上容盛问了一嘴,“你跟徐家那个三小姐怎么样?”
盛放:“你不是有人盯着我吗?”
容盛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甚至一脸坦然:“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听当事人怎么说的。”
之前他的状态不好,他派人盯着也完全是出于安全考虑,盛放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没说过什么。
“还行。”盛放答了一句。
容盛:“还行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合适。”
徐佩宁出入他的办公室比较频繁,多数时候带一些自己做的饭菜或者小点心什么的给他吃。
她崇拜他,喜欢他这些从不吝于表达,但也是适当表现,从来不会让他觉得反感。
要问盛放有什么特别感觉呢。
可能就是平平淡淡,踏踏实实。
容盛话已经问到这儿了,再没个准信儿是不肯的,他干脆直白问道:“既然合适,那会考虑结婚吗?”
结婚?
盛放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片刻之后回道:“会吧。”
—
索宁到了餐厅,看到跟金小哨一起坐的两个人……
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
打死都她都没想到,金小哨会把盛放给招惹来,这他妈的……
不是闹呢吗?
假如要是知道她还有个无敌小可爱的计划,索宁可能会当场去世。
她正犹豫着要不先走了吧,结果金小哨就已经看到了她,并且十分热烈的扑了上来,“索宁姐姐!”
索宁被抱的死紧,再看前面桌上俩人,大的面无表情,二的蹙眉凝眸。
这可真的是……
太尴尬了。
金小哨拉着索宁到了桌前,把她推进了里面的位置,刚好是跟盛放坐了个面对面。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气氛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金小哨调动了半天气氛,愣是没好使……
等菜的间隙,她给容盛使了个眼色,容盛故意的忽略过去,她在桌子底下抬脚,结果离的太近,力道没有控制好,狠狠的踢在了她的小腿骨上。
容盛疼的闷哼一声。
金小哨自己知道自己用了不小的力气,赶忙道歉,然后灵机一动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哎我的天,走走走,出去检查一下。”
容盛忍着疼,“不用!”
“不行不行,万一断了。”
也不管他到底用不用,小金连拉带拽的凭借那膀子力气硬是把人给弄了出去。
他俩一走,桌上就剩下了索宁和盛放。
这倒是不尴尬了。
索宁却如坐针毡。
反观对面的盛放,跟没有看到过她这个人一样。
她起了起身准备去洗手间待会儿,刚离开凳子,盛放沉吟开口:“这么怕跟我呆着?”
他语气很淡,索宁甚至无法辨别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开了个玩笑。
转念一想,他现在大概也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兴趣。
“没什么怕的,我只是去趟洗手间。”她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好再起身走。
盛放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轻哼,“你应该怕的。”
“怕什么?”
“我的报复。”
索宁愣了愣,这种可能性倒从来没有想过,按照他的脾气,当时算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会再有所牵扯。
她拿起茶杯掩着唇鼻:“盛总说笑呢吧?”
盛放看着她,扯了扯唇,“是说笑,我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
不相干的人。
索宁重复了一遍这个描述,不得不说实在是很精准。
她把杯子放下,伸手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来,一开盖子,一股子安神的清香传入鼻腔。她把水送到嘴边,喝了小口,然后口腔里停留数秒才又缓慢的咽了下去。
如此重复了两三次,方才平复了某处的悸动。
爱恨其实远没有不相干这三个字折磨人,它代表着过往的一切都不再有具象的意义,盛放爱过她也恨过她,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将她熬成了不相干的人。
几分钟后,金小哨和容盛回来了,见两人的神色有些异常,他小心问了盛放一句。
“没事吧哥?”
盛放笑笑,视线扫过了索宁那里一眼,“我会有什么事?”
容盛其实很不想他再见到索宁,就是怕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再次崩塌,他已经不敢再看盛放经历一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他开口,语气有些不客气,“索宁,走就走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呢?”
索宁抬眸看他,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金小哨瞪他一眼,“你说话客气点。”
“需要客气吗?”他说完,继续看向索宁,“你倒是走的很潇洒,留下我哥一个人过得……”
“闭嘴。”他话未说完被盛放冷声打断,他伸手理了理衣袖,沉了沉:“你们吃,我先走了。”
金小哨:“大哥……”
他还未起身,索宁已经先一步离了座位,沉声道:“是我应该走。”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张了张嘴,最终就说了句,“抱歉。”
然后伸手拍了拍金小哨,大步离去。
盛放跟着起身,也没有再跟他们俩说什么。
人都一走,金小哨是又气又愤,火只往上冒,伸手拿过杯子来咕咚咕咚灌了一顿。
“你能不能省点心了?”
容盛让她这话说的一愣,转而:“这话该我说吧?我让你别掺和这事儿,你当耳旁风了?”
金小哨顿时有点委屈,“我怎么掺和了?你看不出来他俩其实都没搁下对方吗?大哥要是放下了,至于家都搬到办公室去?以前或许又不可逆的原因分开了,那现在几年过去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容盛看着她那个样子,活脱脱的像是个不能接受事实,随时准备耍赖撒泼的小孩。
“搁不下对方,那只是你觉得。”他顿了顿,“哥他已经有了准备结婚的对象。”
“你说什么?”
“听到了就不要重复问。”
金小哨:……
她惊讶的一时无法思考,直觉得一股子火只从心底窜上来,再身体里四处乱窜。
“你以后……”容盛猛然察觉了她的不对,“你脸怎么这么红?”
金小哨哪里只是脸红,混身都跟被烧着了一样,她神智渐渐有些迷茫,视线落在了刚才喝过水的那个杯子上。
她给索宁沏的无敌‘特饮’??????
我操。
“二哥……救,救命啊………………” 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