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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归的十一娘,当面对贺烨的质问时,非常干脆用阮岭这桩事故作为托辞:“岭儿决意休妻了。”
“他早该痛下决断,于氏虚荣短见,原就配不上岭儿。”晋王殿下自从经历了上回于氏串通毛夫人为难王妃的事件,便对这个外甥媳极其看不顺眼,听这话后半点也不觉得意外:“不说岭儿现在已然痛改前非一心上进,便说从前,虽然行事多有乖张荒唐,是非不分,却还有几分傲气,他明知太后根本不愿予他爵位,主动阻止了阿姐为他请封,拒绝嗟来之食,然而于氏,自负甚大,却目光短浅,为此事一直便鄙夷不满岭儿,也不想想她自己,无才无德,家族也远远算不上权望,凭什么就该被尊称一声夫人?”
十一娘无意就这事展开讨论,用意无非是岔开晋王斤斤计较她早前食言而已,这时见贺烨果然忘记了追究,便提了一提曲丰儿:“我让亲卫先教他骑射,数年之后,倘若他依然有从军之志,倒也不愿阻止他实现志向,不过经此一事,我又再考虑,将来若再发生曲家类似情况,具体说是已有丁男战亡,独男自愿请赴战场,是否应当考虑安排相对安全之职务,总不能眼见英勇义士之家,就此断绝传承。”
“事实上武威侯带兵已然有此顾虑,遣员执行险要任务前,都会择除家中独男,又并无子嗣者。”
十一娘听后倒是由衷赞叹一句:“武威侯带兵的确经验老道,难怪部下对其心悦诚服,临战拼杀所向披靡。”又提醒贺烨:“算时间,婷姐姐也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这回殿下是要亲自登场,抑或仍然交给苗冬生?”
“王妃既然要登台献演,小王怎能躲懒?咱们这才叫夫唱妇随。”
这话听来无疑是又要向“不正经”的方向歪斜,十一娘想到早前贺烨提出“晚上如何”那个让她格外抵触的条件,哪里甘心让贺烨轻易得逞?这时两人之间本就隔着一张膝案,不远处还有阿禄以及蓝湖跽跪候令,所以夫妻谈话时也还正襟危坐,然而十一娘仍然是将指尖都笼在了袖子里,神色越发的严肃端庄。
话题也突然转向:“今日当着众多百姓面前,豪言壮语我可是先承诺出去了,只是否能够将潘博那颗人头砍回来祭奠勇士英灵,可全靠殿下。”
“王妃放心,本王势必不辱使命。”贺烨掷地金声一句,坐姿依旧,周身却突有锐气迸发。
十一娘相当欣赏晋王殿下这一股子自信甚至略带狂妄的气势,所以她不由得有些心软,正在考虑是否略退一步,将那条件满足一小部分时,又听贺烨说道:“我今日之所以那样急切盼你回来,伊伊莫不当真以为是我是因为相思难耐?”
十一娘脑筋还没彻底转回来,下意识就是一句:“难道不是?”
结果是她自己陷入了尴尬,正想要挽回几句,却见贺烨一副奸计得逞洋洋自得的模样,十一娘哪能不知这人再一次抓住了自己的破绽,于是所有的欣赏瞬间转变为懊恼,可她还没来及再损毁贺烨几句扳回上风,就被抢了先。
“我竟不知,王妃竟然如此自信。”贺烨含着明晃晃的笑意,欣赏了一阵十一娘的懊恼愤怒,嘴上仍然说着调侃的话:“王妃纵然是魅力无双,诱惑得小王神魂颠倒,一刻不见便如隔三秋,不过小王毕竟还不至于因为男女之情而罔顾大是大非,明知王妃就算是去溯洄馆,也决不是有意冷落我,若非得到了两件重要消息赶着要与王妃商议,又哪里会这样心急如焚。”
说完又一本正经地咳了两声,收敛笑容摆出严肃认真的模样:“接下来小王要与王妃谈论公务,王妃可别秋波暗送,影响小王专注,又再分心于床第之事。”
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贺烨一贯作风,当然有违晋王妃的矜持,尤其当睨向阿禄与蓝湖,见二婢分明是忍笑忍得摇摇欲坠,晋王妃险些将胸臆里隐藏的狰狞现之于面,可她当然也明白于此一事上坚决不是贺烨的对手,为免引发更多笑话难堪,只好长长吸气,忽略了晋王殿下那些不正经的词句,冷笑道:“十一洗耳恭听,短短几个时辰之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火烧眉睫之急要!”
却理所当然地挥一挥袖子,摒退婢侍。
虽说这下子又成了夫妻之间的私处时光,贺烨却仍然假模假样一本正经着,十一娘也端着严肃认真的势态,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原来十一娘压根不信贺烨那套说辞,大名已然收复,潘博折了长子固然悲恸,然而潘博可不像那位易怒的萧延达,在处于下风的情况下还会头脑发热进击大周,苇泽关外不可能有什么突发紧急。
哪知这回却是晋王妃失算了。
“收复大名之后,因我急着赶回为王妃庆生,不及与武威侯等商量接下来军事计划,只大略将想法告诉了三郎,让他转告无郁,早前刚好收到无郁送来书信,说是武威侯等将领经过商议考量,均认为虽说今年屡屡告捷,却并不适合趁胜追击,再复常山以北失土。”
十一娘颇觉惊异:“殿下也是这考虑?”
贺烨颔首:“虽说武威侯部已然阻止了潘辽联军攻势,并逐渐收复失土,眼下若力举进发居庸关,潘博必定会向北辽求援,虽说北辽萧氏已经对潘博心生忌恶,可保下幽燕毕竟有利于北辽王雄霸天下之野心,就如今这情势,还不至于让北辽王彻底舍弃潘博,要是再派大军支援,咱们一方胜算至多只有五成,而且就算获胜,也会造成巨大伤亡,万一要是失败,三年以来好不容易奠定之有利局势更将不保,甚至于晋朔又将岌岌可危,所以我认为不能急于一时,但要是不能一举攻下居庸关收复幽州,将潘博逆军再驱至临渝关外,纵然能够逐渐收复常山以北,为了不让潘博反扑,势必需要重军驻防各城,如此一来,增兵一事便不可能仅仅依靠晋朔,另外巨大军需粮耗,也必定会加重晋朔负担。”
越往常山以北,距离驻守在苇泽关的大军便越更遥远,一旦潘博反扑,救援不及,便很有可能再度沦丧,是以必须驻守重兵,但即便不考虑这样一来的种种负担,也会造成接连伤亡,贺烨做为这场战争实际的指挥官,并不愿意造成毫无必要的兵勇伤亡,因为如此一来,就算将来能够剿灭潘博收复营州,对于大周的创伤也不可谓不严重,作为主力的军队可不能仅仅依靠临时征调的兵勇,而是拼杀经验丰富的职业军人,这也是一个国家的军事基础,倘若损失过大,就算能够震慑北辽,可大周之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新厥,在贺烨看来,新厥甚至是比北辽更加危险的敌人。
他需要保留大周军队的锋锐,将来才有实力震服新厥,而不能与潘辽联军拼个你死我活,让新厥坐收渔翁之利。
晋王这一保守计划,相当符合大周如今面临的情势,可他当然明白,韦太后不会这么认为,还有那些巴不得北疆早早安宁,立即挑唆韦太后过河拆桥的奸小,诸如毛维以及徐修能等等,当然也不会这么认为。
“所以必需烦劳王妃,说服韦太后允准武威侯暂止收复幽州之谏。”贺烨说道。
十一娘颔首:“虽说不能让太后察觉咱们早已遣派人手入营州、北辽为佃作之事,不过今年收复常山、大名等地,均已被北辽官员接手治政,我大可以此依据推断出北辽萧与潘博之间矛盾,谏请太后允准先用离间计,挑生潘辽之间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于挑生北辽内乱,若到那时,北辽自顾不睱,当然便不会再援助潘博,方为决胜时机。”
不光武威侯是在幽燕沦丧后才被调遣晋朔,贺烨与十一娘,赴藩更加只有三年而已,若说在这三年以内,就能安插间佃挑生潘博与北辽失和,太后当然不会相信,实际上贺烨一早便有意剿灭潘博,故而多年之前便已着手布置间佃,方才有如今这样的成效,不过这事当然万万不能让太后察觉。
可现在既然北辽已然向燕地派遣官员,摆明便是对潘博的信任产生动摇,十一娘如实上谏,却也不惧太后起疑。
她要说服太后暂缓收复幽州,便必须提出一个更加有益的计划,那就是用计离间,使其内乱,再予以强攻。
贺烨微微一笑:“王妃且听另一消息,必然就更有把握了!北辽耶律宗室,竟然上谏北辽王,提出立大王子为储君!” 望族权后