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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 7月16日
依托于户籍公安的无私协助以及新闻社主编的广泛人脉,我终于得以在北京约见了曾在网络上一窥其面目的文叡董事长-----柳长卿先生。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这个男人也正是我的叔叔。
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四下无人,吸引我视线的却是茶几上两只古典的白釉茶杯,杯中盛着气息温热的浓茶,恭恭敬敬地端立在桌上。举杯细看,白中泛青的茶杯表面有着精致娴雅的素纹。
不知从何而入的柳长卿董事在我身后发出了低声浅笑:“对茶艺方面的事情有兴趣?”
“不,一窍不通的。”我立即站起身,迎住了那个男人的视线,据说这位元老级人物早已过了六十岁,实际看上去刚满五十,装容打扮很得体,给人一丝不多一丝不少的感觉。他的面容虽说英俊,但眼圈和唇圈处的皱纹比较多,看上去总是在思虑着什么似的。
“坐吧。”柳长卿先生写意地挥了挥手:“茶器和人一样,都有着所谓的机缘。”
落座的同时,我暗暗思索着他所说的“机缘”所代表的深层含义。
他优雅地拿起茶杯,捧在手里细细观摩着:“有时,我们会邂逅素昧平生却又感觉一见如故的人,这样的机缘在生活中也是会遇到的吧?”
“这么一说,对这套茶杯倒确实有种亲和感。”
董事长的眼眸忽然紧紧盯住了我的面容,与此同时,他的表情却显出了几分出离,思绪像是在远处。过了几秒之后,他的面目逐渐化成了相当精妙的笑,眼圈和唇圈因为这样的笑而抿出了深深的痕。
我们并没有继续寒暄任何题外之言,一张古旧的照片被柳长卿先生端正地摆到了茶几上,很老的照片,上面是一位女子,黑直的长发,明眸善睐,红润小巧的唇弯出一道轻灵的笑。照片上是我的母亲叶诗萍,这一点毫无疑问。
“雨墨同学,听说,你母亲已经过世许多年了,是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仿佛褪成了灰色。
我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准备深入话题,可并没有成功。因为柳长卿先生没有给我深入的机会,他多少有些离题地问道:“对你来说,广告是什么呢?”
我不知其意,默默摇头。
“广告终究和真正的艺术不同,有明确的服务对象、明确的受众、明确的需求和被需求。无论是什么样的创意、理念或者意象,其中必然在某处存在着功利性,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干脆承认广告就是工具,反倒更加释然了。”
柳长卿先生不动声色地望着我,他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但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这番理论。
“我利用广告这样的工具赚了很多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反倒流露出了相当分量的失意。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我终于咬牙问起了自己的身世。可柳长卿先生只是笑笑:“我曾和你母亲交往过,想听?”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多少让我有些不快,但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柳长卿抿了口茶,娓娓道:“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你母亲,也就是秋萍,她穿着白色港衫、黑色紧身西裤,来我们广告公司做兼职模特。那女人漂亮到不可思议。说实话,我年轻时是个放荡的人,那时候做广告又赚了些钱,所以总有些狂妄的。见到她以后,就一门心思把她得到手。或许你会感觉很不堪,但那时的我就是那样的人。秋萍也一样,毫不介意的和我走到了一起。她那时候会对我提很多乱七八糟的要求、买很多不知所谓而又贵得离谱的东西、去很多遥远而又莫名其妙的地方。。。总之,那些日子,我们就是厮混着。直到有一天,她好像厌倦我了,提出了分手。分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她,爱得难以自拔,心里会有难以容纳的失落感。。。于是,我就继续纠缠着她。但是,她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
柳长卿又盯住我的脸:“你的眼睛和她很像,姓林,我听说秋萍后来嫁给了姓林的男人。。。你是她的儿子,不论是外貌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不会有错。”
我努力消化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言语,只是他所描述的母亲虽说让我难以接受,但却有一种极为可信的实感,我只能顺着他的思路提问:“据您所说,我母亲爱上了别的男人,是谁?”
柳长卿稍有些奇怪地笑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世界上不应该存在的事物。
“我有一个弟弟,是个画家,名叫柳一。”说罢,他收起了叶秋萍的相片,那男人背对我走到窗边,无动于衷地看着外面夜晚的景致:“时间差不多了,下次再继续,如何?”
语毕,外面的高大男人即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我迫切地想要听下去,但是,却感觉站在窗边的柳长卿先生显得相当没落。。。如此也就没有再做追究。
离开文叡大厦已是入夜时分,去往旅馆的路上随处可见搭载着巨幅广告牌的楼宇,每一栋高耸鲜明的建筑都闪耀着量身定制的华丽光芒。我不由想起了柳长卿先生的话语,巨幅的广告像是“需求和被需求”的信号放大器,只作为工具而存在。
总感觉他是个不太一样的男人,而且,虽说他还与我有着距离感,但也对我坦白了很多往事。我感谢他对于我的真诚,与此同时,我却觉得他身上又有着一种虚假。因为这种矛盾,我无法给柳长卿先生做出任何的定义,天真一些地说,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无论如何,对于下一次的会面,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与你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