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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葛洛尼哈率部越过结冰的鹰落川,分两路北进,左路直至黑水河畔的魏军旧堡垒,此处西倚车岭,右临黑水,车岭再向西,便是终年不冻、浩瀚千里的夷池海,因此,黑水旧堡就成为西萨军南下进攻西垒州的必经之地。
右路兵马,由周元镇、丘林峻率领,于白叶河畔的叶河军寨,扎下大营。
黑水河、白叶河都是西疆大河青鸿江的支流,这条河蜿蜒向北五千余里,注入两大地峡之间的宁静海。青鸿江上游多为草原,中下游两岸,则是密布的幽暗森林,和令人生畏的大片沼泽。
黑水河向西,白叶河向东,各自绕了一个大弯,分别注入青鸿江的上游。在两条河水之间,是绵延数百里的沙坨碛地。
因为气候偏冷,整个青鸿江流域都甚少人烟,但是西魏朝廷仍在青鸿江下游一带设立了西卢州、西玄州等府治,又在沙坨碛北面,设有大漠州、盐泊州等,皆以本地部落首领为刺史。
西疆兵赶至黑水、白叶河畔驻防之后,葛洛尼哈和周元镇便各遣斥候,继续向北面打探。
从西玄州退避至西面黄草湖畔的阿迭部落,由主将塞多拉林,女头颅拜塔诗率领,也赶来黑水大营与葛洛尼哈会合。塞多拉林还遣出出色的年轻将领萨宁古尔,加入斥候队伍。
葛洛尼哈原本以为,西萨军主力将会在大漠州、盐泊州等处安心度过这个冬天,至少要到来年冰雪融化之际,他们才会越过沙碛地南下。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直穿行至沙坨碛最北端的萨宁古尔,险些与西萨人的骑兵撞个正着。
惊疑不定的葛洛尼哈,又遣出了陆琨等好手,继续查探。
等到齐墨云赶到黑水大营的时候,形势已经十分明显,恩达西帕无心在盐泊州耗过这个冬天,他企图在来年开春之前,就一举夺下西垒州。
年未四旬的恩达西帕以西萨汗国枢密院副使的身份,来到边陲的锡列行省,在王都的许多人看来,是他已经失宠的标志。明眼人都知道,好为大言的恩达西帕,因为行事无忌,的确在朝廷里得罪了一大帮人。
虽然他出众的相貌,和滔滔不绝的口才,依然得到了许多年轻武士的爱戴。从表面上看,恩达西帕仍然还是朝局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是自从与大将祖里布争夺枢密院使职务的失败,恩达西帕便已经察觉,大汗恐怕并不像当初那样,对自己保持足够的信任。
当北陆王国的奥根多尔在拉松草原向铁里大汗下跪投降,铁里金托仰天大笑之余,也开始考虑自己的年纪,和汗国不得不更换的治政之策。
奥根国王的头颅被砍了下来,跟随国王向西萨人投降的五千将士全部被充作苦役犯,将被带回东面的王都。
西萨骑兵们将奥根国王的大旗拖在地上,来往奔驰,将它磨得破破烂烂。
铁里金托坐在大帐里淡然瞧着,晃动手里的纯金酒杯,慢慢宣布,他将设立国相的新职务,地位仅次于大汗,典领百官,会决政务。
满座皆惊,恩达西帕也是呼吸粗重,眼神炙热。
可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大汗就接着吩咐,连同恩达西帕在内的数位重臣,都被贬往各处,担任总督职务。
这一记闷棍打得恩达西帕眼冒金星,愕然莫名。但是蒂诺恩拉大神官在给他送行的时候,却意味深长地说道:“大汗的野心并不会止步于我们脚下的部洲。锡列行省与中土大陆接壤,你我都知道,那里终究有一日,将不再是汗国的边疆。”
恩达西帕入醍醐灌顶,他与大神官交换过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重新鼓舞起斗志,向东奔赴锡列草原。
如果在东面发起一场战事,为汗国开拓新的疆土,那么汗国的国相职务,必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锡列行省原总督巴罗佩尔因罪被贬,副将索列金率领着一支骑兵,离开铁米城,向西渡过锡列河,前来迎接新上任的总督。
跟随恩达西帕一道前来的将领乌代奇尔,打量着身躯粗壮,满脸骄横的索列金,暗自惊讶:“索列将军已经成了七阶武士了啊。”
恩达西帕闻言,便不再计较索列金眼中的傲慢之色,拈着唇髭,满意地点点头。
索列金收敛了眼中的轻视之意:“大人这样瞧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有,本官觉得非常好。”恩达西帕拈须微笑,“对于出征西地峡,你觉得如何?”
索列金一双小眼睛遽然发亮:“正合卑职之意。”
新任总督进驻铁米城,还未召见本地的红衣神官,便迫不及待地向王都去信,禀报自己打算出兵中宁大陆。
他焦灼地等了一个多月,才得了王庭的回书。
出现在恩达西帕面前的,是体壮如熊的萨宁基尔,和他率领的两万名王帐军。
萨宁基尔不善言辞,他只是将大汗的回书交与恩达西帕:“职下奉命,前来听候枢密副使差遣。”
恩达西帕连忙撕开书信,这才知道,铁里金托大汗已经征召起三十万大军,开赴东地峡,预备向北燕国发起声势浩大的远征。
雄心勃勃的大汗,终于决定以规模巨大的壮举,开创前所未有的大帝国。
木留锡、赤洛温、穆拉哈尔、库洛托米、提利特克等大将,全部跟随出征,只有枢密院使祖里布,留守王庭,以备西面可能出现的叛乱。
毕竟,那三个新征服的王国里,一些不甘失败的贵族,和西教派的僧侣们,已经开始聚义反抗西萨人的统治。
恩达西帕收起信件,很是不乐:“这么说来,本大人这里,就只是一支偏师了。”
萨宁基尔身后的格利博奇上前一步:“大汗口谕,枢密副使拥有调集南面所有部族的权力。”
格利博奇身躯高大,留着浓密的胡须,他继续禀道:“属下已经给本部落去信,他们很快就会赶来铁米城,听从大人的吩咐。”
恩达西帕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嗯,光明之神将会庇佑你们所有的人。”
眼见主公兴致不高,乌代奇尔私下谏道:“大汗亲自出征,大将们的功绩都会被人遗忘,因为不能有人比大汗更光彩夺目。但是大人这里不同,作为主帅,大人必将赢得无与伦比的声望。”
“你说得有道理。”恩达西帕拈着唇髭,微微点头。
他本来正打算将城中一位富户少女纳为侍妾,乌代奇尔的劝说使他重新打起精神,来筹备即将进行的远征。
随着格利、扎尼和库萨三部精锐战士的到来,恩达西帕拥有了一支超过十五万人的大军,铁米城变成了一座大兵营。
恩达西帕四处巡视,以他滔滔不绝的辩才,鼓舞士气。
武将们神色振奋,士兵则眼神麻木,心中全无波澜。
红衣神官达纳姆提醒枢密副使大人,粮食和军资的准备还十分缺乏,但是恩达西帕却不愿再等下去,他悍然下令,全军拔营,向西地峡开进。
战事进行得很是顺利,西萨大军越过地峡,很快占领西魏国西疆北部大片领土,居住在这里的乌护、思结、骨仑、阿迭等部,纷纷南逃。
西萨军驻屯于盐泊州等处,准备在这里度过寒冷的冬天。
小小的盐泊州城,安顿不下多少人,只有萨宁基尔率领的王帐军,驻于城内。
沙坨碛北面有昔年大周皇朝遗留的烽燧,来自扎尼部落的将领塞伊迪将本部人马的营垒,便设立在这里。寒风飞雪,尽管这里的严冬令人难捱,但是行事严谨的他还是向南面遣出了好几支斥候队。
然后,他返回盐泊州城,去见枢密副使大人。
塞伊迪步入府衙,好奇地四下打量,然后往议事厅而去。
进了议事厅,他发觉气氛有些不对。萨宁基尔立得笔挺,神色很是难看。
恩达西帕皮帽狐裘,坐在那把圈椅之中,双腿都撂在桌上,面色不豫:“萨宁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亲兄弟,当年是跟着阿迭部落,一块逃来了中宁大陆。”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前日在战场上,将军想必是见着了自己的亲弟弟。我听说,他如今是叛乱部落里深得信重的武官。”
萨宁基尔沉默了许久,他没有见着弟弟,但的确是打听到了萨宁古尔的消息,据说,他娶了一个阿迭部落的少女,还被西魏朝廷封了武职。
“与我的弟弟无关,”萨宁基尔艰难开口,“如今已经是十二月,积雪很深。大军南行,要穿行过数百里的沙碛,按照大人的吩咐,右翼的路线绕行车岭,那里都是崎岖小道——”
“身为七阶武士,王庭最杰出的将领,”恩达西帕好整以暇地打断了他,“你不但质疑本大人的英明决定,还对继续进军的行动推三阻四。说实在的,我非常失望。如果你胆怯了,那么,换人罢。”
塞伊迪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悄悄戳一戳立在身旁的格利萨尼。
“大人坚持继续南进,”格利萨尼低声说道,“而不是等到来年开春。”
“什么?!”塞伊迪惊呆了。 神剑动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