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神剑动风雷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尽管行省军中的大多数将领,都反对恩达西帕在严冬腊月里继续南征的企图,但是这位独断专行的年轻总督,也得到了行省将军索列金、王帐军副将乌代奇尔的支持。前者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一雪前耻,而后者则渴望着荣誉和功勋。
没有人能违拗恩达西帕的意志,毕竟,他虽然如今仅仅只是一名边疆行省的总督,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恩达西帕依旧还是王庭里的三巨头之一。
从士卒到万户将军,许多人都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再次踏上南征的路途。索列金所率领的左翼军团,大约有六万人,其中一半是锡列行省戍边多年的老兵,另外一半则是恩达西帕上任之后,强行征募而来的新卒。
因为事发仓促,筹备未足,这些新卒之中,许多人都只穿着自制的简陋盔甲,有的人甚至连头盔都没有。
拥有八万人的右翼军团则由格利博奇担任主将,恩达西帕亲自跟随右翼军团的后队人马,为了尽快赶到鹰落川北岸,这支军队携带的粮草甚少。格利博奇只能指望能从沿途的部落村寨,掳掠来足够的食物和牲畜。
萨宁基尔身为王帐军的万户将军,却失去了总督的信任,被吩咐留守盐泊州。
随军出征的锡列行省红衣神官达纳姆,留在了西玄州,督造将本处佛寺改建为光明神庙。
听说府城西南的玄池海,冬季云雾缭绕,景色绝美,这位神官大人也想去瞧瞧。可是他正要吩咐随从动身,从盐泊州赶回的信使,却带来了大军继续南征的消息。
达纳姆既惊讶,又振奋,于是改变行程,直奔盐泊州而去。
当他瞧见镇守盐泊州的萨宁基尔,不禁困惑:“将军身为七阶武士,竟然被留守于此,总督大人就这么有把握么。”
萨宁基尔面色阴沉,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达纳姆没有在意他的怠慢,在盐泊州逗留一日之后,便领着随扈们出城,去追赶恩达西帕的大军。
一个随行祭司这时才对达纳姆说道:“萨宁基尔到底出身低微,虽然现在已经晋入七阶武士,依然粗鲁得很。相信恩达总督,也一定对他瞧不顺眼。”
“没错,”有人轻蔑地附和道,“虽然汗王将自己的一位侄女赐给他做妻子,但是我听说,王都那边许多人,依然对他很是不屑。”
“是的,那位王女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非常厌憎自己的丈夫。”
队伍里传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声。
达纳姆骑着骏马,鼻头冻得通红,没有理会扈从们的说笑,瞅着两旁的雪景,和冻毙于道旁的人畜尸体,皱眉说道:“在这样的严冬里贸然发起进攻,总督大人不会觉得太过冒险了么?”
步行跟随在他身旁的那个王帐卫士,大声说道:“神官大人完全不用担心,我们要比南面的敌人强大得多,我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而且,他们根本就不会打仗!”
骑行在神官前面的那个祭司勒住了马头:“我还是建议大人向东,与索列金将军会合,他们的行进路线,要平坦得多。虽然他们也要穿行过碛地。”
但是神官否决了这个建议,他还是坚持往西南方向,赶上恩达西帕所在的右翼军团。
两人都是狂妄自大的性子,但是恩达西帕好歹还有一副文质彬彬的相貌,那个索列金,简直就是一只野兽,令人难以容忍。
腊月行军,是一桩极苦的差事。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
冷风如刀,飞雪似沙,右翼军团在车岭的崎岖山路之中艰难行进,祭司们眼见人马冻毙于道者,枕籍相望,无不打了个寒噤。
达纳姆也觉得南征并不像恩达西帕所估计的那么乐观,但是他的随扈队伍在山区始终没能追上总督大人,直到右翼军团的前队在车岭的东南山脚遇见西魏人。
冬季的草坡,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敌方的人马动静都无处可遁。这么早就要与敌接战,其实大出塞伊迪的意料之外。因为之前遣出的数队斥候,都明明白白地禀报说,黑水河畔并没有西魏人。
两军就这样在西疆的十二月里再次鏖战,结果是,冻饿交加的西萨蛮兵迅速地溃败下来。哪怕是年轻的塞伊迪亲自提刀冲阵,也一样无济于事。
来自扎尼部落的士兵狼狈地败退下来,前来接应他们的是库萨部落的哈卡贝耶,他还带来了一只冻僵了的黄羊,以安慰极度沮丧的塞伊迪。
烤黄羊的味道鲜美,但是塞伊迪心事重重,全无胃口:“今天我折损了两千三百多人,魏国人如果拉开战线猛冲过来,我的士卒几乎不可能逃脱。虽然他们没有这么做,但这真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多亏哈卡大人及时赶到,”跟着哈卡贝耶一块赶来参战的两个祭司哆嗦着身体,扯下羊肉狼吞虎咽,含糊不清地说道,“明天,哈卡将军的勇气,和光明之神赐予我们的火球术,一定能打退南面的敌人。”
塞伊迪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先后赶到战场的两支西萨部落兵就在雪地里扎下营垒,塞伊迪又累又困,用一条薄毯裹住身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里他听见了士兵们惊惶的叫喊,也听见了哈卡贝耶愤怒的嘶吼,可他实在不愿睁开眼睛。
一定是敌人前来袭营了,塞伊迪厌倦地叹口气,将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寒意不知从哪来钻了进来,仿佛能将人的血液冻住,塞伊迪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要醒来。
直到次日清晨,亲兵端来用雪水煮成的粥,塞伊迪才知道昨晚有好几支西魏游骑前来袭扰,搅得库萨部落人人自危。
塞伊迪捧着盛粥的铁盔,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注视着白茫茫的大地,深知接下来的战事将会十分棘手。
快到正午的时候,部落首领库萨达尔和格利萨尼各自领着万余人马,也冲出了车岭小道。
就在这时,南面的西魏军,突然杀来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
这一支兵是齐墨云亲自率领,得知西萨军前部人马已经冲出车岭,他便立即点起骁锐,驰往进击。
正如塞伊迪所预料的那样,西萨人遭遇了一场惨败,他们丢下五千余战死的兵卒,丢下无数马匹甲杖,仓惶北逃。
雪白,血红,残破的战旗,和散布四处的尸体,都被委弃于这黑水西畔的草原。
齐墨云只扫视一眼战场,便吩咐退兵回营。
都罗元泰困惑不解:“明公往日用兵,穷寇必追,今日为何草草收兵?”
“那里是西萨蛮人的坟场,咱们不凑上去,也自有老天收拾他们。”齐墨云遥望西北面绵延起伏的群山,冷哼一声,“车岭荒凉少人,他们绝无可能在此捱过冬天,除了孤注一掷冲过来,没有别的路可走。这一回,本座决计不会令恩达西帕逃脱。”
得胜的骑兵们押着俘虏,高唱凯歌返回旧堡营垒。齐墨云直到这时才重遇当年与阿迭部落一道徙来中宁部洲的比格列,而他如今的身份,是拜塔诗的丈夫,西魏朝廷敕封的六品提尉。
夫妻两个押运粮草赶来大营,跟着塞多拉林一块拜见齐墨云。
齐墨云先是问候了拜塔伦的遗孀和独子,得知他们如今安顿在黄草湖畔,轻轻点头:“从俘虏口中确知,恩达西帕的大军分作两路南来。严寒大雪,他们偏要自寻死路,咱们定然教其有来无回。”
“大人的本事,在下早就知道的。”比格列早已褪去当年的青涩,显得十分沉稳,他身穿西魏武将袍服,抱拳说道,“阿迭部落近四千骁骑,如今尽数赶来,悉听大人吩咐。”
“甚好。”齐墨云微微笑了笑,又转头对塞多拉林说道,“今日出战,本座没有叫上你们,是另有后着。塞多校尉,你也不必失望。”
“当年却列山、锡列草原之战,宣慰相公威风凛凛,所向无敌。咱们阿迭部的勇士,谁不拜服?”塞多拉林躬身抱拳,“卑职既在大人帐下效力,岂敢有违忤之意。”
拜塔诗如今已经出落成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她身形颀长,亭亭玉立,穿着缎面狐皮长裙,腰佩长刀,微卷的栗色长发,翘鼻坚挺,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不复当年的刁蛮之态。
她好奇地打量着齐墨云,欲言又止。
齐墨云扫她一眼,并不隐瞒:“阿迭蜜他们,已经离开燕国北仙州,撤至幽都山南面之丘州城。本座在那里寻着他们,又教他们西渡峡河,退入魏国地界。想必此时,阿迭蜜和敦罗长老,或许已往西京去觐见天和皇帝了罢。”
拜塔诗松一口气,正要开口,齐墨云继续说道:“阿迭忽首领已经战死,敦罗长老也受了伤。北仙州之阿迭部落,极伤元气,这一回,只怕要数十年才能恢复。”
拜塔诗的话语噎在了喉咙里,塞多拉林与比格列两个男子,也只能沉默以对。
齐墨云只好自己打破了寂静:“那个谁,哈拉突呢?” 神剑动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