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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爵接到静元帝传唤的时候,正在和家人吃饭,今天伯爵夫人和三个儿子都在,李伯爵往日这个时候很高兴,现在却愁眉不展,因为上京已经被楼兰和羌族人打下来了,静元帝应该也知道了消息,只怕又要朝着他们发火。
李伯爵谈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伯爵夫人向来心直口快,此刻直接道:“若不是皇上狙杀摄政王,上京还有摄政王在,楼兰和羌族这种宵小,怎么敢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底。”
“放肆,编排皇上的话也是你能说的?”李伯爵立刻呵斥道。
大儿子李临城起身道:“父亲,儿子陪着你走一遭。”
李伯爵看了眼他点点头,再看了眼李临安,李临安刚刚可能是走神了,此刻迎上李伯爵神色莫名的眼神,他忙站起身,但眼底都是迷茫。
李伯爵很是头疼,他也不想将家族的重任放在李临安身上,但是大儿子跟自己都有皇命,哪天可能就捐躯了,只有让剩下的孩子来继承伯爵的位置,李临安其实很聪明,只要他愿意,他能比三儿子做得好太多太多,何况谢晚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甚至,李伯爵心里可惜谢晚樱不是男儿身,不然,整个伯爵家,最能放心交托的反而是她。
想到这里,李伯爵难得关心了下谢晚樱的病:“晚樱的病如何了?”
李临安闻言,心里猛地一沉,着才意识到自己一整个晚上神不守舍,竟然是在想谢晚樱的病。
他竟然是个慢热的人,谢晚樱病了这许久,他都没什么感觉,记得是有一天酒醉回家,他想洗脸,该死的小厮竟然拿来的是冷水,他才念了一句晚樱。
结果小厮说夫人不是病在床上起不来吗?
那一刻,李临安有些茫然,所以如果谢晚樱死了,那他想让她伺候的时候,就再找不见她了吗?
想到这些,李临安此刻面对父亲也是心不在焉地道:“不大好。”
李伯爵气得无语:“早让你对她好点,当初她刚刚病的时候,我让你替她请大夫,你请了吗?那时候她也忙,两个人都不省心,这就把病给耽误坏了。”
李临安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是啊,但凡他上点心都不会是如今这般,所以,她真的会永远离开他,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李临安的手莫名的在颤抖,他蠕动了下唇想说几句话,却脑子里乱得不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咎由自取。大概这是他唯一想到的。
伯爵夫人在一旁看到儿子挨了训斥,不乐意了:“她自己的身体不珍惜,怎么了?她是公主?还要让我儿子伺候着?”
李伯爵呵斥伯爵夫人:“慈母多败儿,你怎么不说晚樱熬病了也是为了我们家?但凡你肯找个人为她分担点,她也不会累成这样。”
伯爵夫人气疯了:“我可是她婆婆,我能害她吗?是她总觉得我害她,贪污她的嫁妆,防备我跟防备贼一样,我——”
她忽然觉得李家的几个男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确实贪没了她的嫁妆。
但是还是她去就借的,说伯爵发了俸禄就还给她,但是伯爵府的开销大啊,伯爵那点俸禄,根本不够,所以一次次借了,却从来没还过。
这可真是——
伯爵夫人没好气地道:“就算借了一些,也没说不还。”
伯爵气道:“你先去就开始还,若是不够,家里典当些都要还上,不然,看媳妇这样,要真有个好歹,家里来人一查账,不知道会怎么说。”
见伯爵夫人还不以为然,冷冷道:“你要知道,仅是不同往日,皇上正看我们家不顺眼,若是被人告御状了,你可知道后果?”
伯爵夫人第一感觉是她敢!!
区区一个商户,当初将女儿嫁过来还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凭他们也敢?
但是,万一呢,万一又被别有用心的人一利用呢?
想到最近的一次宴会,那些夫人们对自己不再那么客气,伯爵夫人生生打了个寒战道:“我,我明天就去办。”
伯爵这才点点头,神色稍微,紧接着,他又满是警告意味地点拨了下李临安:“我知道你跟媳妇没有感情,其实在她病倒之前,她就同我约定好了,等她给顾家赚下一笔钱,我不但归还她所有的嫁妆,还会准许你们合离。”
李临安如遭雷击:“什么?父亲,你怎么可以不问我一句就同意?”
伯爵露出意外的神色:“你不多次说过要休了她?既然没有感情,你何必耽误人家?我已经做主了,若是媳妇这次好起来,你就写份和离书给她吧。”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她真是个好孩子,脑子聪明又孝顺,配你的话,你确实配不上人家。她其实可以一走了之,或者接着神女和摄政王的关系,强行同我家接触婚约,但是她却没有,到底是要报恩。当初,我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帮了她一把而已。”
说完,伯爵满脸唏嘘,不过他有些奇怪,还以为这个最小眼高于顶的二儿子会反驳自己,说他哪一点配不上谢晚樱了,是谢晚樱不配。
每次他和谢晚樱闹得不愉快,不都要跑来找他说吗?
说当初不该强迫他娶谢晚樱,说他马上要和离,不然就要死掉了。
可是这次李临安只是垂下头道:“原来她竟然恨我若此。”
伯爵又想骂人,你做的那些破事,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谁能受得了你?
但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二儿子今天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是怕自己骂他装的吧?
李伯爵又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招呼长子同自己一起去面圣。
李伯爵虽然训斥了下儿子,关心了下儿媳,但是他出门都是骑马,所以并没有耽搁面圣,甚至可以说到得挺早,但就算这样,已经有人先一步来门口候着了,看样子还等了一阵子。
李伯爵脸色讽刺:“霍大人好早。”
霍凌飞回身,似笑非笑:“下官办事不利,这才引得皇上忧心,只觉得无地之容夜不能寐,哪里还敢散漫拖延。”
霍凌飞已经成长了很多,从一个愣头青变成了一只小狐狸,也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情,毕竟他一直都挺又潜力,只是顾颜芷对付他的时候,他还没成长起来。
如此刻,她还想要陷害他推自己下马,恐怕就会困难很多。
李伯爵被霍凌飞含沙射影,脸色越发阴沉,说得好像他故意迟到一样,事实是离皇上召见的时候,还有一阵子。
“霍大人不愧是做过言官的人,”李伯爵也微笑回击。
凭着嘴皮子厉害能做什么?最讨厌这样的艰险小人,别以为他忘记了,当初摄政王被静元帝狙杀的时候,是霍凌飞将摄政王引进宫去的。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对君臣缄口不语,肯定干了什么卑鄙的勾当,不然,静元帝能狙杀摄政王这么长脸的事情,不会变成静元帝的忌讳,直到如今他也绝口不提,甚至还杀了几个敢说这事情的言官。
李伯爵直觉这里面,皇上一定干了什么卑鄙的事情,而且还没讨到好。
摄政王真的死了吗?
但若是没死,如今到了国家兴衰存亡的时候,也该出来——
难道他已经准备放弃这个国家?
李伯爵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但是摄政王是很在意这个国家的,就算不为了皇上,这国家的所有都是他一点点的和先帝建立的,他真舍得?
还有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还有顾大人一家——
越想心情越不好,李伯爵转头不予霍凌飞浪费口舌了,这样在这里动嘴皮子的自己,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此时,太监走过来,宣两个人觐见。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等到了书房,发现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静元帝沉着脸死死盯着两个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李伯爵同霍凌飞都感觉心境,皇上的情形越来越奇怪了。
两个人见礼后,都不敢做声,只垂头,等着静元帝斥骂。
不过,今天静元帝竟然没有骂人,淡淡道:“李伯爵,你家里记得有个小女儿已经到了适婚年级了吧?”
李伯爵浑身一颤,他只有一个女儿,捧在手心里,视若掌上明珠。
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忙抬头叫道:“皇上。”
他这伯爵原本过得与世无争,是皇上要他出来,他这才出来和皇上一起顶住这即将倾覆的天下,若是静元帝让他牺牲掉女儿——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突然失踪的顾家人,其实他们的做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要学习也不晚。
但静元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笑道:“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借用你女儿的名义,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女孩,用你女儿的名份,送去羌族和亲。”
当年羌族的人还没死,他们还记得当初占领上京的时候,那些淑女们美好的滋味。
静元帝就是要利用这点,给自己争夺为数不多的时间。
募集军饷,增加士兵,这些都需要时间。
和亲就是为了拉住羌族那些恶魔的步伐。
想了想,静元帝又道:“爱卿做个表率,另外我也会再找九个家族,让他们每个家族出一名女眷。”
说完,他扭头看着霍凌飞道:“霍家女是朕的皇后,朕自然不会让霍家的女前去。”
霍凌飞松了一口气,但是身边的李伯爵感觉却越发的差。
明明这一切都是静元帝一个人搞出来的,但是看他全无悔恨,甚至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让九个世家为他背锅了,还搞得这么义正言辞,似乎他们的牺牲就是应该的。
但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却了连同他走得近点儿的亲族,都不肯牺牲,就为了面子。
李伯爵感觉这初春到夏的日子,竟然变得无比的寒冷,轻暖的风刮过衣裳,却让冷汗化成了冰一样。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才没让情绪倾泻出来。
而霍凌飞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到静元帝怪笑一声:“不过,霍卿家这么有手段,值此国家存亡之际,你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所谓多劳多得,那么送这九名世家女去羌族的事情,就交给霍卿家吧、”
霍凌飞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静元帝。
但静元帝依然笑吟吟看着他,面带期许,似乎是一位明君对一名忠臣下达命令一般,满是期待和夸奖。
“等事情成了,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无轮你要什么,只要朕能做到就满足你,如何,霍卿家?”静元帝依然满是亲和地笑着看着霍凌飞。
要什么呢?
有什么是他后悔的,现在想要挽回的呢?
霍凌飞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恨过的,喜欢过的,失望过的,但是怎么也忘记不了的那个人影,原来一直那么清晰地落在脑海里。
霍凌飞也闭上了眼睛躬身行礼道:“为皇上办事,是臣子的职责,臣不敢要奖励。”
静元帝安静地看着霍凌飞,唇角的笑意淡了淡:“不,以霍卿家如今的能力和地位,你当之无愧,不要拒绝朕的好意。”
霍凌飞领命,心里划过一抹近乎狂热的激动。
若她真的还躲在静元帝势力能及的范围内,那么,他就要求静元帝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就算她一个孤身女子好躲,但是她的家人族人,那么庞大的数量能躲得过?
霍凌飞志得意满地笑了一下。
他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不会怕她,更不会被她再耍得团团转,再说,傅玄就算没死,也是个疯疯癫癫的废人,她也是时候考虑换一个人依靠了,不是吗?
而他,此时已经有了保护她的能力。
等霍凌飞领了静元帝的命令,和李伯爵分别后,刚刚坐到车里,就看到一团黑影也端坐在车中,似乎等了他很久。
霍凌飞还未消融的笑意,有一丝凝固。
黑影却是方法察觉不到一般,笑笑道:“我等你好久了,霍先生,刚刚进宫,皇上说了些什么?”
霍凌飞眼底划过羞恼,他是脱胎换骨,但是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他总能在灵魂里看到那个渺小的卑劣的自己。
压抑着内心的不适,霍凌飞点点头道:“这不过是无聊的国家间的尔虞我诈,无人坊主人不是只收钱办事么?这次是要坏规矩?”
黑衣人只是笑笑,对他的威压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是要找我帮忙么?所以,我得多了解情况嘛。”
“我何时——”
何时说过要找他帮忙,当初那个魔铃的事情,还嫌弃害他不够嘛?
为此,他付出了失去自己的家园故土的代价。
“送九女去羌族?你以为羌族的人看到美女就最放你走?静元帝让你送人过去,就是要借刀杀人,”无人坊主人的语气里满是讽刺和冰冷。
霍凌飞莫名的从心底升起一片寒意。
其实他不是没有猜测,但在他确认之前,无人坊主人就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了。
难道是真的?
同时,他意识到一件也好呢细思恐极的事情,那就是,原来静元帝和他们的谈话内容,早被人告诉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人是妖怪么?
什么都知道。
霍凌飞警惕地看着无人坊主人道:“皇上危险,你就不危险了?”
无人坊主人闻言大笑,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道:“我确实更危险,但是你跟着皇帝马上就死,你跟着我,要看我心情,毕竟,我不喜欢脏了自己的手,很多事情都需要走狗去做。”
这是骂他是狗!
霍凌飞冷冷道:“希望你知道现在是在谁的地盘里。”
无人坊主人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觉得周围太安静了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霍凌飞才抓住刚刚一直的不安来自哪里。
他猛地推开窗户,院子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惯常服侍他的小厮和丫鬟一个都不在。
他心里一寒:“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无人坊主人闲庭信步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用慵懒的语气道:“谁知道呢?那要取决于你的决定,是让他们第二天醒来只以为睡了一觉,还是直接惨死在这院子里。”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但,霍凌飞感觉无人坊主人压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他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好高深的武功。
想到这里,霍凌飞的脸色变了变,忽然叹了口气,既然已经选择堕落了一次,怎么可能自己再从深渊里全身而退。
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许久回答道:“我都听你的。”
随着他话音一落,肩膀上的压力消失,一阵清风浮动。
等他睁开眼睛,那个鬼魅的黑衣人已经失去了踪迹,他来去无踪,让人仿佛要以为是一场噩梦。
但霍凌飞走出院子,在廊道上看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便知道不是梦。
他亲自,面无表情地将这些人拖到房间里摆好,竭力让他们以为这晚上是一个梦。
毕竟,他也不敢保证,这里面会不会有傅玄或者顾颜芷身边的细作。 艳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