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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水银的毒对我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蓦然想起前几天的夜里，方烨非要带着我去练习飞跃，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一刻？
尤新记得，那是来古镇的第二个夜晚，在打听完司翰的事之后，本以为要回去。
初冬的夜还是很清寒的，我怀恋躲在被窝里的温暖，即使如今无法感受到。
但方烨突然拉住我的手腕，目光淡淡：“今晚我们要做点别的事。”
当时，我的心咯噔一下，吓得连忙推脱：“你忙了好几晚了，就算你不累，但你这副身体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他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浅笑：“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做什么？”
夜黑风高，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我爸妈生前对我的教育可不白费。
我想了想，却回了句：“我不吃夜宵。”
“……”方烨露出一脸无语，“我还没到饥渴的地步！”
说着，还从上打量到我的脚底，露出颇为嫌弃的眼神：“就算我有心，或许这副身子的主人也看不上。”
姑娘我自小就算排不上班花级的美丽，但也没少被称赞过，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侮辱过，不经大脑：“你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矛盾吗？这是舔干净了盘子才嫌弃不好吃？跟嫖了婊子后嫌弃对方不好有什么区别？”
我没反应过来，方烨已经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其实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幅度的笑容，然而我却脸色难看了。
他乐得揉了揉我的头发：“从前你不说话，我当你闷骚。倒没想到你也能‘妙语连珠’。”
当真是被自己蠢哭，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我低头咬唇，心里还暗骂：你才闷骚！人家不过是不想搭理你！
方烨莫名好心情，也不征得我同意，就搂着我一跃。他就像会轻功的侠士，搂着我在房顶上飞跃。我吓得紧紧抱着他，后者心情难得愉悦，但语气却调侃：“这身子怎么说也不是我的，你不需要抱这么紧。”
“那、那你把我放下去！”我其实有轻微的恐惧症。
“你看清楚了吗？”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控诉，漫不经心道：“落地之前，就要将力量集中在脚尖上，但触碰之时要轻盈。”
咧咧的寒风，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身上是别人的温暖，不知为何我却想起那个蒙住我眼睛，与我共眠的鬼物。
不知何时，他竟已经停在某处：“你清楚了吗？”
“啊？”我楞得眼里全是迷雾，“你刚才说什么？”
“……”方烨蹙眉，并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这脸蛋有这么好看？让你如此失神？”
其实……我脑海里却是另一个画面，是他逼迫我的那晚，可是，如今想来，我竟不再愤怒。
他眉头蹙得更紧：“你也知道，我的脸毁容过，你说你这样会不会很容易看上其他男子？”
恍恍惚惚，我竟又答了句：“鬼物不是可以把自己变得好看吗？你要是担心，也可以试着让脸蛋变好看些。”
一瞬间，死寂。他倏然将我的腰搂紧，我被迫紧贴在他的身体上，他另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用力捏了下，眼里尽是阴险：“我认为，如果你也毁容，我们是不是更般配。都说红颜祸水，这脸蛋留个疤什么的，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什么逻辑！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连忙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你不是要教我飞跃吗？这么下去，天亮也学不会啊！”
“虽然你很笨，但有我教你，应当可以的。”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
所以，那晚我一直担心他会将我的容貌毁了，提心吊胆了一夜，练习的时候没少掉下去！
虽说我的皮肤会自动愈合，但疼痛却真真切切。在我第三十六次擦伤膝盖，并看着皮肤迅速愈合的时候，倏然想起一件事：我的伤口都能自动愈合！！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让我毁容！！
“溪溪！！！”陆宁宁破口喊了声。我愣是没反应过来：“啊？你叫我？”
“想什么呢？”她嘟囔：“你要是再不回神，就要天亮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关于鬼物方烨的一切都会莫名失神，陆宁宁都嘀咕着说，怎么从前我一副机灵模样，这几天老是一脸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胜将包里的工具翻了遍，最后直接对我说：“我想过了，还是听方烨的为好，我跟陆宁宁就在这里等你，你自己要小心点。”
“嗯！”长胜毕竟跟了方烨三年，深知他这样安排有他的道理。
望着银色的河水，我却有种莫名的恐惧。
我到底是没把自己当做半鬼，还保持着做人的心态。但这墓室机关诡谲，我还是早些完成任务，好让柠檬和长胜快些离开这儿。
走到较远处，我深呼吸给自己鼓励，不知为何，一闭眼，脑海里又是方烨平淡却又十分舒心的话：“到了水银渠，你尽管放心跳过去，我不会让你和悦悦有事的。”
他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轻飘飘，淡然得让我觉得不过是说说而已。
不下十米的助跑，回忆着他所教导的，我将力量集中在脚尖，轻轻一点，果真跃上两米高的距离，而且一瞬间，我竟停在水渠中间上空。
陆宁宁欢呼，长胜喊了声“加油”，就连无脸女鬼也给我打气。
然而，就当我心中暗喜之时，一不小心往下望去。轻微的恐高让我心中一寒，银色的渠水反射来寒光，让我震惊的是，光滑如镜面的河水突然迅速在形成一个漩涡，仅仅一秒，那漩涡又变成一只眼睛，那眼睛就像有魔力，抽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力量。
“溪溪！”
“小心！”
在陆宁宁和长胜的惊呼下，我身体在做自由落体运动。惊慌失措中，我尝试再次动用修灵，然而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我面朝天坠落，发丝触及水银的瞬间，身体却突然停在空中，我感觉像是落入了一个怀抱，但这个怀抱很冷，就像是冰窖里的寒气，渗骨。
“那是谁？”陆宁宁惊讶的声音里带着雀跃，“还带着面具！”
快速移动，“呼呼”的风声让陆宁宁的话变得很飘渺，我似乎听到一阵轻笑，那声音是我熟悉的，他清凛的语气，却愉悦：“你当真是跳不过。那晚白教你了吗？”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被放下，但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然而我却很确定没听错，甚至刚才他的发丝撩拨我脸蛋的酥痒都还在。
“你在哪里？”我转了一圈，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古装鬼物。
对岸的长胜似乎在问陆宁宁什么话，柠檬很激动地手舞足蹈：“就像是神仙！那男的散着头发，裙角飞阕！戴着半张面具，嘴巴很好看！应该长得很帅！就算不帅，也应该很有气质！真的就像神仙！他刚才横抱着溪溪，真的好帅啊！”
长胜撇撇嘴，鄙夷：“说的好像你见过神仙一样！还裙角！一个大男人穿裙子？”
“不是！”陆宁宁十分努力寻找形容词：“你看古装剧吗？就是古装剧里的那种，古代男人不都墨发飘飘，然后穿着长衫吗？”
他不屑：“长头发的男人不娘就好了，能有多帅？”
陆宁宁望向我这边，没理会长胜的不良情绪，失望地嘟囔：“怎么不见了？”
陆宁宁的描述我听的很清楚，这么说，刚才真的是有“人”抱着我过来，而非我的错觉。
还有刚才轻飘飘的声音，也并不是我幻听。
到了水银渠，你尽管放心跳过去，我不会让你和悦悦有事的。——
你当真是跳不过。那晚白教你了吗？——
死寂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是怦然心动？我摇摇头，不去想鬼物方烨。
无脸女鬼踟蹰片刻也飘过来，然而一停在我旁边，却像是被极亮的光照得刺眼，她用白色的衣袖掩住五官不全的脸蛋，忙又飞回去，还喊道：“太可怕！险些要了我的命~”
对岸的陆宁宁叽叽喳喳还在回忆刚才鬼物对我的“英雄救美”，我转身打量面目狰狞的石麒麟。
石麒麟屁股着地，仰着脑袋盯向我，空洞的双眼让我联想到骷髅骨，阴森得瘆人。
我佯装淡然地走到石门前，摸索冰冷的石门，企图在上面找到开门的机关。
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我蹙眉深思，蓦然，飘渺的声音，鬼物方烨的嗓音：“眼睛……”
我猛地回头，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眼睛？
扭头一看，麒麟的那双眼很诡异，分明不是面对我，我却有种被死死盯住的感觉。
眼睛？是麒麟的眼睛？
手伸向空洞的眼睛，麒麟的眼珠子应当比我拳头小一些。稍稍低眉，余光瞥见麒麟肚子下似乎有个红色的异物。
我伸手摸索，果真拿出两个珠子，放在麒麟的眼洞里，大小刚好！
在两个红色眼珠子放进去的瞬间，面目狰狞的麒麟突然变得威风凛凛。如法炮制地帮另一只麒麟放上眼珠子，两只麒麟像活了般，稍稍拉开距离，石门“咯咯”地缓缓打开。
一道耀眼的光芒夹杂着寒冷的阴气扑面而来，同一时间，我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道稚嫩可爱的声音：“娘亲~” 鬼妻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